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的這盤純手工石磨,這樣的你見過嗎?磨臺上有八個角,這是我自己獨創的,很好看,非常受歡迎。現在賣800元一盤,這盤石磨是一個老闆訂做的,過幾天就來拉走了。”今年80歲的老石匠呂漢坤介紹說,這種八個角的小型石磨,外觀好看,非常適合城裏人在樓房裏使用,所以很好賣。(採訪拍攝於11月9日)

呂漢坤大爺是山東省日照市莒縣小店鎮呂家崮西社區呂東村人。“我從20歲就開始幹石匠了,那時候在俺莊東山上打石頭,跟着師傅學習手藝,學3年才能出徒。”呂漢坤大爺說,跟着師傅學徒三年,不掙一分錢,也不交學費,就是跟着師傅幹活學手藝,三年學成後,師傅送給你一套石匠工具,就可以自己單幹了。

“那時候不管幹什麼,都得有師傅教,要不然師出無名。特別是石匠、木匠這類的手藝,如果沒有師傅教你,自己乾的話,同行就會有權收你的工具。”呂漢坤大爺介紹,當時的行規很嚴格,如果不遵守行規,你就幹不下去,不像現在沒有這些講究了。

當石匠有師傅,做石磨也得有師傅。呂漢坤大爺介紹說,你到外地做石磨,如果遇到不認識的同行,人家會問你:“你是從哪裏來的?”你得回答:“我是從天上來的!”,他再問:“你是怎麼來的?”你回答:“我是一梭梭來的。”如果回答正確,那就是有師傅的;回答錯誤,就是沒有師傅的,同行會收你的工具。

呂漢坤大爺介紹說,“從天上來”的意思是黃豆從磨眼裏進去的,就是從天上來。“我是一梭梭來的”,意思是黃豆進入石磨後,隨着石磨的轉動,從中間一層層地磨出來。如果沒有師傅的,都會回答從外邊來的,或者是從哪個莊哪個村來的,那就證明你是外行。

“我出徒後,在山上幹了幾年,就當了石工隊隊長,領着十幾個人在山上開石頭,打石磨。”呂漢坤大爺說,那時候還是走集體,後來他又到了城裏大集上賣石磨,大隊裏安排人在山上打石磨,他負責技術指導和銷售,光賣石磨就賣了20多年。後來單幹了,他就自己打石磨賣。

“山上打石頭的時候,用鐵錘敲幾下,我就知道這塊石頭有多厚。東山上石頭都是花崗岩的大石板,一般人不會判斷石層的厚度,我一聽聲音就能知道。”呂漢坤大爺介紹,憑藉經驗就能判斷石層厚度,這是多年積累的經驗,如果你只會幹活,不去琢磨的話,也不會掌握這個經驗。

呂漢坤大爺介紹,自己從50歲左右的時候,就開始琢磨着做小型石磨了。因爲分田到戶,農民單幹了,大型石磨不太適用了,他就做小一點的石磨,30年來,這種小型的石磨做了得有一萬多盤了。現在這種小石磨,有兩種,一種就是八個角的精品小石磨,還有一種就是稍粗糙一點的石磨,磨臺是用水泥做的那種。

“八個角磨臺的石磨,做得比較精細,從磨盤、磨臺,到磨架子,都是石頭做的。而普通的就是做工粗糙一點,磨臺是水泥做的。這兩種石磨,使用起來效果是一樣的,就是外觀的區別。”呂漢坤大爺介紹說,八個角的石磨做起來麻煩,10天才做一盤,賣800元,那種普通的最快一天就能做一盤,賣180元。這種八個角的石磨因爲價格貴,用時長,得要訂做。

“這把鐵錘,我用了有30多年了,這個錘把是用洋槐木做的。你看這個錘把上都讓我磨出了這麼深的坑,俺莊的村幹部說,以後我不幹的時候,給放了村史館裏,進行展覽。”呂漢坤大爺說,他們村周邊都是山,以前做石磨的很多,現在只有他自己還在堅持着這個手藝。有的人已經過世了,還活着得也幹不動了。

做石磨是個苦力活,上百斤的石頭都是自己抱來抱去。“俺兩個兒,兩個閨女,孩子都不讓我幹了,但是我覺着不幹點還不行,我還能活動,幹了一輩子石匠了,如果突然把鐵錘放下了,心裏就覺得少了點什麼似的。”呂漢坤大爺介紹,二兒子跟着學了一段時間,感覺不掙錢就不幹了,養車去了。

“幹這個不是爲了錢,孩子都很孝順,孫子也快娶媳婦了。”呂漢坤大爺說,自己一直堅持着沒有扔下這個手藝,就像現在青年人說的一樣,是一種情懷吧。如今,呂大爺每五天去趕一個小店鎮大集,騎上三輪摩托,拉上兩個石磨,能賣就賣,不能賣就全當和老夥計約會聊天了。

“俺當時認識他的時候,他22歲,我23歲。我們結婚的時候,他23歲,我24歲了。”今年82歲的王瑞福是呂漢坤大爺的老伴,她介紹說,當時經人介紹認識老伴的時候,就是看着他會石匠手藝,人家說“家有良田萬畝,不如薄技在身。”所以就是看着老伴有個手藝,不至於掙不出喫來,才嫁給他的。

“我一天學沒上過,但是我會拉京胡,以前趕集的時候,我還帶着這把京胡,沒事就和老夥計們拉上一段,有唱的,有拉得,很熱鬧。”呂漢坤大爺說,自己從八九歲的時候就喜歡聽戲,後來就學着拉京胡,家裏還存着好幾把京胡呢。有時候打石磨幹活累了,就拿出京胡,自己就在家裏拉上一段,老伴在一邊聽着,身上很快就不累了。

“木匠看縫,石匠看棱。”呂漢坤大爺介紹,木匠如果做的傢俱,縫隙不嚴,說明水平一般;石匠打的石頭,做的石磨,如果棱角不分明,那說明水平也不行。自己幹了60多年的石匠,在當地很有名氣,只要打老人一打聽,沒有人不知道他是個老石匠,而且做的石磨非常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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