文/魚翹

碗間百態

第一集: 實錄|我連衛生巾都偷用別人的,是我背後的那個家庭拖垮了我 原創

第二集: 實錄|亡夫百日的第二天,我再婚,大嫂直接向我“宣戰”

第三集: 傾訴|我有先天性心臟病,爲了活下去,我把自己賣了四年,賺了十萬塊

第四集:

第五集:

第六集:

01

莫雨參加高中同學聚會,席間有人說起缺席的李思敏,都露出豔羨的表情。

有人說李思敏的婆家在廣州有三套房和兩棟小別墅,還有一棟樓收租,公婆還有一家企業。

一個女同學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說李思敏的老公初中都沒畢業,在自家企業裏掛名當個勞什子經理。而且那男人身高一米六出頭,站在一米七的李思敏身旁,就像媽媽帶着未成年兒子。

大家噗嗤笑出聲來。

一個追過李思敏的男同學湊過來說:“真是羨慕你們女生啊!不想工作就找個有錢男人嫁了,什麼都不用愁。不像我們,拼死拼活都只能靠自己,養家餬口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只要往牀上一躺,就能花男人的錢,多舒坦!”

他瞅了瞅坐在一旁沉默的莫雨,點了她的名:“莫雨,你說對吧?”

莫雨笑了笑:“又沒人逼你成家養女人,你可以買條鐵褲衩穿着,鎖上密碼,讓那些想圖你錢的女人乾瞪眼,氣死她。”

男同學臉色漲紅,大家鬨堂大笑,慢慢又都沉默下來。

莫雨冷冷地瞥了一眼酒杯裏瀲灩的酒液,他們鄙夷嘲笑李思敏圖那男人的錢,那又如何?不過是因爲她們圖不到,心裏酸而已。

莫雨藉口不舒服,先走一步。出了包廂,夜風一吹,她脹痛的腦子才慢慢冷靜下來。

雖然所有人都認爲,她和李思敏是競爭關係,但她就是聽不得別人埋汰李思敏。

莫雨的表妹丹丹打電話過來,兩姐妹從小玩得好,無話不談。

丹丹絮絮叨叨,讓莫雨找個家境好的男人,以後可以少喫苦。不要覺得談錢俗氣,圖錢的女人最後都過得很滋潤,反而是圖愛情的,啥也沒落着好,就像她這樣。

莫雨啼笑皆非,又來了!

02

莫雨來自小鎮,家境很一般,父母總盼着她能通過讀書改變命運。但如今讀書已經不像過去那般,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能混個溫飽就不錯了。

莫雨的父母覺得很失望,將希望寄託在她能找個條件好的城裏男人上,至少不要再讓子孫後代回到小鎮裏混日子。

同樣從小鎮走出去的還有李思敏和丹丹,三人初中、高中都在一個學校讀書,本來關係很好,形影不離,但後來三個人還是慢慢疏遠了。

高三時丹丹輟學,李思敏和莫雨又同時考到廣州的大學,兩人免不了被鄉鄰們拿來對比。

李思敏長得好,是附近有名的美人,嘴巴甜又伶俐,大家總誇她將來肯定有出息。

莫雨長相平平,性格沉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成績。她玩命學習才考上的大學,成績一般的李思敏,作爲藝術生也特招進了那所大學。

丹丹總對莫雨說:“學得再好,也不如長得好啊!”

莫雨畢業後進了外企做翻譯,李思敏進了電視臺當主持人,比莫雨還風光。莫雨找了一個沒有根基的外地男人,李思敏找的是本地有錢人家的獨子,郎財女貌,羨慕倒一片鄉鄰。

丹丹已結婚成家,被婚姻煎熬摔打得失去了過去的清高和驕傲。她對莫雨說:“你可真傻,只看感情不看錢。將來結婚成家養孩子,哪樣不要錢?日日受柴米油鹽煎熬,一塊錢掰成兩半花,愛情就是個笑話。”

莫雨笑笑不說話。

丹丹又嘆氣:“人家李思敏嫁進門,就有保姆伺候着,你呢?公婆早逝,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以後你的日子難着呢!”

莫雨看她長吁短嘆,好笑地說:“你怎麼那麼感慨?”

丹丹無奈地瞪她:“我是真怕了,沒有錢的婚姻就是一地雞毛,反正我覺得李思敏挺精明的。你還是跟過去那樣,只有一股憨勁兒。”

03

一晃眼過去三年,李思敏三年抱倆,生了一兒一女,如今肚子裏還馱着一個,在婆家算是站穩了腳跟。

倒是莫雨,結婚三年肚子還沒動靜。父母急得老催小兩口抓緊時間造人,不要等他們老了沒力氣幫忙帶孩子。

就連丹丹也忍不住問莫雨,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莫雨哭笑不得,只說自己覺得時機沒到,暫時避孕而已。可是沒人信她。

婚後第五年,莫雨家買了車子,按揭了房子,也總算懷上了孩子。

莫雨的母親高興壞了,拾掇一番就來莫雨家想照顧閨女,卻被莫雨拒絕了。她說自己老公能照顧,而且他們倆上班的作息跟老太太不一樣,住一起容易鬧矛盾。

丹丹勸莫雨說:“要不是心疼你,你媽纔不會拿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你瞅瞅李思敏,生了幾個孩子就像老了十歲,肯定是家人沒照顧好。”

莫雨笑了笑:“你不是總說她嫁得好嘛,家裏有保姆有月嫂,啥也不用操心,就是地主婆的命。”

丹丹梗着脖子嚷嚷:“那是因爲她接連生孩子,對身體損耗太大。她男人也是個急色的,一點都不體貼她。”

丹丹媽跟李思敏婆家有點沾親帶故的關係,這些內幕丹丹聽自己媽,嚼了無數遍舌根。

莫雨這才知道,李思敏的婆家想要兩個男孩,李思敏就卯足勁兒生,中間還流掉兩個女胎,每次小月子後不足一個月就又同房。

莫雨聽得連連搖頭,簡直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04

十月懷胎,李思敏和莫雨先後生下孩子。莫雨頭胎,李思敏第四胎。

莫雨的老公休了半個月陪產假,莫雨把母乳泵好放冰箱裏,夜裏全是她老公起來照顧孩子,熱奶餵奶換尿布,樣樣都很溜。

丹丹悄悄跟莫雨說:“姐,你男人總算有一點能贏過思敏的男人。我見過那個矮蘿蔔墩兒,一看就不是會疼人的人。”

莫雨笑得剖腹產的傷口抽痛:“你以前不是說醜就醜點,矮就矮點,有錢就好使嗎?怎麼又說人家是矮蘿蔔墩兒。”

丹丹嘆氣,說女人過得好不好,從臉上就可以看出來。李思敏以前多水靈啊!嫁進那家裏後,就像乾枯的花一樣,失水了,皺了。

莫雨也嘆氣,端起雞湯一飲而盡。

夜裏,莫雨老公看她躺在牀上發呆,問她想什麼?

莫雨看着他,這是她的男人,她女兒的爸爸。她的心突然就柔軟了,拍了拍牀沿讓他坐。

她問:“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男人先是驚訝:“你一向理智冷靜,怎麼會問這種問題?”隨即他又笑:“我不敢保證什麼天長地久,但是隻要我們還在一起一天,我就會盡心盡力愛你,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莫雨笑了,意料之中的回答。這個男人,從來不會說那些虛妄的諾言,他只會用行動證明他的心意。

這是她選的男人,她不圖錢,只圖兩人合拍,相處輕鬆舒服。人這一輩子活着,煩心的事太多了,找對象就不要搞得那麼累了。

05

兩個月後的夜晚,莫雨正在陽臺邊奶孩子,突然接到丹丹打來的電話,說李思敏被老公打得進醫院了。

莫雨嚇得手一抖,問她怎麼回事。

丹丹說,李思敏老公和別的女人在酒店鬼混。李思敏去堵他,在酒店裏大吵大鬧。男人覺得跌了面子,暴打她一頓,她斷了兩根肋骨,鼻樑也骨折了。

丹丹有些不忍心地問:“咱們要不要去瞅瞅她?”

莫雨嘆氣。她突然想起當初,她和李思敏、丹丹三個人無話不談,半夜還不睡覺,打着手電筒在宿舍走廊上聊天,直到被宿管阿姨訓了一頓,才依依不捨地各自回去睡覺。

那時候的她們,很簡單,也很快樂。從什麼時候開始,李思敏疏遠了她們呢?也許是從自己的成績越來越好那時開始,也許是從李思敏暗戀的那個學霸男生,對自己有意思開始。

女生之間的友誼,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到了醫院,李思敏剛被搶救出來,她臉色慘白地躺在病牀上,披頭散髮,容顏憔悴。跟當初那個容光四射的美人,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媽守在牀旁老淚縱橫,哭着說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讓他們老兩口怎麼辦?

莫雨跟大家說,能不能讓她跟李思敏談談?

衆人退去,李思敏抬頭,鼻樑上裹着紗布,雙眼紅腫地盯着莫雨問:“你也是來看我的笑話吧?當初你樣樣不如我,如今卻比我過得好。”

莫雨皺眉:“你這個樣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話,沒想到你讓他們如願了。”

李思敏臉色微變,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你根本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憑什麼這樣高高在上地指責我?家裏有保姆,可他們覺得花錢,把保姆辭退了,三層樓的衛生都是我一個人包了。他們全家喫燕窩,只躲着我一個人,從不讓我嘗一口。他們甚至怕我花錢,不讓我回孃家。”

窗外的馬路上有車經過,車燈光透過百葉窗投射進來,把她蒼白的臉切割成幾段,有點可怖。

她捂着臉痛哭,眼淚從指縫裏沁出,哭聲在夜色裏顯得淒冷又瘮人。

莫雨靜靜瞅着她,一聲不吭。她相信,如果不是壓抑太久,李思敏絕對不會願意在她面前,撕開自己的傷口。

李思敏慘笑着說:“醫生診斷我得了抑鬱症,他還說我就是矯情,作的!說產後抑鬱症都是神經病,沒事找事。他對我很冷漠,根本不在意我。他在外頭找女人,還打我,他不是人!換作你嫁了一個這樣的男人,你還能得意嗎?”

莫雨嗤笑一聲:“我根本就不會嫁給這樣的男人。他們家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怎麼就那麼聽話?他們娶你,是衝着你的容貌、學歷、光鮮工作,你跟他們是等價交換,何必要看他們臉色?當初你嫁給他就是圖錢,怎麼進了門,反而犯傻圖愛了?合着什麼好處你都想要,是不是太貪心了?”

李思敏的表情僵住了。

06

莫雨冷酷地對李思敏說:“你被打成這樣,你婆家一個人都沒來。你要是真被打出個好歹,你婆家人倒是痛快了,過幾年他們再討一個媳婦進門,日子照樣過。可你的父母呢?你的孩子呢?誰會在乎他們?”

李思敏臉上的決絕漸漸變成悲傷,哀哀地哭,又牽動傷口,嘶嘶喘氣。

莫雨也覺得心酸,若不是被逼到絕境,向來高傲的李思敏,又怎麼會豁出臉面去,幹出捉.奸這種掉份的事兒?

莫雨嘆氣:“你既然圖錢就圖到底,不要肖想男人的愛。跟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乞求愛,不是笑話嗎?”

李思敏不甘地問:“你倒是圖愛情,難道就不怕他發達那天,一腳蹬了你?”

莫雨笑了笑:“愛情也是需要維護的,我會保持跟他同步,絕不讓自己落後太多,不給他蹬掉我的理由。只要我不依靠他,誰蹬掉誰還不好說。”

李思敏沉默了。

莫雨冷淡地說,她想說的都說完了,希望她好自爲之。

她轉身快步離開,不敢回頭。因爲她知道好強的李思敏回過神來後,不會願意讓她看到她的狼狽。

離開醫院,丹丹問莫雨,李思敏怎麼樣了?

莫雨說沒事,會好起來的。

丹丹將信將疑。

過後,莫雨聽說李思敏報警立案,收集證據,要告老公家暴並且離婚。她還找表兄表弟,把她老公狠揍了一頓。

從不反抗的她,這麼一頓雷厲風行的操作下來,把婆家都震懾住了。他們都以爲她爲了錢、爲了孩子,會一輩子忍氣吞聲,卻沒想到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婆家做生意,最在乎名聲臉面,不敢跟她開撕。

於是公婆裝模作樣訓斥兒子一頓,老公也做足姿態懺悔,買包買首飾給錢。李思敏取得了主動權,順坡下驢,在外人眼裏又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07

從那之後,李思敏不再任由婆家擺佈,不願意再被當作傭人,她先是復出工作,又尋了個契機進入公婆的企業學習。

老公再弄出什麼花邊新聞,她不哭也不鬧,只專心撫養孩子,提升自己。老公對她的態度很滿意,公婆也因爲她不再那麼尖銳對抗,反而對她有了點兒愧疚。

她本就聰慧,老公又是紈絝子弟,公婆日漸年邁,重擔漸漸移交到她身上。不過短短几年,她已經成爲公婆的左臂右膀,在婆家的企業裏佔有一席之位。

倒是那個矮蘿蔔墩男人不敢再得罪她,哄着她捧着她,在外頭給足她面子。

莫雨再次遇見李思敏,是因爲兩人的孩子上了同一所小學。

李思敏像從前那樣容光煥發,只是少了一份嬌媚,多了一份冷清。莫雨知道,那一夜,她已經將過去那個乞求男人憐愛的自己,從身體裏閹割出去。

兩人尋了個地方喝茶,莫雨開玩笑說,如今的李思敏,應該改名叫鈕祜祿·思敏。

李思敏笑着說:“如果我說我妒忌過你,你信嗎?你有沒有妒忌過我?”

莫雨搖頭。

李思敏笑過後,眼神裏又浮起一絲蒼涼。

兩人看着落地窗外的車來車往,雨聲淅瀝,洗淨凡塵,卻滌不淨人心的貪婪。

喝完兩壺茶,兩人安靜地告別。

臨走前,李思敏不甘心地問莫雨:“你真的沒有妒忌過我?”

莫雨回頭說:“大家都挺忙的,沒那麼閒。”

李思敏愣了一下,又笑了,跟她揮揮手。

莫雨轉身時,也狡黠地笑了。

她妒忌過,身旁有這麼一個處處碾壓她的人,怎麼可能不妒忌呢?她偏要說不,這是她最後的倔強了。

李思敏當初選了一條看似最輕鬆的路走,鮮花着錦,卻沒想到底下佈滿荊棘。這世上就沒有哪條路是真正輕鬆的,得了這頭,就得付出那頭。

如今的李思敏,活得像滅情絕愛的滅絕師太,所以她老公再也傷不了她。但是一個感性的女人,很難一輩子這麼冷心冷情地活着。若是將來有人能暖了她的心,少不得一場傷筋動骨的鬧騰。

畢竟,人是永遠不滿足的,有了愛想要錢,有了錢又想要愛。

女人這一生,圖錢圖愛都無所謂,關鍵是能保持清醒,時刻記得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甘蔗沒有兩頭甜,誰也不可能事事如意。唯有在不如意中,儘量讓自己過得舒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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