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的202年前後,曹操輔佐漢獻帝遷都許昌,「挾天子以令諸侯」,逐步鞏固了自己在中原的勢力。

是時,江南孫權「遣使詣南馴象二頭」,並將其中一頭大象贈送給了的曹操。

這樣的龐然大物在中原是個稀罕物,帶着「把一頭大象裝進冰箱需要三步」的腦筋急轉彎,一干文武興沖沖的前去觀看。好傢伙,真是大塊頭啊。

但曹操心裏明白,天下哪有白送的禮物?這頭肉嘟嘟的活物如果不是特洛伊木馬,那它就必然另藏玄機!

一陣偏頭疼般的捻鬚思索後,曹操細目微睜,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稱稱就稱稱!」繼而,他傳令:集思廣益,迅速稱出這頭大象的重量。

然而,曹操問遍抓破頭的一衆文臣武將,除了「稱象三步走」——大卸九九八十一塊,逐塊稱重,彙總呈報——似乎再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畫面過於辣眼腥鼻!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年僅五、六歲的曹衝出現了。

曹操

曹衝說,其實很簡單,「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稱物以載之,則校可知矣。」把大象趕到大船上,在船艙外河水淹到地方刻畫記號,而後稱重其他東西裝船直到讓船下沉到記號與水面相齊,這不就計算出和大象相同的重量了嘛。

燒腦問題迎風而解。

衆文武驚歎曹衝「有若成人之智」,絕非浪得虛名,曹操在大喜之餘,向南高呼,孫權小兒,區區大象,暗含譏喻,豈能難住老夫,老夫秤不出幾斤幾兩,豈敢「奉天子以令不臣」?

曾經收錄於小學課本中的曹衝稱象的故事,到此戛然而止,但曹衝近乎懸疑的故事並沒有結束。

當時,諸侯分庭而治,漢室風雨飄搖,深陷戰亂紛爭的多事之秋,故而刑罰嚴苛濫施,就連類似馬鞍在馬廄裏被老鼠啃齧這樣的小事,相關責任人都會被施以極刑。

也不奇怪,畢竟,「馬者,兵甲之本,國之大用」,容不得半點含糊。

很不幸,曹操的戰馬馬鞍真的就被老鼠咬破了。

馬廄庫吏恨不得把該死的老鼠碎屍萬段,然而,老鼠已經溜走了,他卻必死無疑,即便是想着反綁自首他的罪過,仍擔心不會被赦免。

經過馬廄的曹衝看着心焦的庫吏,計上心來,他說:「放心吧,等上三天,你反綁後去自首,自當平安而歸。」

而後,曹衝拿出一把匕首故意將自己的貼身內衣割得就像剛被老鼠咬破一樣,又佯裝失落、面帶惆悵的走到曹操面前。

曹衝

曹操關切的詢問愁眉苦臉的原因,曹衝趁機回答:「民間認爲被老鼠咬壞衣服,那衣服主人必然遇事不吉。今天我的單衣就被老鼠咬破了,以此感到憂心難過。」

曹操聽了微笑着說:「那都是一派胡言,不用因此而苦悶。」

也就在此時,庫吏將老鼠咬破馬鞍的糟心事報給曹操,曹操大笑道:「我家衝兒的貼身衣物尚且被老鼠咬破,何況是懸掛在馬廄柱子上的馬鞍呢?」

曹操真的不願罪責庫吏嗎?非也,一代梟雄豈能不知庫吏背後跳動的是曹衝那一顆仁厚宅心?——他太愛這個天賦異稟的孩子了。

都說,國人很聰明,卻並不把聰明才智用在正途。曹衝恰恰相反,他總是暗地裏用自己的聰慧幫助可能被刑罰的人得到寬宥,這也深得曹操信任和賞識。

於是,儘管曹衝是庶出,爲曹操的小妾環夫人所生,但曹操多次對羣臣提及,有意讓曹衝繼承曹魏大業。

曹衝心地仁愛,識見通達,都像這件事情所表現的那樣,本應犯罪被殺,卻被曹衝暗中分辯事理而得到幫助寬宥的,前後有幾十人。但曹操幾次對衆大臣稱讚曹衝,有想讓曹衝繼承大業的打算。

孫權

可惜,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病,擊倒了年僅十三歲的曹衝。儘管曹操在悲痛欲絕中親自爲他祈禱,然而,依然沒有阻止神童的隕落。

不忍父親過度悲傷,曹丕近前寬慰,曹操若有所指的悲道:「衝兒亡故,是我的不幸,卻是你的大幸啊!」

《三國志》記載了曹衝稱象以後的相關故事:時軍國多事,用刑嚴重。太祖馬鞍在庫,而爲鼠所齧,庫吏懼必死,議欲面縛首罪,猶懼不免。衝謂曰:「待三日中,然後自歸。」衝於是以刀穿單衣,如鼠齧者,謬爲失意,貌有愁色。太祖問之,衝對曰:「世俗以爲鼠齧衣者其主不吉。今單衣見齧,是以憂戚。」太祖曰:「此妄言耳,無所苦也。」俄而庫吏以齧鞍聞,太祖笑曰:「兒衣在側,尚齧,況鞍懸柱乎? 」一無所問。衝仁愛識達,皆此類也。凡應罪戳,而爲衝微所辯理,賴以濟宥者,前後數十。太祖數對羣臣稱述,有欲傳後意。建安十三年疾病,年十三,太祖親爲請命。及亡,甚哀。文帝寬喻太祖,太祖曰:「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

曹衝死去不到十年,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曹丕終於被立爲魏王世子,兩年後,繼稱魏王。

曹衝之死,儘管多有懸疑,終歸成爲一個歷史懸案。

勘校譯文/老宋/宋諞西遊/讀史使人明智,邏輯修辭之學使人善,凡有所學,皆成性格。歡迎和老宋在「宋諞西遊」一起探究西遊神話和智慧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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