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曼卡牌“癮”憂：賺學生錢財，助攀比之風，不少商家仍在違規售賣

文丨新浪財經周文猛

近日，年入30億的“奧特曼卡牌公司”卡遊被訴侵權“奧特曼”。

這原本是一起常態化的訴訟案件，卻因“奧特曼”卡牌的在中小學生十分盛行，因而牽動着無數家長的心。卡遊公司也因盲盒式的抽卡模式，頻頻受到新華社、人民日報等主流媒體點名批評。

近日，新浪財經走訪了北京市多所小學周邊，發現80%店鋪均有卡牌銷售，其中以奧特曼卡牌最爲熱門。然而，正是這種單張成本不到0.1元的卡牌，在經過IP加持、運營炒作等包裝後，就以高出成本價50倍不止的價格售賣。同時，因爲稀缺屬性，孩子們開始不斷復購不同版本的卡牌，週而復始，直至錢包被掏空。

值得注意的是，市場監管總局曾出臺試行辦法：盲盒經營者不得向8週歲以下未成年人銷售盲盒。而在實際走訪中，多款奧特曼卡牌產品背後仍標記爲“6歲以上適用”，且商家在銷售環節也未遵循規範，存在違規售賣現象。

“奧特曼”卡牌，50倍成本價售賣學生？

什麼纔是當代中小學生的社交貨幣？答案一定是奧特曼卡牌。在很多學生心目中，小小的卡牌已經成爲了炫耀的資本。

這些卡牌，多來自學校周邊的店鋪。近日，新浪財經走訪了幾所小學，在海淀實驗小學附近的便利店和路邊報亭，均陳列着大量奧特曼、斗羅大陸以及火影忍者卡牌。其中，又以卡遊等公司推出的“奧特曼”卡牌最爲引人注目。

由於藉助知名IP人物形象，且設置了複雜的“稀有度體系”，想要獲得更高等級的“稀有卡”難度越大，需花費大量資金購買並隨機獲得。這種成本低廉卻溢價極高的卡牌產品，正激發出學生的攀比炫耀慾望，他們不惜花光零花錢，也要搶到一張“稀有卡”。

以奧特曼卡牌爲例，據此前媒體採訪相關卡牌生產廠家得知，“如果需求量大，這種卡牌單張製作成本最低僅需7分錢。”然而，在新浪財經走訪的線下店，這些門店不同版本卡牌售價從1元/包、2元/包、5元/包到10元/包不等，每包含有8張卡牌。如果按盒賣則會更貴，豪華版、黑鑽版、榮耀版等不同版本售價分別爲60元、100元與180元，其中奧特曼四週年紀念禮盒（65張卡+1本3D卡冊）單價最高，僅一盒就高達358元。按照0.1元一張卡牌的成本價計算，這些卡牌單價最高5.5元/張，兩者相差或達55倍。

而且，更爲嚴重的是，由於各類奧特曼卡包的出現概率是基於廠家生產數量制定，因此誰也無法保證是否存在“稀有卡”。據此前媒體報道，“有北京家長花200萬給娃集奧特曼卡，最終卻沒集齊”。

濃重的盲盒式“抽卡”模式，無形之中加大了“稀有卡”獲取的難度。

此外，另有奧特曼卡牌愛好者此前統計，“僅奧特曼卡牌編號稀有度符號便多達三十多種，從R、SR、SSR、UR到TNR等，中文含義包括稀有、超絕稀有、傳奇稀有、神級高貴稀有等。”種類繁多且龐雜的“稀有卡”種類設置，加劇了特定屬性稀有卡的獲取難度。更何況，即使已經獲得“稀有卡”，但未來還有更多“稀有卡”推出，“永遠集不齊”。

“奧特曼卡牌已經出到第31彈，兩個月左右會出一彈，一出來就被搶空了，小男孩們特別喜歡。”一便利店的老闆對新浪財經透露，“總之價格貴的拆出稀有卡的概率更高，買就是了！”

同樣，在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翠微學校（小學部），中關村第二小學以及中關村第一小學三所小學附近。隨機走進6家門店，4家均售賣着不同IP品牌、不同版本與型號的卡牌，卡牌擺放位置顯眼，種類繁多且價格不一，同樣也深受中小學生們的熱捧。

公司年賺30億元，靠成癮牟利？

深受青少年追捧的背後，負責生產和銷售這些卡牌的廠商們，已經賺得盆滿鉢滿。其中，擁有奧特曼國內外70%以上流行動漫IP授權的浙江卡遊科技有限公司，成了最大贏家。

由於未上市，卡遊每年的營收未對外公佈，不過據此前媒體報道指出，“僅2020年，卡遊公司營收便已達到30億元，淨利潤最高或達到15億元，約爲同期泡泡瑪特淨利潤的3倍左右。”

對此，新華社、人民日報等主流媒體也曾發文評價稱，“兒童卡牌的‘氪金’遊戲，不應該引誘孩子成癮牟利！”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趙虎也公開表示，“與‘盲盒’隱藏款一樣，那些所謂稀缺性高、等級高的‘好卡’究竟有多少？是真有還是壓根就沒有？這都是消費者和商家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商家有可能利用這種信息不對稱，觸發消費者的‘中獎’心理，讓他們永遠也買不到。”

與此同時，卡遊公司還因爲版權糾紛問題，受到了來自上游版權企業的起訴。

近日，“奧特之父”人物形象版權擁有者珠海奇奧天尊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在其微信公衆號發佈公告稱，浙江卡遊公司侵犯公司“奧特之父”“奧特曼傑克”“奧特曼艾斯”等多款“奧特曼”人物形象版權，目前已被法院判決，浙江卡遊公司敗訴，確認侵犯我司著作權、複製權、發行權。

多數商家未遵循要求，行業亟需監管

奧特曼卡牌的爆火，是國內卡牌行業迅猛發展的縮影。據天眼查數據，近一年來，國內新成立的公司中，名稱、商標以及經營範圍中含“卡牌”的公司有454家。而在此之前的五年內，該領域新成立的同類公司爲544家，僅比近一年新成立公司僅多90家。

然而，在快速增長的同時，一些圍繞“奧特曼”等卡牌們的負面新聞也越來越多。

2021年10月，據《1818黃金眼》報道，一名小學生偷家裏的錢購買了數百張奧特曼卡。家長得知後，要求學校外的小賣部退錢，還痛斥商家“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另有媒體報道，河南駐馬店十歲男孩，10天花費9800元購卡，用的還是老人的過年錢。

不可否認，集換卡牌及遊戲是一種市場消費模式，從行業發展角度來看，也確實需要規範。此前，市場監管總局曾在公開徵求《盲盒經營活動規範指引（試行）（徵求意見稿）》意見中提及，盲盒經營者不得向8週歲以下未成年人銷售盲盒，向8週歲及以上未成年人銷售盲盒商品，應通過銷售現場詢問或者網絡身份識別等方式，確認已取得相關監護人的同意。並鼓勵地方有關部門出臺保護性措施，對小學校園周圍的盲盒銷售模式包括距離、內容等進行具體規範。

不過，在新浪財經走訪的多家門店，在標記出“8歲以上適用”的同時，多款奧特曼卡牌產品背後仍標記爲“6歲以上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