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蘇東坡見不平事,“如蠅在食”,不吐不快,我看《降龍十八掌》也是如此。

作爲一部在昨天才上映的網大,《降龍十八掌》氣味陳舊,像極了上世紀粗製濫造的港片。

營銷稿會說這是港風迴歸,我覺得這是繼承糟粕,不合時宜。

讓虛構的武俠人物參與到真實的歷史事件中,這是金庸的生花妙筆。

想要虛構故事變得真實,必須要有真實可信的細節。

《降龍十八掌》在影片前半段,貢獻出各種讓人慘不忍睹的糟糕場面(後半段應該也很多,因爲我開倍速,沒有記筆記)。

話說郭靖從大漠來到中原,要在服務區覓食。此時,有一位正在餵馬的路人,整理玉米秸稈。

宋朝確實有包子,但包子叫炊餅。

我沒說錯,武大郎天天叫賣的就是現在意義上的包子,潘金蓮就是做包子的高手。

這段戲完全是編劇瞎寫。在原著中,金庸寫的是饅頭,而非包子。

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頭上歪戴着一頂黑黝黝的破皮帽,臉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來面目,手裏拿着一個饅頭,嘻嘻而笑,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卻與他全身極不相稱。

我知道,導演想要強調黃蓉的乞丐身份。

但是,點一桌子玉盤珍饈,足以證明黃蓉絕非尋常乞丐。郭靖看到黃蓉點菜如數家珍,不像是命苦之人。

或許有人覺得我這樣想是自作多情,金庸根本只是化用歷史事件,並不會在意那麼多細節。

還真不是。

金庸在《射鵰英雄傳》後記中就提到,他有非常嚴謹的創作理念。

據李思純在《元史學》中說,蒙古語對漢語的影響,可考者只有一個“歹”字,撰寫以歷史作背景的小說,不可能這樣一字一語都考證清楚,郭嘯天、楊鐵心等從未與蒙古人接觸,對話中本來不該出現“歹”字,但我也不去故意避免。

我所設法避免的,只是一般太現代化的詞語,如“思考”、“動機”、“問題”、“影響”、“目的”、“廣泛”等等。“所以”用“因此”或“是以”代替,“普通”用“尋常”代替,“速度”用“快慢”代替,“現在”用“現今”、“現下”、“目下”、“眼前”、“此刻”、“方今”代替等等。”

金庸武俠是虛構的,但他要做出真實的歷史質地。這是金庸了不起的地方。

《降龍十八掌》對俗世生活的描摹完全是瞎鬧。我承認,上面列舉的細節是一些和主線劇情沒有多少關係的小事件,觀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能勉強接受。

但是,《降龍十八掌》的主線劇情,頗有掛羊頭賣狗肉的嫌疑。

影片開頭,歐陽鋒去偷王重陽的《九陰真經》。

後來,歐陽鋒帶着侄子歐陽克去桃花島求情,打的是《九陰真經》的主意。

另一方面,黃藥師囚禁周伯通,就是想要拿到足本的《九陰真經》。

郭靖進入桃花島幻境,巧遇周伯通,學會《九陰真經》(周伯通沒有逃出幻境,因爲答應過王重陽,不學《九陰真經》)。

歐陽鋒生擒黃蓉,威脅郭靖背誦足本《九陰真經》。

最後,郭靖和練了假的《九陰真經》的歐陽鋒大戰。

有沒有發現,這部電影與其叫《射鵰之降龍十八掌》,不如叫《射鵰之九陰真經》。

影片用《降龍十八掌》命名,讓我有一種花買奧迪的錢,卻開回一輛奧拓,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降龍十八掌》中,射鵰淪爲對劇情沒有任何推動的POSE,這算不算標題黨?

究竟是評分有水分,還是觀看《降龍十八掌》的觀衆腦子有水分,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如果我看完這部糟糕的電影,沒有指出它的缺點,或許會有更多人爲這部糟糕的電影浪費時間。

最後必須要說一下,這版黃蓉真的與衆不同。

別的黃蓉古靈精怪,俏皮可愛。

而這一版黃蓉卻讓我情不自禁地感慨,真大。

到現在,有一個成語依舊在我腦中揮散不去,它就是有容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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