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言過P2P的明星們，都有誰要“還錢”了？
文／薛永瑋
編輯／楊潔
代言的P2P爆雷，明星代言人是否需要追責和退代言費？6月1日，銀保監會黨委委員、副主席梁濤在發佈會上介紹網貸機構存量風險處置情況時表示，“加快追贓挽損，依法追繳高管獎金和明星代言費、廣告費。”
P2P平臺早期請明星做代言，是它們提高知名度、迅速擴大市場的重要手段。據不完全統計，包括張鐵林、汪涵、黃曉明、唐嫣、李湘、郎朗、潘曉婷、范冰冰、杜海濤、張涵予、王寶強等明星，都曾因其代言的P2P平臺事發而身陷輿論風波。
現在，監管層已經發聲，明星對其代言的平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些明星，也該“還錢”了。
廣告有多精彩，爆雷時就有多諷刺
《還珠格格》中飾演“皇阿瑪”的著名演員張鐵林，是第一個因代言互金平臺被聲討的代言人。2014年12月，張鐵林成爲鑫琦資產形象代言人，當時他表示：“鑫琦資產能夠找我來代言，說明我可能在某些項目、某些社會形象方面還有一定的公信力，我相信鑫琦這個企業。”
鑫琦資產當時還爲他專門辦了一場新聞發佈會，主題就叫“皇上駕到，一言九鼎”。張鐵林在現場爲鑫琦資產題詞：“一言九鼎”、“財源廣進”。
“皇阿瑪”的祝願沒能成真。2016年2月，鑫琦資產因無法兌付遭投資人圍堵，涉及資金19億元，共有投資者5000人左右，多位投資者被套數千萬元。鑫琦資產因涉嫌非法集資被立案調查，兩年後，其董事長賈喚琦因犯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罪被判處有期徒刑8年。
一時之間，張鐵林成了網民口誅筆伐的對象。有自稱受害者的投資人喊出：“代言虛假廣告的明星必須負連帶清償債務責任，皇阿瑪賠錢啊！”但事發後，張鐵林從未對此事做過公開回應。
“判斷來自於觀察，更來自於專業，我擅長規避風險，我是中晉合夥人。”這是“九球天后”潘曉婷2014年4月代言中晉公司時說的廣告詞。
2016年4月，“中晉系”投資理財產品爆雷，未兌付金額共計52億元，涉及1.28萬餘名投資人。有投資者把潘曉婷告上法庭，要求她賠償損失20萬元，但最終這一訴求被駁回。據報道，潘曉婷已主動配合公安機關退還所有代言費。
2015年到2016年，網貸平臺迎來大發展。借貸寶攜手羽泉拍攝電視廣告，廣告中對“熟人借錢”難題的充分演繹引發共鳴，廣告在戶外大屏、地鐵等地隨處可見，借貸寶一夜之間被大衆熟知。隨後傳來借貸寶因有人通過平臺實施“裸貸”之後暴力催收的消息，羽泉受到一衆網友指責。
2017年，張涵予成爲人人貸代言人，專門拍了一個廣告片。2020年10月，報道稱人人貸出現爆雷跡象，轉債速度開始變慢，有緊急資金需求的出借人只有自願申請打折才能出售資產，由第三方資產管理公司承接。目前，人人貸P2P業務已經在清退中，投資人不得不“打折下車”。而留在大衆印象裏的，還是當年那個2分50秒的《對不起，你想聽實話嗎？》的廣告片。其中有一句：“對得起自己的專業，不負大家的信賴。”
爆雷後的明星們：有的道歉、有的沉默
面對代言產品爆雷，有人道歉，有人沉默，有人趕快“甩鍋”。
知名主持人汪涵在2020年7月曾陷入網貸代言風波，其在2016年到2017年代言的P2P平臺“愛錢進”提現出現困難，多名投資者拉橫幅要求“汪涵退還代言費”。據媒體報道，一名愛錢進平臺的投資人表示，“當初選擇愛錢進就是因爲它的代言人是汪涵，結果還是爆雷了。至今，我還被套在愛錢進。”
事後，汪涵團隊作出回應，表示團隊和法務進行了密切的溝通，嚴格履行了廣告法和其他相關規定，在“愛錢進”傳出資金兌付困難消息後，汪涵已就代言一事向有關監管部門進行過詳細情況說明。汪涵也發聲明爲此作出道歉。
“看了您的廣告纔去買的愛錢進”、“兩個多月了，平臺玩失蹤，幾年的血汗錢被套在裏面”，男乒名將劉國樑的微博評論區也曾陷入被投資者圍堵的境地。
作爲汪涵之後“愛錢進”的另一位代言人，劉國樑也向公衆做出了道歉。他表示，自己與愛錢進平臺的代言始於2018年5月，結束於 2019 年底，在雙方合作前，對方曾經出示過其開展合法經營活動的相關證明材料；在得知網友和平臺用戶反映的問題後，自己感到十分愧疚，也很痛心，已經敦促平臺解決這些問題，將密切關注並跟進此事。2020年7月，愛前進被立案調查。
有人道歉，也有人沉默。2015年9月，e租寶邀請唐嫣、李湘、瞿穎、鍾麗緹、胡靜5位明星爲其宣傳“繆斯時代”借款項目，五大女神在微博發言“繆斯時代來了”，爲e租寶站臺。2016年初，e租寶被判定爲詐騙公司，詐騙資金超過500億元，五位明星做了同樣一件事——刪除相關微博。
2015年前後，88財富網最爲輝煌的時刻，曾簽約鋼琴家郎朗爲其代言。但在2017年2月，88財富爆雷，公司突然宣佈停運，並相繼關閉新用戶註冊和投資功能。實控人張偉被指在2011年至2017年間非法吸收公衆存款149億元，最後因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罪、詐騙罪、行賄罪等11宗罪名，被判無期徒刑。
緊接着，同年4月，朗朗代言的美股上市公司綠能寶也出現兌付危機，三個月後，蘇州工業園區公安分局就綠能寶涉嫌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立案偵查。代言的兩個平臺接連爆雷，郎朗尚未對此作出公開說明。
2015年11月，黃曉明成爲東虹橋金融的代言人，在上海外灘震旦大廈和花旗銀行的巨屏上，這句廣告語分外亮眼：“黃曉明，貸你圓夢，賺多多的錢”。幾個月後，東虹橋金融在線便出現兌付逾期，黃曉明的微博評論區成了投資人的討債專區，網友建立了“一起召喚黃曉明來還錢”的微博話題。事件發生後，黃曉明工作室發出聲明，“黃曉明與東虹橋金融無關。”
主持人杜海濤也和爆雷產品馬上劃清了界限。由其代言的理財產品“網利寶”出現逾期支付，2020年7月，杜海濤工作室回應稱，曾在2018年通過廣告代理商進行拍攝中插廣告的短期合作，未直接簽過代言合同，如今合作早已結束，也未再發布過此產品信息。
面對部分受害者在杜海濤姐姐的直播間刷屏“你弟代言的網利寶把我們害這麼慘”，杜海濤的姐姐更是在直播中連說兩次“活該”，這一說法招致外界的聲討聲加倍，被迫以道歉告終。
代言人責任如何認定？
今年1月15日，央行副行長陳雨露表示，P2P平臺已全部清零。2007年6月，國內第一家P2P公司拍拍貸成立，之後P2P如雨後春筍迅猛發展，一代朝陽產業走向落幕，P2P行業13年的歷史宣告完結。而那些遭遇P2P爆雷的投資人的故事，卻並沒有結束。
雖然聲明瞭“未直接簽過代言合同”，但杜海濤與“網利寶”並沒能就此脫離關係。今年2月，“網利寶”一位出借人穆先生起訴了杜海濤，並稱“原本今年3月3日開庭，但杜海濤未出庭並拒收傳票，至今本案還未開庭”。他表示，2018年看到杜海濤給“網利寶”錄製的多則視頻廣告，視頻中杜海濤說着“投資網利寶、躺着也賺錢”等廣告詞。隨後，他在“網利寶”投資4.6萬餘元。
不少人都是因爲對理財產品代言人的信任而選擇了投資。但一位網貸從業人員曾向媒體表示，明星對平臺並不十分了解，平臺員工都不見得對自己的平臺有多瞭解，商業合作很多時候都是衝着商業利益去的。
1月29日，北京市朝陽區金融糾紛調解中心微信公衆號發佈公告稱，自即日起，請曾經或仍在涉P2P網貸廣告中的代言人配合開展網貸平臺清退工作，如未在2月10日前取得聯繫，將依法追責。
4月22日，銀保監會發布《關於警惕明星代言金融產品風險的提示》，提醒金融消費者要理性看待明星代言。銀保監會指出，金融產品信息不對稱性高、專業性強，代言人自身如果沒有辨別代言產品資質、不瞭解產品風險，可能產生宣傳誤導風險。
銀保監強調，明星等公衆人物代言，應當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等法律法規，接受代言前，應當查驗所代言機構是否具有合法資質，所代言產品和服務是否內容真實、符合監管要求。不得明知或者應知廣告虛假仍作推薦、證明。
關於P2P產品爆雷後明星代言人的責任如何認定，河南豫龍律師事務所付建律師告訴AI財經社，根據廣告法第六十二條，代言人或將面臨代言費一倍以上、兩倍以下的罰款。之前部分平臺及網貸機構利用明星影響力吸引其粉絲購買產品以獲取非法利益，明星代言中未盡審查義務，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他表示，在P2P爆雷事件中，其代言人明星應當承擔相應行政處罰責任，但沒有觸及刑事責任，在食品、醫藥等領域的虛假廣告造成人身、財產或者其他損害的，依法承擔賠償責任;違反法律規定，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涉及刑事責任時，明星作爲“推銷人”應當承擔相應共同侵權責任。因此明星應該主動承認錯誤，積極承擔相應社會責任，及時聯繫監管機構對相關問題做出說明，配合監管機構的清退工作，及時、審慎審查代言合作業務，提升團隊自律水平，應當配合宣傳P2P產品風險，引導粉絲理性消費，謹防上當受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