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都喜歡太空,像一個世紀前的鐵路大亨們一樣,他們的競爭有助於推動人類在這一領域的發展。

編者按:2013年起,傑夫·貝索斯和埃隆·馬斯克就開始糾纏不清,二人的競爭包括:租下卡納維拉爾角著名的39A發射臺(馬斯克勝出)、率先讓抵達太空邊緣的火箭平穩落地(貝索斯勝出)、將火箭發射到預定軌道上(馬斯克勝出)、將人類送入預定軌道(馬斯克勝出)。這兩位億元富翁的太空對壘過程,精彩紛呈。

著名傳記作家艾薩克森在其新作《埃隆·馬斯克傳》中詳細講述了這一過程。經出版社授權,第一財經節選了其中部分篇章,以饗讀者。

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索斯是個精力旺盛的億萬富翁,擁有爽朗的笑聲和大男孩般的熱情,在實現夢想的道路上意氣風發,做事情卻又有條不紊、充滿活力。和馬斯克一樣,他小時候也是科幻小說愛好者,泡在當地圖書館的科幻區,如飢似渴地閱讀艾薩克·阿西莫夫和羅伯特·海因萊因的作品。

1969年7月,5歲的貝索斯觀看了阿波羅11號任務的電視報道,看到尼爾·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行走。貝索斯說,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有着重大意義的時刻”。後來,他資助了一系列從大西洋打撈並修復阿波羅11號飛船發動機的任務,隨後他把它擺放在他位於華盛頓特區的家中,佈置在客廳外的一個壁龕裏。

貝索斯對太空事業的鐘愛讓他成爲《星際迷航》的硬核粉絲,對每一集的劇情都如數家珍。高中畢業時,他作爲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表畢業演講,他的演講主題就是關於如何殖民其他星球、建造太空旅館、尋找其他地點來實現工業生產活動,以拯救我們的星球。演講的最後,他說:“太空,人類最後的邊疆,我們在那裏見!”

2000年,在把亞馬遜打造爲全球在線零售行業的龍頭後,貝索斯悄悄創辦了一家名爲“藍色起源”的公司,以人類起源的這顆淡藍色星球命名。與馬斯克一樣,他專注於打造可重複使用的火箭這一想法。“2000年與1960年有什麼區別?”貝索斯說,“不同的是,我們有了計算機傳感器、照相機和各類軟件,這爲火箭垂直降落提供了技術支持,但1960年這些技術還不存在。”

與馬斯克一樣,在開展太空事業的初期,他們將其視爲使命而不是逐利的工具,畢竟還有很多種方式更容易掙到錢。貝索斯認爲,人類文明很快就會讓我們這顆小小星球上的資源變得緊張,我們將面臨一個選擇題:是接受靜態增長模式,還是把領地擴展到地球以外的地方?“我不認爲靜態增長能與人類的自由發展相容,”他說,“我們完全可以用一種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向太陽系外發展。”

他們相識於2004年,當時貝索斯接受了馬斯克的邀請,參觀了SpaceX。後來當他收到馬斯克發來的看起來有些唐突的電子郵件時,他很驚訝,馬斯克在信中抱怨貝索斯沒有邀請他去西雅圖參觀藍色起源的工廠,他感到很生氣,於是貝索斯立馬就邀請了他。馬斯克與賈絲廷飛過去參觀了藍色起源,隨後與貝索斯和他當時的妻子麥肯齊共進晚餐。馬斯克看完工廠有一肚子的建議,像往常一樣,他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馬斯克警告貝索斯,他的想法正帶領藍色起源走上錯誤的道路:“兄弟,我們試過了,這樣根本行不通,所以我跟你說,別重蹈我們的覆轍。”

貝索斯回憶說,當時馬斯克還沒能成功發射火箭,所以他覺得馬斯克有點兒過於自信了。第二年,馬斯克請貝索斯安排亞馬遜對賈絲廷的新書做一番點評,那是一本關於惡魔與人類混合體的城市恐怖驚悚小說。貝索斯解釋說,他沒有指定亞馬遜要評論什麼,但他說他會親自發布一篇讀者評論。馬斯克的回信一點兒都不客氣,但貝索斯還是發表了一篇讚賞那本書的個人評論。

“他們連根牙籤都沒送入過軌道”

從2011年開始,SpaceX拿下了NASA的一系列合同,開發一種可以將人類送往國際空間站的火箭,因爲航天飛機退役了,所以這項任務變得至關重要。爲了完成這一任務,SpaceX需要爲卡納維拉爾角40號發射臺添置設施,而馬斯克相中了那裏最負盛名的發射設施—39A發射臺,他想把它租下來。

39A發射臺一直是承載美國太空時代夢想的舞臺中心,它深深烙印在一代電視觀衆的記憶中,倒計時喊“10,9,8……”的時候,他們會集體屏住呼吸。貝索斯小時候觀看尼爾·阿姆斯特朗執行登月任務,其火箭正是1969年從39A發射臺升空的,1972年的最後一次載人登月任務也是在這裏。1981年第一次由航天飛機執行的太空任務,還有2011年的最後一次都是在這裏升空。

但到了2013年,隨着航天飛機計劃被擱置,美國延續了半個世紀的太空夢像空中綻放的煙花,砰的一聲,隨後遁入沉寂的黑夜。39A發射臺上的鏽跡日漸斑駁,導焰槽裏的藤蔓肆意生長。NASA也着急想把它租出去,馬斯克是租賃意向很明確的客戶,他的獵鷹9號火箭已經在附近的40號發射臺執行過多次貨運任務,奧巴馬也到訪過這座發射臺。但是當39A發射臺公開招標租賃時,傑夫·貝索斯出於個人對這座發射臺的感情,也出於一些實際的考慮,決定同馬斯克競標。

當NASA最終將租約授予SpaceX時,貝索斯提起了訴訟。馬斯克大發雷霆,宣稱藍色起源對招標提出異議是很荒謬的,“他們連根牙籤都沒送入過軌道”。他嘲笑貝索斯的火箭,說它們只能彈到大氣層邊緣,然後就會掉下來,因爲它們沒有能力掙脫地球引力,更沒有進入預定軌道所需的強大推力。“如果在未來五年內,他們真能做出來一個符合NASA載人評級認證的飛行器,還能與空間站成功對接,讓39A發射臺物盡其用,我們很樂意滿足他們的需求。”馬斯克說,“說實話吧,我覺得他們做的火箭很可能在發射時火花四濺,火苗像跳舞的獨角獸一樣四處亂竄。”

從小因讀科幻小說而在心裏埋下種子的太空大亨們已經開戰。SpaceX的一名員工真的去買了幾十個充氣的獨角獸玩具,把它們塞到39A發射臺的導焰槽裏拍了個照。

貝索斯最終還是在卡納維拉爾角租了39A發射臺附近的36號發射臺,這裏曾是火星和金星探索任務的起點。因此,這兩個像孩子一樣賭氣的億萬富翁註定要把這場太空競賽進行下去。這些意義非凡的發射臺易主了,無論是在象徵意義上還是在實際意義上,都代表着約翰·肯尼迪時代太空探索事業的衣鉢已經從政府部門傳給了私人部門,從曾經輝煌而如今體制僵化的NASA傳遞給了新一批敢爲人先的企業家,他們的內心正被一種使命感強烈地驅動着。

可重複使用的火箭

馬斯克和貝索斯都有一個遠見:要實現人類的太空旅行,必須打造可重複使用的火箭。貝索斯非常關注引導火箭返回地球軟着陸的傳感器和軟件的製造,但這只是挑戰的一部分,更大的困難在於將這些功能集成在火箭上,還能讓火箭保持較輕的重量,使得發動機有足夠的推力將其送入預定軌道。馬斯克對這個物理問題瘋狂着迷。他喜歡半開玩笑地說,我們地球人生活在一個類似遊戲的模擬器裏,這個模擬器是由一個具有幽默感的智慧領主創造的,因爲他讓火星和月球上的重力加速度足夠小,所以把火箭送入軌道就很容易,但地球上的重力加速度比較大,把火箭送入軌道要頗費一番周折。

就像登山者給揹包減負一樣,馬斯克癡迷於給火箭減重。減重能產生連鎖反應:拿掉一個零件、用上更輕的材料、進行更簡單的焊接,每一項都能減少一點兒重量,進而減少火箭所需的燃料,以進一步減少發動機必須推動的質量。當馬斯克走過SpaceX的裝配線,他會在每個工位停下來,靜靜地盯着,跟團隊辯論,拿掉或者精簡一些零件。幾乎在每一次這樣的接觸中,他都反覆強調一個要點:“有了完全可重複使用的火箭,人類就具備了從單行星文明一躍成爲多行星文明的重要條件。”

在紐約市具有百年曆史的探險傢俱樂部舉辦的2014年年度晚宴上,馬斯克被授予總統獎,在發表感言時他再次分享了他的觀點:可重複使用的火箭對人類文明的未來走向至關重要。這次他與貝索斯同臺,貝索斯得獎是因爲他的團隊打撈到尼爾·阿姆斯特朗乘坐的阿波羅11號飛船的發動機。晚宴上的菜餚就是爲這些大冒險家準備的,比如蠍子、蛆蟲覆蓋的草莓、糖醋牛鞭、羊眼馬天尼,還有烹製好的整條短吻鱷。

主辦方在介紹馬斯克時播放了一段他成功發射火箭的視頻。“你們太善良了,沒有把前三次試射的視頻放出來,”馬斯克說,“以後我們得給前三次剪一個花絮出來。”然後他就開始大談爲什麼要打造完全可重複使用的火箭,他說:“這樣我們就能在火星上建立一個生態系統。我們即將進行的發射將首次在火箭上安裝着陸腿。”可重複使用的火箭有朝一日可以把單人抵達火星的費用降至50萬美元。馬斯克承認,即便如此,大多數人也不會去火星,“但我覺得這個房間裏有一些人會願意去的”。

貝索斯鼓起了掌,但在當時,他正悄悄地對馬斯克發起一場進攻。他和藍色起源公司申請了一項名爲“太空運載火箭在海上着陸”的美國專利,並在晚宴結束後幾周獲得了專利許可。這份10頁的專利申請描述了“在海上平臺降落並回收某級助推器和當中其他部分的方法”。馬斯克看完這份專利,臉色鐵青。他說,在海上着陸的想法“已經被討論了半個世紀,在虛構的電影裏,在很多相關提案中出現過,但是我們現在可用的技術這麼多,還要老調重彈,那就是瘋了。爲一個人們已經討論了半個世紀的東西申請專利,太荒謬了”。第二年,在SpaceX起訴後,貝索斯同意撤銷該專利,但這一場爭端加劇了兩位火箭企業家之間的競爭。

2015年6月28日,在馬斯克44歲生日那天,SpaceX開展了獵鷹9號的貨運任務,這承載了太多人的期許。升空兩分鐘後,第二級火箭的一根用來支撐氦氣罐的支柱倒下了,隨火箭爆炸。在連續七年保持成功發射後,獵鷹9號首次出現發射失敗的情況。

在此期間,貝索斯取得了一些積極的進展。2015年11月,他發射了一枚火箭,歷時11分鐘,火箭上下躍動62英里,抵達外太空的起點高度。在GPS系統和柵格翼的引導下,火箭返回地球,助推器發動機重新點燃,減緩了降落速度。隨着着陸腿徐徐展開,火箭在地面上空盤旋,不斷調整其位置座標,隨後輕輕落地。

貝索斯在第二天的新聞電話會上宣佈了這次勝利,他說:“完全可重複使用的火箭改變了太空行業的遊戲規則。”隨後他發佈了個人的第一條推文:“世界上最稀有的猛獸—一枚二手火箭。受控着陸過程並不容易,但只要掌握方法,一切看上去都輕而易舉。”

馬斯克很惱火,他認爲這只是一次在亞軌道範圍內實現的火箭回收,同他心目中將有效載荷發射到預定軌道上的真正成就無法相提並論。所以他在推特上發表了反駁意見:“@Jeff Bezos這算不上什麼‘最稀有’。SpaceX的蚱蜢火箭三年前就做了六次亞軌道飛行,現在也依然在做。”事實上,蚱蜢火箭只飛到了大約3000英尺的高度,是藍色起源火箭抵達高度的1%。但馬斯克所說的已有成就沒什麼問題,一枚火箭可以摸到外太空的邊,對太空旅客來說可能足夠有趣,但要想真正完成發射衛星和抵達國際空間站等重要任務,就需要獵鷹9號這樣的火箭,它如果能夠着陸並二次使用,那就將“秒殺”藍色起源這一次取得的成就。

“獵鷹已着陸”

馬斯克的機會出現在2015年12月21日,就在貝索斯的火箭完成亞軌道飛行四周後。爲了掙脫地心引力的束縛,馬斯克不懈奮鬥着,他把獵鷹9號重新設計了一番,新版火箭注入了更多液氧燃料,液氧溫度下降至零下350華氏度,這樣能大大增加其物質密度。馬斯克一如既往地尋找着各種解決辦法,在不大幅增加火箭尺寸或質量的前提下爲火箭提供了更多的動力。

“埃隆一直在催促我們,不斷地降低燃料溫度,只爲了把火箭供能效率一點點提上去。”馬克·容科薩說,“這種想法很有獨創性,但確實弄得大家苦不堪言。”有時容科薩會反駁馬斯克,燃料溫度過低會給閥門和泄漏方面帶來風險隱患,但馬斯克依然故我,他說:“按照第一性原理,這麼做沒有理由不成功。當然過程是艱苦卓絕的,這我知道,但你們必須咬牙堅持下去。”

容科薩說:“倒計時期間,我緊張得要尿褲子了。”突然,他注意到視頻畫面中第一級和第二級火箭的級間出現一個令人擔憂的狀況,有一些液滴冒了出來。他不知道這些是液氮(那就沒問題),還是來自超低溫的液氧罐(那可能就是個問題了)。

容科薩回憶說:“我嚇得要死,如果公司是我開的,我一定會取消這次發射。”“你得叫停啊!”當倒計時進入最後一分鐘時,容科薩告訴馬斯克。馬斯克停頓了幾秒,兩級火箭間存在一些液氧會帶來多大風險?有風險,但很小。“別管它,”他說,“發射繼續。”多年以後,容科薩觀看了馬斯克做出這一決定時的錄像,他說:“我以爲他爲了做出決定,做了一些快速而複雜的計算,但事實上他只是聳了聳肩就下了命令。他在物理學方面有一種先驗的直覺。”

馬斯克是對的,整個升空過程完美無缺。隨後是一段10分鐘的等待,要觀察助推器是否會返回並安全降落在距離39A發射臺1英里遠的着陸平臺。第二級火箭分離之後,助推器的推進器隨即成功點火,助推器調轉方向,朝卡納維拉爾角飛來,隨後助推器底部朝下,緩緩下降。在GPS和傳感器的引導下,在柵格翼的幫助下,它朝着着陸點緩緩降落。

馬斯克猛地衝出控制室,跑到公路對面,盯着黑色的天幕,等着看火箭重新出現。“下來吧,慢慢地下來吧。”他雙手叉腰站在公路旁,喃喃自語道,隨後就聽到一聲轟響。“哦,糟了!”他說着,轉過身,垂頭喪氣地走回公路對面。事實上,控制室裏爆發出響亮的歡呼聲。監視器顯示火箭豎立在着陸平臺上,發射播音員的播報呼應着當年尼爾·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說過的話:“獵鷹已着陸。”

事實證明,剛纔那聲巨響是火箭重返大氣層時發出的音爆。一名飛行工程師帶着這個消息從控制室裏跑了出來,她喊道:“助推器正豎立在着陸平臺上!”馬斯克轉過身又快步朝平臺走去。“見鬼!”他不停地對自己說,“真是見鬼了!”那天晚上,他們去了一家叫“魚脣”的海濱酒吧聚會慶祝。馬斯克舉起一杯啤酒,向100多名員工和其他表情驚訝的圍觀者喊道:“我們剛剛成功發射了世界上最大的火箭,並讓它成功降落了!”人羣高喊着“美國,美國”,馬斯克跳了起來,向空中揮舞着拳頭。

“祝賀@SpaceX,獵鷹在亞軌道級別的助推器成功着陸了。”貝索斯在一條推文中寫道,“歡迎加入着陸俱樂部!”他這條推文是明褒暗諷,把SpaceX着陸的助推器劃到了“亞軌道”級別,這樣就與藍色起源成功着陸的助推器處於同一水平。

從技術角度講,他說的沒錯,SpaceX的助推器本身沒有進入預定軌道,只是成功助推了一個進入軌道的有效載荷。但馬斯克火冒三丈。他認爲能將有效載荷送入預定軌道,已經決定了SpaceX與藍色起源的火箭完全分屬於不同水平的陣營。

步步爲營與狂飆突進

2013年起,傑夫·貝索斯和埃隆·馬斯克就開始糾纏不清,二人的競爭包括:租下卡納維拉爾角著名的39A發射臺(馬斯克勝出)、率先讓抵達太空邊緣的火箭平穩落地(貝索斯勝出)、將火箭發射到預定軌道上(馬斯克勝出)、將人類送入預定軌道(馬斯克勝出)。

2021年4月,SpaceX擊敗了貝索斯的藍色起源公司,贏得了將NASA宇航員送上登月之旅最後一站的合同,結果雙方的爭鬥再次爆發。藍色起源公司對NASA的這一決定提起上訴,但未獲勝。該公司網站上展示了一張批評該計劃的圖片,用大字寫明這一計劃“極其複雜”“風險很高”。

SpaceX回應稱,藍色起源公司“沒有生產出能夠進入預定軌道的火箭和航天器”。馬斯克的推特粉絲組織了一個嘲笑藍色起源公司的快閃族,馬斯克也加入其中。他在推特上說:“上不去(軌道)哈哈哈。”

貝索斯和馬斯克在某些方面很像,他們都是靠着激情、創新和強大的意志力顛覆一個行業,他們都對員工很粗魯,時常把“愚蠢”二字掛在嘴邊,誰敢質疑、反對他們,誰就會迅速引來怒火。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擘畫未來藍圖上,而不是汲汲營營地追求短期利潤。有人問貝索斯知不知道“利潤”(profit)這個單詞怎麼拼寫,貝索斯回答說:“p-r-o-p-h-e-t!”

但如果對比一下二人對工程問題的鑽研方式,會發現他們大相徑庭。貝索斯非常講究方式方法,他的座右銘是“步步爲營,如狼似虎”。馬斯克的天性則是要狂飆突進,用一個不可能完成的最後期限把大家逼到極限,即便他要因此承擔風險。馬斯克在開工程方面的會議時要花幾個小時提出技術性意見,還會突如其來地發佈新的命令。貝索斯對此做法深表懷疑,甚至不屑一顧。他說SpaceX和特斯拉的前員工告訴他,馬斯克很少像他聲稱的那樣瞭解情況,他的干預經常於事無補,有時候甚至還幫倒忙。

馬斯克則認爲貝索斯是個門外漢,他不聚焦於工程問題是導致藍色起源公司的進展不如SpaceX的原因之一。在2021年年底的一次採訪中,馬斯克勉勉強強地稱讚貝索斯“在工程方面天資聰穎”,但隨後就補了一句:“可他似乎不願意耗費腦力去鑽研工程方面的細節,魔鬼就藏在細節裏啊。”

現在,馬斯克已經賣掉他所有的房子,住在得克薩斯的出租屋裏,他開始對貝索斯擁有許多豪宅的奢侈的生活方式頗有微詞。“在某些方面,我想誘導他在藍色起源公司上多花一些時間,這樣他們能取得更多的進展。”馬斯克說,“他應該少花點兒時間泡在大浴缸裏,多花點兒時間在藍色起源上。”

他們兩個人都喜歡太空,像一個世紀前的鐵路大亨們一樣,他們的競爭有助於推動人類在這一領域的發展。儘管有人抱怨太空成了滿足這些億萬富翁大男孩愛好的場所,但他們通過私營公司完成火箭發射的願景,將已經在這方面落後於中國甚至俄羅斯的美國重新帶回了太空探索的前沿。

《埃隆·馬斯克傳》

[美] 沃爾特·艾薩克森 著 孫思遠 劉家琦 譯

中信出版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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