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這麼多博物館文創,終於找到了最醜的。

最近,甘肅省博物館的文創產品“馬踏飛燕”玩偶醜出了圈,線上線下一度一馬難求,自6月11日上線以來,截至6月底已銷售7000餘件。

消費者不得已喊出了“人手一馬,應馬盡馬”的口號。

甘肅省博快馬加鞭,憑藉着把縫紉機踩冒煙的氣勢,解決供不應求的燃眉之急。

這醜東西究竟有什麼魔力?

第一眼看過去:這分明就是恐龍,再給我一百次機會它也是恐龍踩雞,關馬踏飛燕什麼事!

第二眼看過去:好大的膽子,竟敢歪着嘴嘲笑我,給我叉出去!

第三眼看過去:完了,是心動的感覺,對小朋友來說怪嚇人的,對我們成年人則剛剛好。

不出三眼,這醜東西就撞到了人們的心巴上。但凡做的再好看再精緻一點,都拿捏不住年輕人。

博物館文創,醜東西當道?

馬踏飛燕玩偶有多醜?

靈魂就在它銷魂的姿勢上,雙手抬平,略帶享受地目視前方。如果只看上半身,簡直就是泰坦尼克號甲板前方Rose和Jack悄摸摸乾的事兒。

不過目光往下平移一點,單腿立定,另一條腿彎曲。原來是我多慮了,根本沒泰坦尼克的事兒,你其實是劉畊宏女孩。

誰家正經的馬上半身你儂我儂,下半身跳減肥操呢?

腳下踩的鳥更堪稱一絕,這一臉無辜的樣子,如果你是被綁架來的你就眨眨眼。

別人家的博物館是“讓文物復活”,甘肅省博是“讓文物整花活”。

不過這並不是甘肅省博物館第一次整花活了,早在半年多前,它就推出了馬踏飛燕的綠馬頭套,當時也引起一陣風潮。此外,還有綠馬飛俠大風箏。

在它剛推出綠馬頭套這個醜東西的時候,甘肅省博文創的相關負責人便表示,他們要在馬踏飛燕的領域不斷向下深挖,推出更多醜東西深入人心的文創產品。

果然,一言既出,踏着飛燕的馬都追不回來。

其實早年間,博物館文創大多走的是旅遊紀念品的路線,主要以“貼圖”的形式粗製濫造,貼個圖在冰箱貼上、鑰匙扣上或者書籤上,就算文創產品了。

後來從故宮文創開始,行業內捲起來了,開始向更精緻行進。例如某些鎮館之寶,以成比例的方式仿製一個供遊客帶回家擺起來。從此家裏就變成了一個文創博物館,從司母戊鼎到翡翠白菜應有盡有。

精緻可沒有天花板,有人能按照細節還原一個藏品,就有人能在開箱上花心思。例如,最有精緻儀式感的開箱莫過於三星堆博物館出品的桌面考古盲盒。人們需要用小錐子和小刷子,模仿真實考古的步驟,把寶藏從土塊中輕輕挖出來。精緻不只是結果,更融入了開箱的過程中。

不過,精緻路線雖然配得上文物厚重的文化氣質,但文物依然沒逃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與普通人之間總缺少些親近感。

直到馬踏飛燕玩偶這類靠醜萌、搞怪出圈的文創產品出現,文物才終於“跌落凡間”,成爲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醜東西才深得人心?

讓文物“跌落凡間”的方式千千萬,爲何“變醜”才能深入人心?

所有的醜,起點都是獵奇性,畢竟美總是千篇一律,而醜才能百怪清奇。獵奇性總能一下子抓住人的眼球。

不過能深入人心的醜,從不是爲醜而醜。博物館就曾有一批失敗的醜東西最終退出了市場,那些醜是不帶任何討論空間、探索餘地的醜。

例如某博物館曾推出的亮紅綠色搭配的花瓶形狀行李吊牌,上世紀鄉下辦喜事都不敢用這麼大膽的配色。再例如錯金銀雲紋銅犀尊卡通手辦,原文物具有厚重的金屬質感,但做成玩具後立刻化身爲小學門口的地攤貨。

正如淘寶舉辦“醜東西大賽”時的主張,有意義的醜東西,有自己的個性,彰顯了一種自由灑脫無拘無束的態度,它能帶來一次開懷大笑和一定的啓迪。

甘肅省博的馬踏飛燕玩偶便是“有意義的醜東西”,它看似誇張的造型實則是還原了文物銅奔馬正面視角的形象:人們看到更多的是銅奔馬風馳雷掣的側面,卻難得一見它憨態可掬的正臉。

再加上毛絨玩具在質感上很難實現“寫實”,卡通化和醜萌化才符合年輕人的期待。

醜東西的吸引力,除了來自打開可新的討論維度之外,更重要在於它拿捏住了當下的社交密碼。

一方面,“審醜”的樂趣具有傳染性,當人們看到或獲得一樣醜東西的時候,第一件事往往是分享給別人。就像馬踏飛燕玩偶一般,有多少人是買來獨享,又有多少人把一個值得被保護的醜東西送給了另一個心愛的“醜東西”呢?

另一方面,醜東西能破圈在於它對日常生活的呼應。馬踏飛燕玩偶齜着牙歪着嘴略帶嘲諷的表情,是不是總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它讓我想起一個人”成了一個衍生出來的梗。

更有人從馬踏飛燕玩偶上衍生出了諧音梗——“綠碼踏肺炎”,一下就應了景。

因此,醜東西的本質並不在於“醜”,而在於啓發性和社交性。每一個醜東西的背後都藏着設計者的智慧,正如甘肅省博文創中心所說,這玩偶看着簡單,但前前後後用了半年左右的時間設計。

下次再看到醜東西,先別急着叉出去,給它三眼的時間,沒準就是心動的感覺。

作者:屈博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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