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姐姐”太多?影視綜的女性主義紅利正在消失?

尬。

上週日中午剛剛開播的綜藝節目《聽姐說》在豆瓣還未開分,卻獲得了清一色的一星評論。面對網友如滔滔江水的吐槽,要評論這檔節目或許用一個“尬”字就能總結。

王子文苦戀六年那會有男朋友、應採兒媽圈頂流、沈夢辰自黑……《聽姐說》開播幾小時後,微博熱搜就被節目中的女嘉賓的話題佔領,但作爲一檔打着“女性自我表達和觀點輸出”的脫口秀節目怎麼就變成18位女明星的“洗白大會”了?

臺上女嘉賓講得越賣力,網友就看得越皺眉頭,《聽姐說》這次似乎沒有做到將喜劇脫口秀+女性主義完美結合。

而事實上,從去年開始,借《乘風破浪的姐姐》的強勁勢頭,影劇綜全面都在展現“她力量”,尤其是對30+女性的討論更成爲話題中心。

綜藝方面,已收官的兩檔女性綜藝《聽見她說》和《姐妹們的茶話會》,兩檔節目形式不同播出效果也存在明顯差異;從《白色月光》《二十不惑》《三十而已》再到《流金歲月》,劇集領域無不在凸顯各類迥異的女性形象;再看電影方面,女導演+女演員“雙姝合璧”的組合早已成爲一種彰顯女性視角的趨勢潮流。

反觀這些娛樂作品和文藝作品,無不圍繞着女性主義一而再三地強化。“姐姐們”的確帶來過一陣誘人的春風,但面對這些節目和劇集,觀衆在體會過新鮮感之後還會持續埋單嗎?製作方在嘗過女性主義紅利的甜頭後,卻不得不面對靈藥似乎正在“失效”的事實。失去滋味和創新的女性紅利,還被能喫多久呢?

表面作秀,隔靴搔癢

前有《乘風破浪的姐姐》和《吐槽大會》兩檔爆款綜藝打樣,按理說《聽姐說》將“姐姐元素”和脫口秀形式結合起來效果並不會太差,從目前的觀衆反饋來看這檔節目似乎還是走錯了路。

《聽姐說》的節目介紹裏寫的是“18位姐姐以女性視角切入社會熱點話題”,可是從第一期播出內容來看,女明星所講的內容更多聚焦於自己身上的爭議話題和黑料,比如尚雯婕上來就澄清自己和06年超女的關係,王子文在臺上回應與賈乃亮子虛烏有的戀情,畫面還把沈夢辰喫瓜羣衆的驚恐模樣剪輯進去,原本應該是以女性視角切入社會熱點話題,到了《聽姐說》都變成娛樂八卦大茶會。

可見,脫口秀的開放麥並沒有成爲這些女嘉賓敢言敢行的“傳聲筒”,而成爲了她們漂白自己的“洗白劑”,效果甚至還不如之前被吐槽變成“洗白大會”的《吐槽大會》。

在選擇嘉賓策略上,《聽姐說》似乎沿襲了《乘風破浪的姐姐2》的策略,召集一羣有話題但熱度並不高的女明星上臺講脫口秀,借她們自身的話題再製造一些話題,用意刻意而明顯。另一方面,我們都知道如今明星講脫口秀實則有編劇撰寫稿子,明星更多負責“表演”出來,兩者配合缺一不可,但嘉賓們不自然的背稿和帶不動喜劇效果的節奏也沒有呈現出好的舞臺張力。

應採兒憑藉一句“媽圈頂流”,又讓節目內容在“傳統家庭婦女”思想和“現代獨立女性”的女權思想中反覆橫跳,逆向操作的《聽姐說》註定兩頭不討好,容易被嘲又被“拳打”。

經歷過楊笠風波,脫口秀的性別對立已被社會輿論推至風口浪尖,《聽姐說》既沒有正視這種對立現象,也沒有真正爲女性發聲,這樣表面作秀的方式來製造娛樂話題顯然已經不能被觀衆所接受。

脫口秀沒有給女性發聲的“空間”,那獨白劇可以嗎?

今年由趙薇擔任監製的女性綜藝《聽見她說》邀請7位導演圍繞原生家庭、重男輕女、容貌焦慮、大齡單身、全職主婦、家庭暴力、中年危機、物化女性八個命題進行創作,並由8位女演員以獨白劇的方式完成演演繹。

有力的獨白讓觀衆能快速進入角色,更易產生共鳴,但在開播之初,圍繞容貌焦慮那一集也有觀衆對“爲什麼要一個明明很漂亮的女明星說自己丑”表示疑惑,更有彈幕直接指出劇中齊溪飾演的女孩就是很醜,赤裸裸展現了劇集所諷刺的行爲。

編導創作能力和演員表演水平的參差不齊讓《聽見她說》的褒貶不一,有人認爲演員詮釋的很精彩,也有人反映只是用獨白劇形式來喊口號。

縱觀今年已播的女性綜藝,當代女性自身所帶的話題更多成爲節目製作的熱點和話題,但節目後續能否把這些現實話題延展開來甚至深入觀衆內心,成爲綜藝節目如何利用女性主義話題來致勝的關鍵。

當“姐姐”變成女友、婆婆和媽媽

《怦然再心動》《婆婆和媽媽3》《新生日記3》《女兒們的戀愛4》《妻子的浪漫旅行5》……縱觀芒果TV2021年已播和待播綜藝,似乎已經把女性市場牢牢抓在手中。

不只是對女性話題的“直抒胸臆”,如今視頻平臺自制的一些列有關婚戀交友、家庭觀察類綜藝,無疑是在以發散性的思維表達不同年齡段的女性立場。

“如果明星沒戀愛可以上《女兒們的戀愛》,結婚了可以上《妻子的浪漫旅行》,生娃的夫妻可以上《新生日記》,如果離婚了還可以再上《怦然再心動》。”網友對這幾檔綜藝節目的總結雖然是調侃但不無道理。視頻平臺熟練抓住不同年齡段女性遇到的基本問題進行綜藝策劃,這樣全年齡段的思維彷彿爲女性設計了“打包服務”。

當然,能如此打造多檔延伸至女性婚戀相關的綜藝並非沒有道理,據骨朵數據顯示,這些綜藝的女性受衆佔比遠高於男性,且在年齡分佈上,95後到85後之間的女性是主力軍。

《女兒們的戀愛》受衆佔比

《妻子的浪漫旅行》受衆佔比

《怦然再心動》受衆佔比

這些女性觀衆能從明星或素人的戀愛和婚姻關係來得到對自己有益的婚戀觀,但另一方面,接踵而來的問題也出現了:女性危機和女性自強形成矛盾,對於一些保持婚戀自由觀的女性,這些節目是否在固化原有的女性形象?這便屬於議題設置階段的衝突,也決定着播出後觀衆輿論的搖擺走向。

加上其中綜藝節目本身是受着品牌綜N代的限制,如何把女性話題延續並持續輸出新穎的觀點,是每檔婚戀交友和家庭關係類綜藝應面臨的難題。

此外,一些經營類、職場類、綜藝也在打着“姐姐”、“媽媽”的招牌,如剛剛播出的《姐姐妹妹的武館》和待播綜藝《上班啦!媽媽》也是以明星嘉賓牽頭,將女性身份放置在不同環境,展現或點評她們在不同領域的表現。

總體而言,由《乘風破浪的姐姐》所造的女性綜藝仍爲現今綜藝市場的潛力節目,但也是從今年開始,這批女性向綜藝的熱度和口碑走勢開始下滑。究其根本,還是因爲短時間內大規模、重複地在利用女性主義,卻並無更多新的觀點和引發觀衆新的思考,反而陷入了製造焦慮和話題的爭議聲中。

女性影人集結體?

隨着去年颳起的女性力量之風,女導演拍攝女性題材故事更爲被大衆所關注,更演化成女性向電影的IP孵化,那些女人們散落在家庭裏的瑣事、人生裏的窘境、精神上的慰藉似乎找到了一個更溫柔、更合理的表達出口。但女導演拍女性題材並非新鮮事。

女導演+女演員“雙姝合璧”的組合是近年女性向電影的製作趨勢,從往年的《過春天》《送我上青雲》《春潮》,再到今年的《我的姐姐》《陽光劫匪》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最爲典型的或許是今年4月即將上映的電影《世間有她》,集結了張艾嘉,李少紅,陳沖三位中堅力量的女性導演,並由周迅、鄭秀文兩位實力派女演員領銜主演,電影故事主角均爲女性,發散到她們的家庭關係和社會生活。

在這些電影中,女導演拍攝女性題材打破了慣有的男性凝視,建立起新時代的女性凝視。一直以來,男性導演中的女性形象多爲傳統的家庭婦女或是男人眼中他們認爲女性應該成爲的樣子,但自從女導演開始手執導筒後,不僅將影片的重心放回到女性身上,更通過女性凝視,展現出女人的多面形象。

如《送我上青雲》中的盛男,可以將自己的生理慾望和心理慾望在鏡頭前毫無遮掩地表露出來,這樣的女性既坦然又嚴肅,和以往男性眼中的“女人應當矜持”形成對比;而在家庭關係的探討中,《春潮》則把話語權交給了一對母女,所有問題皆通過一次次“自我控訴”和溝通對話展現地一覽無餘。片中的女性角色不再是家庭關係中缺位的那一個,它從傳統的男性視角中擺脫出來,展示了真實的女性困境。

除了創作視角的變化,女性電影也在學習劇集孵化IP。劇集領域已有較爲成功的案例,如有檸萌影業的《二十不惑》《三十而已》《四十正好》系列,《世間有她》總製片人董文潔也曾在採訪中提到,《世間有她》除了電影項目外,也會嘗試做季播劇、劇集等。

不難看出,女性IP的電影系列化開發或許成爲下一種趨勢。但一方面是,這些女性電影仍然偏小衆和“非主流”,討論話題未能被廣泛關注,也仍是“她力量”中的暗色調;其次是隨着IP化的建立,當單個作品成爲系列作品,女性主義能否繼續在這些作品中綻放光彩,還有待觀察。當女性主義作品的嚴肅性、深刻性和大衆性能夠迎來更進一步的統一時,也許那時纔會是這類作品真正春天的到來。

無論如何,當脫口秀演員楊笠講一句話就能引起全網的“性別對立”,就足以見得女性的“力量”。這背後其實是社會時代發展而來性別差異化長久就存在的問題,娛樂和文藝作品能夠利用女性主義來引起話題,甚至引發討論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真正讓觀衆從節目和創作內容中發現和正視問題,而非僅把女性主義作爲一種製造話題的噱頭。

任何觀念的傳遞都需要時間的積累,女性表達不在於一時。當文藝和娛樂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能真實和有信服力地樹立起來之時,或許就可以不用再單薄地只是“聽姐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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