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詩宋詞之中,往往是積極向上的詩歌更爲人熟知,這不僅是因爲它們朗朗上口,更容易學習。重要的是,積極、樂觀的題材更容易被詩集乃至教材選中,更好地傳授給下一代。因此,我們熟悉的應該是“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之類的唐詩。

然而,在唐詩之中,不僅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這就如同月亮一樣,盈虧都是正常的,人的情緒不可能是一重不變的。每一個傑出的詩人,都能將他當時的心境抒發出來,引起後人的共鳴,這就是絕妙的好詩。比如李商隱的《登樂遊原》就是其中一首: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這首詩非常簡單,詩人在旁晚的時候情緒不佳,便駕着車來到了樂遊原上。對着美麗的晚景,詩人感慨夕陽是如此的美好,只不過已經接近了黃昏。

李商隱的詩,以七律最爲出名,而且他的詩最大的特點是朦朧。他的詩歌往往具有空靈之氣,品味起來如同醇酒,不會讓人一下就體會到,必須細細體會。他的風格在《錦瑟》一詩中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各種典故交織運用,絲毫沒有堆砌之感,全詩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美感,然而詩中的意思,卻成爲了千古以來的謎。

這首詩是五言絕句,並非李商隱的強項,但是大師就是大師,出手不凡。全詩透露出略帶消極的意味,不像盛唐詩人那樣催人奮進。詩人以並不爽快的心境,看到悲涼蒼茫的古原晚景,恐怕也想到了自己的一生。

李商隱少年時即負有才氣,卻因爲父親早逝,又身爲長子,承擔了過多的生活壓力。他與別的詩人不同的是,遇到了令狐楚這樣的前輩毫無保留的照顧。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學業上,令狐楚都像對待自己親兒子一樣照顧李商隱。也許就是因爲令狐楚的慧眼識人,才讓李商隱這塊明珠在晚唐的詩壇上熠熠發光,乃至光耀千古。

然而,李商隱在仕途上頗不得志,不光如此,他擔任了涇原節度使王茂元的幕僚,並且迎娶了王茂元的女兒。在晚唐的政壇上,有着牛李黨爭,而王茂元正是“李黨”,令狐楚及兒子令狐綯是“牛黨”。這種微妙的關係,讓李商隱揹負了忘恩負義之名。

對於這一切,現代人的觀念來看,並沒有那麼嚴重。但在當時,這屬於對老師和恩主的背叛。爲此,李商隱既無法融入“李黨”,又被“牛黨”報復,即使考中進士後,仕途也很蹉跎。

就李商隱來說,他絕對不是不知好歹,忘恩負義之人。他追求政治上的進步,無意傷害了自己的恩人,也遭到了排擠。這能全怪他嗎?更多的還是因爲封建官場的陋習和傾軋,讓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在李商隱的登上樂遊原的那一刻,晚霞照在他的身上,他無暇顧及這個美感,反而悲從中來,大聲呼喚起: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說到底,這首詩確實有些消息,低沉,可它儘管沒有入選過教科書,卻以各種方式傳播開來。尤其是最後一句,已經成爲膾炙人口的名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當今時代,我們更多的可以理解爲對時間的珍惜,更希望能夠好好把握最美好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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