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後歆桐

“別提‘黑五’啦，我們最近半年除了出去買食品，基本都不出門購物了。”新澤西華裔谷女士對第一財經記者如此表示。她的情況可謂美國普通居民在新冠肺炎病毒疫情下面臨“黑五”心情的縮影。

鮮有人排隊、不再需要在停車場兜兜轉轉找車位、一些商場裏店員比顧客還多……受疫情影響，2020年的“黑五”美國各地商店呈現出不同以往的場景。不過，與線下購物的慘淡形成對比的，則是創紀錄的線上購物銷量。與此同時，“網絡星期一”（Cyber Monday）依舊火熱，也有望創下銷售歷史紀錄。

此外，由於不少商家延續了疫情封鎖政策期間的低庫存，今年的折扣力度不及往年。

線上線下購物“冰火兩重天”

“黑色星期五”是感恩節後的第二天，也是美國聖誕折扣季開啓的象徵。這天，商場通常在凌晨5點開門，並推出大量的打折活動，想搶購優惠商品的顧客會起早摸黑去商場外排隊。“網絡星期一”則是“黑五”之後的第一個星期一。在這天，許多商家會在網上商店裏提供相當大的折扣幅度吸引顧客。

不過，今年的“黑五”與往年不盡相同，疫情讓許多消費者對去商場購物感到擔憂，線上線下銷售呈現冰火兩重天。

一方面，實體店門庭羅雀。美國先訊美資解決方案公司（Sensormatic Solutions）11月28日公佈的初步統計數據，11月27日當天，美國實體商店客流量同比下降52.1%。向美國數千家商店和購物中心提供攝像頭、軟件和分析服務的Retail Next也稱，今年“黑五”的客流量較去年下降了48%。

另一方面，線上銷售卻創下紀錄。奧多比分析公司（Adobe Analytics）統計了美國前100家電子商務網站中80家的銷售數據。根據其估算，今年“黑五”美國線上交易額達到90億美元，刷新去年“黑五”創下的線上交易額74億美元最高紀錄，同比增長22%。

而受到線上購物火熱的助力，“網絡星期一”更勝往年。奧多比分析公司預計，今年“網絡星期一”的支出將增長35%，比疫情前幾年的增速高出一倍以上，且在線銷售額將超過“黑五”的銷售額，而近30%的支出將發生在美東時間晚上7~11點之間。

“消費者可能會抓住今天折扣力度最大的商品，例如電視機、玩具、電腦等，趕在價格水平在這個假日季剩餘時間內逐步回升之前入手。”Adobe Digital Insights主管施雷娜（Taylor Schreiner）稱。

“今年最顯著的不同就是大家都改成網購了，往年感恩節大家總會湊個熱鬧，但今年商場基本都很空，不用排隊，也不用費力找車位。”在美國工作多年、家住新澤西的華裔謝哲澍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表示，“只有Game Stop排長隊，索尼的ps5被一搶而空，一些發燒友在商場開門前就在門口排隊等候了”。

華裔谷女士也對記者表示，只有在紐約的一些大型商場中，還可以在類似絲芙蘭（Sephora）、潘多拉（Pandora）等知名連鎖店前看到排隊的情況，但部分也是因爲商家爲了控制進店人數以符合社會隔離距離，“以往這些商場可一直都是人頭攢動。”

美國疾控中心（CDCP）此前就建議消費者在感恩節期間選擇網購，若一定要去商場實地購物，也呼籲其使用“懶人提貨”服務（curbside pickup，即店家將商品送到消費者車上）或選擇露天的購物中心，而非封閉式的商場。

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公佈的數據顯示，“黑五”當天，美國單日新增新冠確診病例首次突破20萬例，累計確診超過1300萬例。

德勤上月發佈的一項調查也顯示，近51%的消費者對假期在實體店購物感到焦慮，消費者預算中的64%預計將爲網購。德勤認爲，這一變化並非一次性的，而可能是永久性的。

事實上，商家也感知到了這一趨勢，今年感恩節實體店的冷清與商家自身的引導也不無關係。谷女士告訴記者，多家實體店都未像往年那樣在“黑五”提早開門，反而限制了顧客現場購物的時間和開門大搶購活動規模，部分零售商甚至選擇在感恩節關門歇業。

“包括沃爾瑪、百思買在內，許多連鎖店今年都將更多促銷商品轉至線上，鼓勵大家網購。”謝哲澍稱，“沃爾瑪甚至對例如ps5等熱門產品僅提供在線銷售。”

此外，爲與亞馬遜等電商競爭，沃爾瑪、塔吉特（Target）、百思買（Best Buy）等傳統零售巨頭都加大了線上促銷力度，並將用於執行在線訂單的投資加倍。

商家折扣力度不及往年

此外，谷女士和謝哲澍均向記者透露，爲支持在疫情中受到重創的中小零售商，美國還在“黑色星期五”和“網絡星期一”之間發起了專門爲中小企業設立的獨立購物活動“小商家星期六”，呼籲消費者支持本地中小商家。

一些小商家還爲吸引消費者獨闢蹊徑。謝哲澍告訴記者，位於新澤西中部城市愛迪生（Edison）的Menlo Park Mall中，新開的一家小店取名爲“新冠肺炎”（covid-19），專門出售各色口罩。“進去的人還不少。”他稱。

除了購物模式的轉變，受疫情影響，今年的感恩節還有另一個特點：商家折扣力度不及往年。

在春季疫情封鎖期間，美國衆多連鎖百貨商店和其他非必需品零售商均不得不暫時關閉，令各大零售商競相取消工廠訂單，並大量打折以清理未售出的商品。在封鎖措施取消恢復營業後，擔憂二次疫情導致再一次封鎖的零售商們仍舊維持了較少的庫存。

由此，與過去數年供應過剩導致感恩節、聖誕節商家瘋狂大促銷不同，今年各行業的商家均減少了折扣力度。

“當零售商庫存減少時，他們不必爲銷售而奔忙。”貝恩資本私募股權公司董事總經理科頓（Ryan Cotton）稱，雖然恢復營業後的銷售額依然低於去年，但商家的庫存下降的程度與此相當，甚至更多，“零售商們也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來重置自身的定價機制。”

市場研究公司Numerator通過追蹤9月28日到11月15日的交易並與去年同期進行比較發現，在各個行業中，服裝、電子產品和傢俱用品行業的感恩節促銷力度均低於去年的水平。

梅西百貨公司（Macy’s）的首席執行官根內特（Jeff Gennette）上週就稱，“我們的庫存非常有限”，這種精簡的庫存使得我們得以避免過去幾年的“計劃外的大促銷”，並能夠以日常價格出售更多商品。

Abercrombie & Fitch也面臨同樣的情況，其財務主管利佩斯基（Scott Lipesky）透露，A&F的羊毛運動衫和法蘭絨睡衣很受消費者歡迎，但由於庫存較少，也減少了相關促銷活動。

“我們希望能將目前這種折扣政策維持到年底，避免出現往年通常會給予的70%的折扣力度。”但他坦言，“關於這點也還存在許多未知數。”

“今年的折扣力度我覺得一般，僅比之前的美國‘雙十一’好一點。”不過，謝哲澍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他依舊購買了不少商品，“有些東西兩三個月前就想買，就乾脆等到感恩節再買了”。他笑稱，“還是逃不過消費主義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