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9日，南新制藥發佈2023年業績快報。業績快報顯示，2023年，南新制藥實現營業收入7.44%，同比增長6.5%；實現歸屬於母公司所有者的淨利潤由虧轉盈爲354.77萬元，去年同期爲-7883.23萬元。

這更多是由於去年頻繁爆發的呼吸系統疾病導致抗病毒相關藥品銷量增長。實際上，南新制藥業務上左右搖擺的基本面並沒有改變。

南新制藥立於2006年，2020年3月在科創板上市。其主要業務是流行性感冒等抗病毒、傳染病防治藥品，以及惡性腫瘤、心腦血管疾病、糖尿病等其他疾病治療藥品的研發、生產與銷售。

南新制藥的困局在於對業務左右搖擺展現的猶豫不決——眼高手低讓被核心業績來源抗流感藥坐冷板凳，欲佈局生物創新藥卻又燒不起錢。

此外，南新制藥還捲入商業賄賂，並未在上市前誠實披露。在去年席捲全行業的醫藥反腐風暴中，南新制藥財務報表中披露的超高營銷費用也備受關注。

銷售費用居高不下

南新制藥在IPO時未誠實披露曾捲入商業賄賂事件，且上市後其營銷費用率，特別是其中的學術推廣費用仍一直高居不下，這些疑問圍繞着南新制藥從上市直至現在。

醫藥反腐是2023年醫藥行業的重磅事件。與過去的反腐不同，去年年中開啓的醫藥反腐在深度、廣度和力度上堪稱前所未有。它在去年7月至8月期間被推至最高點。其中，藥企的銷售費用被高度關注。儘管藥企的銷售費用不能被直接看作是企業帶金銷售的數額，或是企業給醫療機構利益輸送的水平，但銷售費用高或是銷售費用佔比高的企業，還是在年中受到了輿論的強烈關注。

財報顯示，南新制藥2022年全年和截至最新的2023年第三季度的銷售費用率分別高達60.56%和60.811%。以2023年半年報爲例，銷售費用佔比最大的便是學術推廣費，佔比達91.06%。

在此之前，據第一財經，在投資互動平臺就有投資者對此提問問，“有沒有對過往奇高的銷售費用進行自查？貴司嚴重依賴學術推廣進行營銷，未來銷售方式是否會有調整，經營還能繼續下去麼？”

實際上，在上市前，南新制藥曾捲入商業賄賂案件，但其卻未在招股書中將此事件向公衆披露。

南新制藥共有四家主要控股參股公司，分別爲廣州南新制藥有限公司（下簡稱：廣州南新）、湖南凱鉑生物藥業有限公司、廣州南鑫藥業有限公司和常德臻誠醫藥科技有限公司（下簡稱常德臻誠醫藥）。

其中，廣州南新和常德臻誠醫藥是南新制藥兩家主要的承擔藥品銷售業務的子公司。這兩家南新制藥的重要子公司至少其中一家曾在藥品銷售上存在貓膩。

例如，據中國裁判文書網披露的福建省福鼎市人民法院（2016）閩0982刑初423號《張某某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一審刑事判決書》，廣州南新業務員在向福鼎市醫院銷售廣州南新生產的辛伐他汀分散片等藥品時，允諾按照醫生的開方量給予回扣款。

此外，在當時，其在招股書中披露的學術推廣佔銷售費用比例已高達90%以上，與截至2022年年報披露的相關數據幾乎相似。

此外，南新制藥不少學術推廣服務商似專門爲該業務成立。這些推廣服務商完成該年度推廣任務後便迅速註銷。

例如，據招股書，2018年至2019年，南新制藥有一重要學術教育費的主要支付對象爲新昌久泰科技服務合夥企業（有限合夥）。期間，南新制藥分別給該合夥企業支付費用2430.09萬和4060.22。但該企業在2018年纔剛成立，且完成相關推廣服務後於2019年10月便迅速被註銷。

此外，南新制藥在招股書中已明確確認學術教育費中涉及到的活動均爲委託學術教育服務機構開展。但在其招股書披露的學術教育費支付對象前五名情況中，有一家名爲常德務新勞務有限公司的勞務公司卻成了其2019年上半年支付費用前五名的學術推廣商。此外，該勞務公司也於前述新昌久泰科技服務合夥企業相似，在收到南新制藥支付的2754.39萬學術推廣採購費用後，於2020年年末註銷。

若這是在市場中自然發生的交易行爲，僅僅成立數月的個體工商戶，爲什麼能獲得南新制藥的超千萬級別的推廣服務合同，成爲南新制藥的供應商？此外，爲什麼南新制藥的這麼多推廣服務商在完成業務後便迅速註銷？

核心產品面臨仿製挑戰

南新制藥的主要業績來源於抗流感病毒類藥物。上市之時，南新制藥的主要產品包括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商品名：力緯），辛伐他汀分散片、頭孢克洛膠囊等。不過，除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外，其餘上市產品均爲仿製藥。2017年至2019年，公司仿製藥佔比分別爲79.79%、78.32%和48.74%。

成功上市後，南新制藥的主要業績來源仍是南新制藥的核心產品。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爲國內首款上市的神經氨酸酶抑制劑注射劑。

不過，南新制藥自2020年以來未再披露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對業績的貢獻佔比，但根據此前的數據推測，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對南新制藥的業績貢獻至少仍在50%以上。

從業務層面來看，南新制藥的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存在被仿製而導致市場競爭加劇的風險。

這體現在南新制藥對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的專利沒有掌控力。南新制藥於2013年4月5日取得該產品的新藥證書和藥品生產批件，監測期爲5年，至2018年4月4日屆滿。專利保護方面，公司在國內僅取得帕拉米韋三水合物合成方法的專利，並未取得帕拉米韋三水合物專利在國內的授權，這也意味着該產品在國內存在被仿製的風險巨大。

南新制藥於2022年年報中就表示，目前已有一家企業取得帕拉米韋注射液的生產批件。據中國醫藥公告披露，經查詢國家藥監局網站顯示，截至2月3日，除其子公司三洋藥業外，國內已有中潤藥業有限公司、揚子江藥業集團四川海蓉有限公司、雲南先施藥業有限公司等10個生產廠家通過帕拉米韋氯化鈉注射液的一致性評價。

此外，南新制藥還有部分抗流感病毒類藥物已被納入集採。這也嚴重降低其營利能力。

例如，其生產的頭孢克洛膠囊0.25g就以0.619元中標第三批全國藥品集中採購。本次擬中標的產品頭孢克洛膠囊2019年度銷售收入爲1.19億元，佔南新制藥2019年度營業收入的11.73%。

截至最新的2023年三季報，南新制藥的抗流感病毒類藥物貢獻營收4.62億，佔總營收的66.05%；抗生素類藥物貢獻營收8618.94萬，佔總營收的12.33%；解熱陣痛類藥物貢獻營收1002.84萬，佔總營收的1.44%。

創新藥高攀不起？

南新制藥曾想靠押注生物創新藥來彌補抗流感病毒類藥物因集採和仿製藥衝擊帶來的業績下滑。

南新制藥證代部門工作人員也曾向界面新聞記者表示，生物藥一直是公司想要佈局的領域。未來主要考慮的方式是併購，也不排除以自研的方式佈局。

南新制藥採取的介入方式是收購興盟生物醫藥（蘇州）有限公司（下簡稱：興盟蘇州）。但更現實的結果是，生物創新藥似乎是南新制藥“高攀不上”的對象。

2020年11月，南新制藥欲以472倍溢價收購興盟生物醫藥（蘇州）有限公司踏入生物製藥領域。此時南新制藥上市僅半年。此外，預案公佈當晚，南新制藥即收到了上交所的問詢函。

據當時的收購提案，南新制藥擬通過發行股份及支付現金的方式，購買內部重組完成後的興盟蘇州100%股權。交易各方初步商定標的資產預估值不超過26.715億元。此外，南新制藥擬向興盟蘇州分期提供2億元借款，用於重組過渡期內標的公司正常研發、經營。

撐起興盟蘇州超472倍溢價預估值的主要是其管線SYN023。這是一款2種抗原表位無重疊的重組人源抗狂犬病毒單抗複方製劑，在預估值中的比重約爲65%-75%。

據交易預案，當時，國內有3款在研的抗狂犬病毒單抗。除興盟蘇州外，還有華北製藥的一款抗狂犬病毒單抗，以及一款含2種抗狂犬病毒單抗的組合製劑。其中，SYN023是唯一開展全球多中心臨牀研究的在研抗狂犬病毒單抗，已進入國際多中心關鍵性臨牀Ⅱb/Ⅲ期和國內臨牀Ⅲ期研究。

而此後，交易上方的磋商談判拉扯了2年時間。

這期間，競品華北製藥的抗狂犬病毒單抗在2022年1月獲批上市。南新制藥的交易方案也因此改變。2022年7月，南新制藥宣佈經交易各方同意，方案改爲以現金增資及股權轉讓方式取得興盟蘇州的51%股權。這意味着南新制藥的股東權益不變，且交易對價可能有不小的減少。

直到2022年11月，該交易的《框架協議》有效期延長了4次。據南新制藥回覆上交所問詢的公告，2022年9月，興盟蘇州股東方要求南新制藥提高對興盟蘇州的股權收購比例。10月，前者再次要求公司進一步提高對興盟蘇州的股權收購比例，並對股權轉讓款的支付安排、業績承諾等主要條款提出了新要求。

2022年11月8日，雙方仍未能就交易方案的主要條款達成一致，且《框架協議》有效期限已屆滿，而興盟蘇州股東方拒絕對有效期限作進一步延長。12月9日，南新制藥宣佈終止該交易。隨後，公司收到興盟蘇州歸還的款項2.12億元。在此前，2021年1月至7月，南新制藥分期向興盟蘇州支付借款合計2億元。

到了2023年7月，興盟蘇州的大股東Synermore Company Limited向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公司向其賠償締約費用損失5817.03萬元，並由公司承擔本次訴訟的訴訟費、保全費等。這一金額約爲疫情前南新制藥一整年的歸母淨利潤水平。

南新制藥仍未放棄押注創新藥。據2023年半年報，截至2023年上半年，南新制藥在研新產品 22 個，其中1-2類創新藥項目7個。

其中，重點在心腦血管疾病、糖尿病等慢病領域。南新制藥想加快完善相關產品線的佈局。只不過，這些管線都在非常早期的臨牀階段。

據2023年半年報，截至2023年上半年，南新制藥已上市產品包括獨家降壓藥貝那普利氫氯噻嗪片、經典高血脂用藥阿託伐他汀鈣片等產品。在研產品中，用於糖尿病腎病、心衰的NX2466項目即將開展臨牀前研究，NX2278、NX2362等創新藥項目在進行化合物篩選工作，鹽酸左沙丁胺醇霧化吸入溶液、利奧西呱片等項目在開展藥學研究工作。

截至最新的2023年三季報，南新制藥的心血管類藥物貢獻營收1.41億，佔總營收的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