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杜國楹終於開通了抖音賬號,10分鐘內連發三條視頻。

杜國楹在抖音的自我介紹,簡單幹脆——“小罐茶創始人”“實業 實戰 實話”以及“一個現實的理想主義者”。將近知天命之年,杜國楹開始放下,以自嘲口吻回應外界給他冠上的“營銷大神”“智商稅收割大師”等各種稱號。

兩天後,杜國楹走進小罐茶黃山工廠第一次直播,介紹茶葉製作全流程。出於衛生生產要求,他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直播平臺除了抖音、視頻號,還有年輕人羣體更爲集中的B站。

這場直播,小罐茶團隊足足準備了一週。杜國楹聲稱要“直面質疑”,“絕不控評”,任意讓觀衆留言。不出意外,“野生大師”等雜音不時出現。杜國楹也做到了承諾,不控評。

這些在以前難以想象。身邊同事說,“他爲此做了三、四年的心理建設”。

杜國楹年少成名。1997年,24歲的他拿着在上一家公司銷售賺到的49萬元獎金,全部砸進一款矯姿產品。這款產品名爲背背佳,風靡市場,大獲成功,時至今日依然廣爲人知。杜國楹憑此成爲中國最年輕的億萬富豪。

僅以賭性強、運氣好形容杜國楹的成功,未必公平。好記星、E人E本、8848手機,再到小罐茶,這些都出自他手。杜國楹儼然是爆品生產線,每個產品一經推出,就以狂轟濫炸的刷屏廣告快速爲大衆知曉,熱銷市場。套路屢試不爽,從未失手。

喫到好喫的雞蛋,未必非要認識下蛋的母雞。杜國楹低調,不喜拋頭露面,絕少站在聚光燈下。在很長一段時間,他的知名度只限於業內。這兩年,好事者梳理杜國楹經歷,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爭議、質疑隨之而來。各種名號紛至沓來,杜國楹被標籤化。

“有人說你是黑紅,困擾嗎?”在小罐茶安徽黃山工廠,時代週報記者向杜國楹發問。

“我紅嗎?”他條件式地反問,然後自答道,“移動互聯網興起前,我根本不紅。當然,自從每個人都能輕而易舉上網發表言論以後,我似乎是紅了。”

被誤解之後,是被重構,被消費。一開始,“走紅”這件事讓他難受。

越來越多的企業家頻繁走向臺前,成爲公衆人物,甚至明星。身爲一家制茶企業的創始人,他對“走紅”無可奈何,最終只能接受。接受之後,杜國楹努力適應,並轉而將它視爲抓手,推廣企業、產品。

杜國楹人生第一場直播,前後持續了2個多小時,沒有帶貨。它的主題是“科學做茶彙報會”。杜國楹沒有喊出“寶寶們”,或許是他最後的堅持。

“每次賣掉公司,我都不幸福”

只要杜國楹在北京,小罐茶總部就有一間辦公室徹夜亮着燈。

他習慣晚上工作,煙不離手,茶不離口,“午夜的辦公室,是我的教堂。”直到凌晨五六點,杜國楹纔開車回家睡覺。“早上聯繫不到老闆,但中午他一定準時出現在辦公室。”在小罐茶員工心中,老闆是一個愛熬夜的“年輕人”。

2月底的一個週末,杜國楹從北京飛往小罐茶安徽黃山工廠,以創業營導師身份爲年輕創業者做一次經驗分享。“這是人來得最齊的一次。”創業營的負責人感慨,年輕創業者們是慕大師之名而來,座無虛席。

因爲杜國楹晚起習慣,黃山工廠之行從中午開始。

先是參觀工廠。小罐茶斥資15億元在黃山建設了智能4.0工廠,核心操作車間主要靠智能機器人主要操作。車間操作區域被長達三層樓高的落地玻璃包圍起來,做成全景式環型連廊。牆壁上掛滿了小罐茶生產流程的介紹。

“這個工廠從設計開始,就規劃好了參觀路線。”一名參觀者小聲與同伴說着,“不愧是杜國楹!”

杜國楹走在隊伍最前面,不時回頭向參觀團介紹工廠細節。回到會議室,他又用3個多小時,講述了個人從底層逆襲、到連續創業,再到投身茶行業的全部經歷。

臺下的創業者來自各行各業,一邊記筆記,一邊又對着PPT拍照留存。未必人人都想成爲杜國楹,但人人都想連續做出爆款。即使質疑者也好奇:杜國楹爲何能在不同領域屢屢成功,不斷推出爆款?

至今,背背佳仍是矯姿產品的代名詞,有着不錯的市場份額;好記星是電子詞典和學習機,90後都不陌生;E人E本是平板電腦,主打手寫記筆記功能;8848是高端商務手機,是“身份象徵”;小罐茶仍在路上,定義它或許還早了一些,但依然是茶行業的“另類”,是消費者能喊得出名字的茶品牌。

只見賊喫肉,沒見賊捱打。杜國楹對此感同身受,“你們只看到我成功的產品,卻不知道我失敗了多少次。”

有人評價他,連續做出爆款,又接連脫手賣掉公司,是套現離場的樣板。杜國楹堅決否認,“沒有人創立一家公司是爲了賣掉它,起碼我不是,每一次我都很不幸福。”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說,“可能現在有些年輕創業者和我相反。”

按計劃,分享課的第一部分是茶行業和茶產品,但創業者的提問卻多集中在營銷領域。“這個放在第二部分講,不急。”杜國楹說。

到了第二部分,一名創業者講述要如何斥資投放廣告營銷。杜國楹接連搖頭,“營銷投入比例上還是太多了一些。”

營銷大神這樣的回答,不免讓人好奇。

杜國楹的創業故事始於一單電臺廣告。1995年,他在天津打工,說服老闆出資2000元,在當地電臺投放廣告,一炮而紅。第二天,便有消費者排隊購買。兩年,杜國楹靠着廣告效益,把所在區域的銷售額從7000元做到了300萬元,猛漲400倍。

拿了銷冠,杜國楹頭也不回,着手創業。賣產品,就得打廣告;打廣告,就得請明星。背背佳代言人是童星關凌;好記星代言人是普通話說得最溜的相聲演員大山;E人E本的廣告是馮小剛和葛優拍的;8848則由知名企業家王石代言。

杜國楹深知廣告營銷的作用,但他也常說:“廣告是好產品的放大器,也是壞產品的加速器,沒有好產品,廣告就是在耍流氓。”“產品是1,營銷是0。”這樣的話他在每個公開場合都要反覆提及。

營銷本身不是貶義詞,只是加在杜國楹身上,總是被負面解讀。以至於,他要親身出場,動手撕掉標籤。杜國楹說,他從不參加營銷交流活動,無論誰頒的營銷獎項,他都不領獎。

20年前的“真還傳”

“有些創業者的項目還很稚嫩,現場觀衆聽了都笑了。你還是耐心地給出建議,爲什麼?”創業營分享結束後的第二天,時代週報記者問杜國楹。

“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上世紀90年代的自己,蠢蠢欲動。可能有時候不切現實,但還是要去冒險。”杜國楹眼神炯炯,“別人已經在路上了,我說這個事情是錯的嗎?總要讓他自己去經歷到底對不對。”

20多年前,杜國楹自信心爆棚,“要顛覆一切,也能顛覆一切。”用他自己的話說,心高氣傲。

他將過往分爲兩個階段:一段是22歲之前在河南老家的成長經歷;第二段是長達26年的創業之路。

“我是個被嚇大的孩子。父親幾乎不近人情的嚴格教育,讓我覺得所有的困難都可以被解決。”杜國楹曾這樣解讀個人成長。這造就了他凡事爭第一的性格,極致堅持、自律,又帶着一些反叛。

25歲前,杜國楹的人生軌跡是這樣完成的:讀書能考第一就絕不考第二,師範畢業當教師要做出成績,瞞着父母背井離鄉獨自拼搏,到天津轉行做銷售成爲公司的全國銷冠。1997年,成功推出背背佳這一爆款,狂賺一個億。

財富是虛妄的遊戲。不到三年,他迅速虧光了一個億,還負債4600萬元。

按20多年前的物價水平,4600萬元或許與羅永浩在2018年欠下的6個億不分上下,是一筆足以把人擊垮的鉅款。“如果放到今天,你會像羅永浩一樣去直播還債嗎?”時代週報記者問。

“一定會,爲了還債我可以做一切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只要不突破底線。”對這種假設,杜國楹依然回答得認真。他堅定地認爲,羅永浩還清債務,一定不會繼續直播帶貨,“志不在此,老羅不會賺這個錢。”

羅永浩花了2年時間靠直播帶貨上演“真還傳”,杜國楹則是3年。

負債的前兩年,日子不好過。杜國楹回憶,當年二十多歲的小夥,頭上卻愁出了一塊一塊的斑禿。“醫生說沒得治,你這是犯難愁出來的,難關解決了可能就好了。”說完他撥弄着頭髮笑着說:“我現在頭髮還挺濃密。”

轉機是好記星。2003年初,他瞄準了電子詞典的商機,回家把父母的生活費都拿出來了,東拼西湊了46萬,一頭扎進新項目。當年底,好記星又成了,杜國楹迅速還清了外債。

還完債那天的場景,杜國楹記憶深刻,“那是一生中最有成就感的時刻,有着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從谷底爬起,他明白曾經以爲的巔峯不值一提。

智商稅收割大師?

杜國楹的創業很難簡單定義。連續創業,是不得已爲之。

1997年,創立背背佳;2000年,欠下鉅款;2003年,靠好記星東山再起;2009年,推出E人E本,但同年遇到iPad上線,E人E本最終出售。接下來是2015年,8848手機發售;2016年,小罐茶產品面市。

很少人知道,小罐茶項目啓動早於8848手機。

2012年下決心要賣掉E人E本的第二天,杜國楹就上了茶山,決意All in茶行業。老闆跑去做茶,好記星、E人E本的團隊怎麼辦?200多人,有的跟了他十多年,杜國楹不忍放棄。於是,他設計了新公司架構,團隊持股,然後推出新品——8848手機。

8848推出的那一年,iPhone6s/iPhone6s Plus剛剛上市,64G版本起始售價近7000元;同一時間,國內廠商爲避與蘋果手機正面競爭,紛紛押注低價市場,大打價格戰,千元以下機型成爲爭奪市場的利器。

8848反其道行之,主動高端商務人羣,王石代言,售價9999元起。機身嵌有寶石、鱷魚皮等定製裝飾設計,私人定製版最高超過25000元。大多數專業人士分析8848手機的性能參數,都表示這只是一部平平無奇的安卓系統手機。

一部在技術硬件層面上非頂配的手機,卻能靠着高端商務定位,成爲當時高淨值人羣的身份象徵,而受到追捧。8848手機三年賣了40萬部,收入7億元。

互聯網有翻騰往事的本領。2019年,杜國楹跟着他所有創業歷史,陷入輿論場。

那一年初,小罐茶宣佈2018年銷售額突破20億元。外界於是開始把小罐茶的廣告語放大了、揉碎了審視,發現如果按“小罐茶、大師作”的規格,按這個銷售額,平均每位大師一天要炒1466斤鮮茶葉。

小罐茶發聲澄清,“大師作”之“作”是指大師作品,並非大師親手炒制。

解釋無用,質疑依舊排山倒海。外界開始盤點杜國楹過往經歷,將他稱爲“智商稅收割大師”。

“甚至有人當着我的面說,智商稅這個詞是從你杜國楹這裏誕生的。”他對時代週報記者坦承,剛開始確實接受不了,經常搜索和自己相關的新聞和評論,“情緒比較糟糕。”

杜國楹學着對“智商稅”這個詞免疫。團隊嘗試安慰他,找出一份網絡流傳的智商稅品牌排名表,第一名是戴森。小罐茶根本就排不上號。“如果說戴森是智商稅第一名,那我就平衡了。”說起這段,杜國楹大聲笑了起來。

在杜國楹看來,按這個邏輯,定位越高端的產品,智商稅越高。“5毛錢的飲用水沒有智商稅,定價2元就有了?更何況,10塊錢以上的水,一樣也有喝的人,對不對?”杜國楹反問。

不等記者發問,杜國楹自覺地將小罐茶加入比喻:“小罐茶確實定位比較高,如果產品不好還賣得貴肯定有問題,但產品好就可以定價高一點對不對?一個正常的市場邏輯是,價格高中低都有不同客羣。說實話,那些平時喝5萬、 10萬一斤茶的人,小罐茶還沒法滿足他們的需求。”

他繼而解釋道,消費市場並非只有單一一種人羣。人們可以爲設計、爲服務、爲附着在物理產品成本之上的其他附加付費。“你也可以說它是設計稅、服務稅、美學稅,是其他各種稅。”杜國楹的邏輯自洽。

沒喫到蛋糕的攪局者

杜國楹有一套能說服自己的商業邏輯。

在外界眼中,他每次創業都是一次大跨界,但杜國楹不認同:背背佳和好記星的消費人羣一致,都是學生羣體;好記星、E人E本和8848手機是產品屬性一致,都是消費電子;而E人E本、8848手機和小罐茶,則回到消費受衆一致,定位高端商務人士。

“我每次只跨一個領域,不會突然轉行,做完全不熟悉的事情。”“有限”的跨界,讓杜國楹心裏更有底一些。

做茶這件事情,杜國楹放下身段,似乎不那麼自信了。

在他看來,離開消費電子領域,是因爲每次都看到了產品天花板。杜國楹堅持認爲,茶——中國最傳統產品,沒有天花板。“如果茶沒有做好,那不是這個行業不行,而是我杜國楹不行。”十年前,他篤定這是人生最後一次創業,爲此籌備四年,足足花了7000萬元才推出第一款產品。

杜國楹原本以爲,憑藉對茶消費人羣的洞察,足以讓他更快上手。入行時,他的目標是把茶從農產品升級爲消費品,從傳統田間地頭升級到現代產業鏈系統。一干就是十年,直到現在,這個目標沒有變化,而且依然看不到頭。

“你是帶着顛覆的想法進入這個行業的嗎?到目前爲止,認爲自己顛覆了嗎?”時代週報記者問。

“不好談顛覆,因爲還遠遠達不到。”杜國楹比喻,茶行業的蛋糕,他只舔了一口奶油,連蛋糕都沒有喫上。

黃山工廠的宣傳牆映着幾個醒目的數據:中國茶消費者超過5億人,內銷額2888億元。這個數據來自中國茶葉流通協會的《2020中國茶葉產銷形勢報告》。小罐茶年銷售額20億元,僅佔市場規模不到0.7%。

“10個茶老闆,9個罵小罐茶。”杜國楹認爲,市場對小罐茶的評價不客觀,“新入局者如果一來說要顛覆,行業就覺得是狼來了。”

杜國楹越來越少談顛覆,一段時間內更加謹言慎行。業內人士也有同樣的感受。“四年前,我和他在茶博會上有過一次交流。那時,我能感受他的認真,想要摸透這一行,幾個人交流到深夜。”一名茶行業人士向時代週報記者回憶。

又過了兩年,杜國楹再次找到他,想通過不同渠道聽聽不同看法。“杜國楹是話比較少的人,大部分情況是他問我答。”上述人士表示。

極簡強迫症

杜國楹說話簡潔明瞭。

採訪他,時代週報記者準備了60個問題,他回答剋制、精簡,在有限時間內完成所有問答。與創業者分享交流,他的回覆點到爲止,不過多延伸,沒有拖泥帶水。

杜國楹的生活極其簡單,以至於枯燥。受訪那天,他指着身上黑衣,“同款的衣服我有十幾件,方便。”

喫飯也是。在黃山的兩天,工廠後廚給他做了幾道硬菜,他沒喫,最後只要了一碗麪。“杜總走哪都是有一碗麪就足夠了,河南人嘛,愛喫麪。”身邊同事說。

黃山辦公室的會議桌和北京辦公室是同款。辦公室陳列簡單,沒有掛畫掛字,一扇開闊的透明窗戶正對工廠,“清晨這裏能看到日出,杜總就知道自己該去睡一覺了。”

杜國楹有些強迫症。

2012年,杜國楹邀請日本設計大師神原秀夫設計小罐包裝形態,前後歷經13稿才確立了小罐形態,花了兩年多時間。

上市前的產品盲測,僅廣告內容的研發就花了數百萬;再後來,消費者在線下門店的錄音反饋,他就坐在辦公室裏深夜一條一條聽完,一共幾百條。

2016年10月,小罐茶全球首家TeaStore開業,金罐正式上市。杜國楹透露,這家門店由第一代蘋果旗艦店設計師Tim Kobe設計,面積100平方米,花了1000萬元設計費。

杜國楹追求極致,消費品牌缺乏美感是絕症,絕不能含糊;一句話不能把業務講清楚的,就不是好的slogan;給產品名字取名更要慎重,光是小罐茶這個名字,他就想了三年。

成立十年,小罐茶設計團隊足足有60人,但這也沒有讓杜國楹感到可以輕鬆到不管事兒。“產品所有細節我都會參與,是所有。”杜國楹強調。

摳細節,死摳細節。這是優秀產品經理的必備素養,但或許不是高分管理者的必要素質。“我做得細,管得也細,最近在反思這可能剝奪了團隊的決策能力和成長。”杜國楹皺着眉頭。

快了,還是慢了?

杜國楹每一個環節都要先說服自己,小罐茶的產品推新速度放在當下完全稱不上快。

2016年推出金罐系列之後,小罐茶長達3年只有這一產品線。直到2019年,小罐茶才推出全新產品線——生活系列·多泡裝產品;此後又陸續上線了四款產品,但總體來說,產品類別依然爲原葉茶、形態依然是罐裝。

這樣的速度放在新品牌新消費紛紛內卷、跑馬圈地的語境下,簡直是太慢了。但出人意料的是,當時代週報記者提問杜國楹創業當中有什麼遺憾時,他依然回答:“還是太急了,包括小罐茶。”

首款產品推出的五六年間,小罐茶公司內部依然在馬不停蹄孵化新項目。杜國楹死死不放行,項目達不到要求,“最後沒等面市就練死了”。

“你們不知道,我們練死了倆項目,幾千萬都練沒了。”杜國楹口中的“倆”是內部孵化的“茶小壺” 和“兩千米”,一個主打花果茶的袋泡茶,另一個是垂直品類的原葉茶。“團隊都下線了”。

怎麼練?他的路徑一般是:首先做一個像樣的產品,然後小規模測試,獲得數據後把整個商業小閉環走通,然後再大規模地做。

“那兩個項目就是研發測試數據持續跑不好,復購口碑出不來,這事兒就沒法做大。”談到“練死”的項目,杜國楹不遺憾、不尷尬,接着補充道,“產品不夠好,跟目標用戶的定義、畫像沒那麼清晰,所以溝通效率也不高。”

今年2月和杜國楹相見時,他向時代週報記者展示了5個計劃未來推出的新品牌。“暫時不要說出去。”他特別囑咐。

6月20日直播,杜國楹只介紹了3個新品牌,生活茶品牌“茶几味”、長得像咖啡膠囊機的智能泡茶機,還有一餅一泡的年份茶品牌“年跡”。另兩個新品牌,他還想捂着。

這樣的項目演練效率高不高,只能說見仁見智。採訪時,時代週報記者多次試圖讓他評價與茶品類相關的新業態、新消費羣體,問題覆蓋網紅奶茶店、咖啡品牌以及消費忠誠度更低一些的年輕羣體。他對這些話題惜字如金,答案點到即止。

消費業態快速變化迭代,來勢洶洶。後浪拍死前浪,再被更後浪拍死。

杜國楹非常篤定,他一點也不想快,起碼目前不想。他說,這麼多年對小罐茶感興趣的投資人很多,但能接受他開出條件的人,很少。

“什麼條件?”時代週報記者問。

“不要跟我提上市,也不要跟我說退出的時間表。”杜國楹回答。

“你推薦的書單裏有一本《基業長青》,這是你的願望?”記者問。

“當然。”杜國楹接着脫口而出,“起碼目前還沒想過退休。”這也意味着,他辦公室裏的燈,還得再亮很多年,他一個人的夜,還要繼續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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