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芷瀟

來源 | 看電視

“雖然我這個人文化水平不高,但是我手底下的人,都是96511。”

“《咆哮》是EXO的,《吶喊》是魯迅的。我曉得,‘魯’不發音嘛。”

是的,喜劇綜藝回來了。帶着對職場生態的荒誕表達,接連不斷的“包袱”在《輕輕鬆鬆喜劇節》的現場響個不停。王勉、徐志勝、何廣智、楊蒙恩等脫口秀演員久違的合體,彷彿將時間拉回到兩年前那個暑氣蒸騰的夏天。


在被視爲“喜綜缺位”的2023年,脫口秀行業一度進入停滯,馬東在《樂隊的夏天3》和“三喜”中選擇了前者,年末電影《年會不能停》反而成爲了喜劇人團建的熒幕大秀……

沉寂、分散、拼盤,或許因爲演員們在各類劇綜中的頻繁跑場,導致觀衆對喜劇的感知並未有明顯減少。但實際情況卻是,一檔純粹輸出笑聲、不雜糅其他類型元素的喜劇綜藝,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乃至集中排播了。

作爲解構萬物、釋放情緒的娛樂產品,喜劇之於市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市場培育和內容挖掘的遲疑,又是什麼原因促使其在2024“高調返場”?喜劇綜藝在現階段的市場價值和行業現狀,值得我們重新審視。

喜綜的“不可替代性”

“也是沒想到,(我)踏出脫口秀圈之後,踏進的竟然是影視圈,踏進影視圈之後,一抬頭髮現怎麼肉食動物和童漠男也在呢。”徐志勝一番炸場調侃,反映了脫口秀演員在去年的生存現狀——要麼轉攻方向,要麼待業沒活兒。

事 實上,即使沒有去年線下活動爆冷,喜劇綜藝似乎也到了需要自我調整和沉澱的階段。

從小衆圈層向大衆爆款邁進,五年 間,《脫口秀大會》豆瓣評分人數呈上漲勢,評分峯值卻停留在了第三季的7.9分。包括有“一喜”13萬+、8.6分的成績在前,不出錯的“二喜”也略顯遜色。


鮮花着錦,烈火烹油。或是因客觀原因被迫中止,或是意識到了市場進入倦怠期,2023的喜綜大盤較往常有一定程度的“降級”。

首先,頭部公司暫時缺位。米未傳媒在馬東的帶領下主力打造《樂隊的夏天3》,佈局重心有所轉移;笑果文化線下演出被強制暫停,許多脫口秀演員分散各地,拼盤演出。

其次,《開播!情景喜劇2》和《今晚開放麥》作爲東方衛視佈局下的兩部喜劇綜藝,在短視頻切片傳播上表現亮眼,但整體穩定輸出能力尚有不足,難以回應觀衆對模式與內容創新的要求。

這也就造成,在2023年雲合數據綜藝網播表現及用戶分析報告裏,沒有一檔喜劇綜藝名列榜單前二十,與之前“神仙打架”的熱鬧局面截然不同。那麼在內容空窗的同時,誰在承擔喜劇綜藝的“領笑員”功能?


從榜單上看,《哈哈哈哈哈》《萌探探探案》《五十公里桃花塢》等節目,在貢獻金句段子和釋放大衆情緒上發揮着重要作用。這些定位於戶外、解密、社交的真人秀,通過攢熟人局和構建回憶殺的方式,側面分擔着喚醒笑聲、爲現實生活減負的任務。也正是在這些節目中,李雪琴、王勉、徐志勝、鳥鳥等脫口秀演員,找到了舞臺之外的另一個歸宿。

而跳脫出綜藝範疇,轉攻向影視圈,更多是桃系喜劇人的選擇。

《年會不能停!》裏刷臉的“三狗”們,進化爲了《銀河寫手》裏的社畜編劇。《狗剩快跑》裏擔綱主演的蔣龍、史策,分別在《虎鶴妖師錄》《黑土無言》中表現出色。《少爺和我》《大王別慌張》的喜劇人含量則更純粹。


站在這個角度,輕喜劇和“電子榨菜”式輕量網綜,似乎能夠分攤內容勢能不足的“領笑”功能。可相伴而來的問題是,低密度輸出與延遲表達,並不能滿足觀衆對即時情緒的紓解

都市文化在社會熱點議題的高速更迭中演進,個體的價值體系在態度表達的持續開放下進階,囿於特殊情景下的“梗指南”,很難應對現實的失序無理。

如今再回看《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第一季,“2024 路過”“n刷”的彈幕仍在不斷更新。觀衆把高分喜綜盤了又盤,希望用自嘲去消解沉重,用幽默去剝剖現實,用大笑做精神良藥。從文化熱點的前瞻性上來看,喜劇綜藝的地位依舊不可替代。


來自市場的呼聲已足夠明朗,可困境並不會因爲放緩腳步而消失。如何解決新人斷檔、模式單一的問題,如何活用產能資源開發新的“玩法”,釋放喜劇人源源不斷的創作勢能,平臺們釋出了新的佈局。

匯聚、反哺與廠牌化

“要愛一行幹一行,幹一行行一行,行行好”,“李總就是我的真名”……

《輕輕鬆鬆喜劇節》帶給觀衆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亂中生笑”。脫口秀、素描喜劇、獨幕劇、日式喜劇漫才、唱跳……不同於過往垂類賽道的分化,節目將衆多新喜劇形式糅合在了一起,集中打擂,同臺競技。

選手方面,除了老牌脫口秀演員再聚首,李川、張維威等演員向sketch的嘗試與進駐,以及德雲社演繹的《殷商父子局》,頗有些節目利用“鯰魚效應”激發選手創作潛能的趨勢。

這一輪節目首發的思路,不再是按照以往“流量+選手”的固有配置,通過高壓賽制競逐名次得失,而是在匯聚行業頭部演員的同時,邀請更多新興力量加入混戰。不強行催熟,不快速榨乾,在保障有足夠舞臺、施展才華的同時,儘可能留存演員感知生活的能力,爲“下半場”預熱。


以漫才兄弟的節目爲例。兩位00後新人演員的表現幾近是肉眼可見的青澀,無論是控場節奏還是內容傳達效果,都不如老牌脫口秀演員遊刃有餘,可他們的高質量文本依然讓觀衆看見了新生力量的無限可能。

與此同時,節目內容也在合理範圍內愈發貼近時代潮流和社會熱點,與“輕喜化”劇綜拉開差距。除了打工人最愛的“大廠”“加班”“老闆”三件套,新一輪喜綜尋找的切口更迅疾、更細微,也更鬆弛。

呼蘭瞄準了AI數字人代替人工的“裁員危機”,內涵職場“降本”現狀;肉食動物和童漠男復原了《年會不能停》裏沒能完成的舞蹈,自嘲假唱還對不上口型;包括黃大媽講述自己的豐富退休生活,主持人業務不熟情況百出……現掛笑話永不過時。


而從騰訊此前釋放出的片單中,我們還能窺見平臺向喜綜“廠牌化”的探索。

出演《總裁請就診》的李川、張維威,將與錘娜麗莎等朋友們一起入駐《非常敢想隊》;在《輕輕鬆鬆喜劇節》參演過的HAHAMAKER們,還將出現在《喜劇大會》的交流競逐中;包括五一期間,《輕輕鬆鬆喜劇節》聯合線上線下開啓了“限定專場”,進行內容聯動。

從整體鏈路上看,以線上反哺線下,集中利用多項資源,創建廠牌特色的基本思路沒有改變,其主要變動反應在時間線拉長和陣地擴張。既有各項喜劇類型的融合性展演,也有面向脫口秀、微綜藝、sketch、翻板喜劇、音樂喜劇的分化探索。

目前,除了正有節目排播的騰訊視頻以外,其他平臺對喜劇的佈局也穩步推進。

愛奇藝方面,《一年一度喜劇大賽3》已提上日程,將攜手米未在小逗劇場延續喜劇人效應,《我和我的家鄉》作爲全國首檔明星代言家鄉喜劇競演,將掀起一陣文旅熱。優酷方面,《單排喜劇大賽》聚焦選手的“個人戰”,小衆喜劇類型頗爲吸睛。

沉澱多時,千呼萬喚,喜綜終於熱鬧返場。

“熟臉”輪換,其實是一種匱乏

“志勝百忙之中來的,也是不容易。 ”“沒有百忙。 跟你們比可能比較忙。 ”

志勝和廣智拋出的包袱響了,真實的行業生態也直觀地呈現在大衆面前——喜劇演員的“二八效應”,或許比我們想象中更殘酷

不是每個人都能時刻保持警覺,提前鋪開業務對抗風險。冰山之下的大部分從業者,都渴求一個恰逢其時的曝光機會,接觸遊戲體系之外的世界。

對於前幾年的喜劇演員來說,登上頭部公司主導的喜綜競賽,就意味着拿到了通往下一階段的入場券,如果能憑藉一部作品打響知名度,幾乎就能實現咖位的躍升。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喜綜還是劇影,都能在短時間內完成資源升級。


但時至2024,市場格局已悄然發生變化。

一方面,平臺需要加強與頭部公司的聯繫,優先開啓新一輪注意力資源爭奪戰;另一方面,也應關注行業的人才困局,順應創作道德與市場規則,審慎對待內容輸出,爲持續進場的新演員營造更寬廣的生存空間。畢竟,“熟臉”輪換,其實也是一種匱乏。

當喜劇演員將生活重心轉移向跑不完的通告,那麼他/她所代表的“普通人”的意願,就已經離真實生活很遠了。而一旦他/她所輸出的文字不再擁有脫敏解壓、直戳人心的力量,這份缺少錘鍊、離地太遠的文本還有多少人買賬?答案呼之欲出。

幸好這份等待不算太久,幸好舞臺沒淪爲一種“稀缺品”。


猶記得廣智在一場 脫口秀中講道,“(脫口秀)往往週末比周中更好演,尤其是週五場,那個氛圍你可能是沒有見過,都不用我們演員講,他們自己就會笑。 週日場的觀衆是,如果再不笑就來不及了。 ”

在《輕輕鬆鬆喜劇節》中,楊蒙恩忘記給呼蘭準備話筒,觀衆笑了;童漠男錄音棚原聲放出,觀衆笑了;就連鏡頭抓拍演員滑滑梯的照片一出現,觀衆也笑了。

對於久旱逢甘霖的觀衆來說,引爆笑聲的條件尚且“溫和”,唯有等到喜綜市場重新火熱的那一天,真正的較量才拉開序幕。當喜劇的舞臺向更多人敞開,當情緒價值成爲生活必需品,2024的喜綜市場,終將有一檔節目戳中你的笑點。

主編:羅姣姣

文:張芷瀟

排版:張芷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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