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粟/漫畫

買土地、買種子、收果實、贈朋友……這不是人們曾經玩過、現在已經退出江湖的“QQ農場”嗎？可是，在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區，一個名叫“洛克農莊”的虛擬農場上線僅半年，就讓5.5萬人爲之瘋狂，被騙4600餘萬元。如今，這起經郴州市北湖區檢察院依法提起公訴的虛擬農莊傳銷案，隨着法院二審判決終於落幕。

橫空出世，“洛克農莊”借來空殼公司

2016年3月24日，譚某以其父親之名在郴州市北湖區註冊成立了湖南純時代農業有限公司（下稱“純時代公司”）。作爲公司的實際控制人，譚某在純時代公司成立後沒有開展任何實體經營，卻對外宣傳是香港純時代控股集團公司的下屬公司，是一家集電子商務、金融投資及生物科技產品研發、生產、銷售等業務爲一體的多元化公司。事實上，這家香港純時代控股集團公司也是譚某以其父親名義成立的空殼公司，自2015年成立以來就沒有開展過任何業務。

譚某成立空殼公司意欲何爲？原來譚某通過聯繫廣東一家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開發了一個名爲“洛克部落”（即“洛克農莊”）的虛擬網絡平臺“微信商城的‘分銷’系統”，也就是後來的“洛克農場”虛擬種植、“洛克部落”微信商城的雛形。同時，譚某先後將胡某、廖某、許某、朱某、劉某輝等人拉入純時代公司，分別擔任該公司的總監、客服部主管、財務主管、市場部主管講師等職，盧某、錢某等人也通過譚某介紹後以注資、代償借款等方式入股“洛克農莊”。自此，“洛克農莊”傳銷團伙的組織架構基本完成，整個傳銷組織分工明確，權限清晰。

爲了發展更多的會員，譚某和純時代公司的講師們通過編輯微信推文的方式在純時代公司微信公衆號及“洛克傳奇財富羣”“洛克財富羣”“瑪卡莊園”等微信羣中鼓吹純時代公司是網絡與實體對接、前景可觀的企業，讓會員誤以爲可以持續獲得高額返利回報。但公安機關偵查覈實，純時代公司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的營利性經營項目。

“我2015年認識譚某，她陸陸續續向我借款40萬元，後來還了22萬元，但是還有18萬元一直欠着沒還給我。2016年12月，她給我介紹了‘洛克部落’，說這個平臺前景可觀，讓我把這18萬元入股並佔10%的股份。”劉某聽信了譚某的說辭，把譚某欠他的18萬元作爲投資入股“洛克農莊”，同時掃了譚某提供的二維碼成爲了會員。

爲了獲得更多返利，劉某註冊了8個ID賬號，不但發展了自己的妻子、弟弟及弟弟的女友，還發展了一些自己的朋友和微信好友作爲下線，從中非法獲利38萬餘元。同樣深陷“洛克農莊”沼澤的還有汪某，爲了獲得更多返利，她註冊了4個ID賬號，發展了一個100多人的團隊，還組建了專門的微信羣用於發展下線，從中非法獲利42萬餘元。

2017年5月，公安機關接到匿名舉報，“洛克農莊”特大網絡傳銷案浮出水面。

高利誘惑，“洛克農莊”半年騙取4618萬

承辦檢察官介紹，譚某建立“洛克部落”虛擬網絡平臺後，設定新會員需通過關注純時代公司的公衆號或掃描老會員推薦的二維碼來進入“洛克部落”平臺完成註冊。

註冊以後，會員首先要在平臺購買虛擬土地及種子，可以通過微信、支付寶、易寶等第三方支付方式購買5種不同等級的虛擬土地及對應的種子。即黃土地（每塊土地600元）、紅土地（每塊土地1000元）、黑土地（每塊土地1300元）、金土地（每塊土地1500元）、鑽土地（每塊土地2.3萬元），對應種植的種子分別是燕麥（一顆50元）、生薑（一顆200元）、靈芝（一顆500元）、瑪咖（一顆800元），鑽土地不需要種植。每塊土地種植10顆對應的種子，產出成熟果實的數量隨着不同等級的土地各有不同。會員購買種子在虛擬土地上種植7天后果實成熟，其成熟果實可以買賣，也可以複種，賣出成熟果實是會員獲利的途徑。

虛擬土地必須在純時代公司購買，會員購買的土地不能買賣，但可以不斷重複種植對應的種子，會員購買的不同等級的土地及種子實際上就是繳納會費。會員收穫的成熟果實可以賣給純時代公司回收用於“提現”，每一個成熟果實可以兌換1元。純時代公司將會員提現金額轉入會員“洛克部落”虛擬網絡平臺實名登記的銀行捆綁賬戶，每個ID會員賬戶每天提現最高1000元，最低100元，會員提現需繳納5%的手續費給純時代公司。會員提現繳納的手續費是純時代公司獲利的途徑之一。成熟果實可以在會員之間買賣，會員之間交易不需要通過純時代公司，沒有限額，只需在各自平臺將交易後的果實進行“果實轉贈”即可。

“洛克部落”虛擬平臺另一個特點就是純時代公司所謂的“推廣獎金制度”，即老會員發展新會員就可以拿到新會員成熟果實後的返傭，也就是發展下線。2016年12月至2017年4月，純時代公司實行三層級佣金制，分別是6%、4%、2%的返傭；2017年4月後，爲規避法律風險，純時代公司實行二層級佣金制，分別是7%、5%的返傭。返傭的金額及比例都是“洛克部落”虛擬網絡平臺事先設定，並自動計算分配。

譚某和純時代公司的廖某飛等人爲獲取非法利益，在自己購買土地註冊成爲“洛克部落”會員的基礎上，積極發展三級以上的下線。盧某英、錢某等人也在入股純時代公司後，在譚某介紹下加入“洛克部落”並組建微信羣用於大量發展下線，發展的下線也均達到了三級以上層級。

經鑑定，“洛克部落”網站中共有ID會員55496個，2016年12月10日至2017年6月21日純時代公司涉案金額爲4618萬餘元。

證據確鑿，戳穿虛擬農莊的謊言

2017年9月4日，公安機關將“洛克農莊”特大網絡傳銷案移送郴州市北湖區檢察院審查起訴後，北湖區檢察院成立了專案組，集中骨幹力量對全案證據進行細緻審查。

“近年來網絡傳銷案披着‘微商’外衣，作案手段不斷翻新，作案方式更爲隱蔽，傳銷人員的層級和人數認定也較爲困難。”承辦檢察官袁章午介紹，“洛克農莊”特大網絡傳銷案除了具有這些特點外，還存在涉案人員女性較多、涉案金額巨大、取證較爲困難等特點。

承辦檢察官袁章午在審查中發現，公安機關在偵查中着重從人數和層級上對定罪部分開展了取證，但這裏存在一個問題，因爲該案是依託網絡平臺進行傳銷，就存在部分涉案人員爲了發展下線存在一人用多個號碼註冊“洛克農莊”的ID賬號，但卻只註冊不使用，從而出現“殭屍賬號”，這就無法在人數上進行準確界定。“因此我們建議公安機關從層級和涉案金額上進行補充偵查、固定證據。通過電子證據、遠程勘驗及檢查筆錄，證實本案在案且取得傳銷會員層級的均在三個層級以上，且有54名在案會員的證人證言證實參與傳銷的事實，涉案金額經鑑定確認爲4618萬餘元，這些都使該案定罪的證據得到了補強。”袁章午介紹。

2018年9月13日，這起重大傳銷案一審宣判，郴州市北湖區法院以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分別判處譚某等18人有期徒刑五年到緩刑一年不等，並處5萬元到2萬元不等的罰金，同時追繳各被告人違法所得。一審法院宣判後，譚某、廖某、黃某、曾某、劉某、陳某六人不服該判決，提出上訴。

2018年12月4日，郴州市中級法院經審理後，依法維持對譚某、廖某、黃某、曾某的定罪量刑，改判劉某、陳某二人免予刑事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