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陽光打在竈臺上 三菜一湯迎新年

文/張衛

解放碑的凝聚力,在元旦前一天晚上達到了高潮。十幾萬人迎新年,十幾萬條喉嚨一齊倒數,排山倒海着:“新年快樂!”一瞬間的治癒,也是有價值的。

元旦,內心的陽光打在竈臺上,我來爲重慶江湖菜奉獻一個菜單——在新年第一天,做個三菜一湯。

先做豬肚燒排骨。在重慶,“肚子雞”曾是一道名菜,把豬肚和雞一塊燉,放幾個苦藠和白豆。肚子燉得溜火巴,雞塊一啃骨爛,再配上紅油或青椒蘸碟,喫兩口肉,喝一瓢湯,抿一口酒,一桌人,幾頭汗,個個酣暢淋漓。痛快!

不過,肚子雞現在好像退出了舞臺,如柴火雞的消失。

可能是老闆嫌麻煩。燉一個大鍋賣價168元,小鍋賣108元,不划算嘛,不如做火鍋,一盤冰坨坨上搭幾片毛肚,至少可賣50元。

老闆不賣,我就自己燒。無雞,用排骨。

人少,直接乾燒吧。

先把排骨和肚子焯水。水開後焯5分鐘,血泡子全出來了。倒進大盆裏用熱水淘洗乾淨,特別是肚子表皮的黏液,用指甲摳着洗。

排骨解刀,小塊。肚子解刀,有講究。曾在後廚請教過大師傅。他告知:“肚子不能順着紋理切,不然嚼不動,得橫切,把筋絲切斷。”

一切停當。坐鍋,煎油。用菜油,放碎冰糖渣。

這裏又有個講究。早年,一個叫薛寶成的北京知青告訴我:“你知道爲啥燒肉不能放白糖?因爲白糖喫到最後是酸的,得用冰糖。”是否真的如此,不得而知。

熱油煎滋汁,又叫制焦糖色素。

這裏有個關鍵:焦糖煎過了,苦,一鍋菜就毀了。

如何掌握?我的辦法是,把生薑片切好,一旦油冒青煙,糖色起泡時,投下薑片,瞬間就把油溫降下來。

將肉料入鍋,猛火翻炒。不放水,也不放醬油。焦糖已經給肉上了色。

翻炒到水汽幹,油嗞嗞響時,放少許山奈、八角和香葉,得少,不然搶味,再放小半碗蒜瓣,繼續炒。這時用小火,放不放醬油隨意。

用醬油提色的師傅,不算師傅。

花生米是頭天晚上泡好的,放入。洋芋切滾刀,放入,不能多,又不能不要,否則拈到的都是肉,傷人。

待鍋裏的油再次嗞嗞響時,起鍋,裝碗,上籠,蒸。

家裏沒有蒸籠?那就用銻鍋蒸。

一個半小時後,熄火,揭蓋,上桌。那個香,重慶江湖菜裏沒有。因爲老闆們還沒開創這菜。他們能把排骨做出若干花頭,也能爆肚頭、燒三鮮,但不會把它們燴一塊乾燒。

江湖菜,都是在亂燉中開創的。我也奉獻一個。反正,重慶是江湖菜的大本營,誰都可以來薅刨一把。

有了乾燒,得配湯。

配酸菜粉絲湯。酸菜自己泡,頭年冬天買下筍殼青菜,在陽臺上吹。吹個十天半個月,再一片片摘下來用滾水洗,至少洗三遍。再擱陽臺上吹一夜,然後放鹽、花椒和酒,捆把。這時已滿屋香氣,但還不能喫。放鹹菜罈子裏泡,鹽水要淹過菜。

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了。

現在取出,切細,放菜油煸。我曾在魯祖廟七哥家裏喫過一次酸菜魚。掌勺的是“許崽兒”,菜做得正宗。他告訴我:“所有的酸菜都必須煸,酸菜有濁氣,不煸,濁氣不出,不好喫。”

粉絲先用水泡一下。湯出鍋前,放點肉片。不要等湯漲,起泡時就蓋上鍋蓋。

燜3分鐘上桌。肉嫩,粉軟,酸湯鮮。

切上自制香腸,最好在菜板上就開始喫。

元旦的天空,美詞華章滾滾掠過。

它畫它的餅,我喫我的飯。

不抱怨,好好活着,認真喫飯,就是最好的治癒。

算賬:豬肚30元,排骨25元,花生、洋芋4元,香腸20元,酸菜成本3元,粉絲1元,總計83元。可以喫3頓,平均每頓不到30元。

(作者系重慶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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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朱陽夏    責編:陳泰湧    審覈:馮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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