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小言詞莫若休,不須經縣與經州。

衙頭府底賠杯酒,贏得貓兒賣了牛。

這首小詩,乃是宋時範龠所作,講的是勸人休要爭訟。正所謂:衙門口兒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但凡要是因爲些個大事小情、伏氣不過,見了官、到了堂,無論終了如何,那都免不了要使下一番花費。當然了,道理誰人都懂,可終歸還是有那癡人佞婦不肯忍氣,爲了一己私慾,最後對簿到了公堂。花費些錢財若能平息事端也就罷了,卻也有那本就歹毒的,到頭來甚至落了個淒涼下場!

咱們今日要講的還是那張遼張文遠,也許有人要問了,他不過是漢末一草莽,因衝撞上官負氣離帳,這纔會誤打誤撞,來在了那地府陰曹的奈何橋上。他跟你先前所說的又有何干系?別急,您且聽我慢慢道來!

上文書說道,張遼和二位鬼差正在爲了湊不夠那七萬三千零一十六人而爭講,忽然就見風雪當中有一人一騎,已經來到了奈何橋上。而且看樣子應該也是行路之人,因風雪漫天蒙了眼,這纔會誤打誤撞的到在了這裏!

可等那人連滾帶爬的上了橋,張文遠頓時便是一愣,心說他怎麼來了?那麼說,來的是誰呀?不是旁人,正是本該在十里外、軍帳當中的那位屯長大人!

‘你竟然沒死?’屯長大人一見到張遼當即是殺意暴漲,說話的同時,腰裏的鋼刀也悄悄地出了鞘。

‘你這惡賊,在陽世三間殺人放火我不管,可如今上了這奈何橋還敢造次嗎?’還沒等他動手呢,就聽那兩位陰差怒衝衝的說了一句。

‘奈何橋?’

‘你不信?’

‘滿口胡言,叫我如何相信?’

‘哈哈哈哈,奈何橋上鬼倉皇,滿心悲苦淚茫茫!爾等在此苦候許久,如今這最後一個已經到來,何不恢復本身,給他瞧瞧?’

陰差所指的自然是橋上的那幾萬亡魂,而且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那些亡魂猛一轉身,瞬間便顯現出了死前的模樣!人,當然是怎麼死的都有,覓井投河、上吊喫藥,可又有哪一個會是笑容可掬、春風滿面呢?

‘哎呀!’再瞧那位平日裏威風八面的屯長大人,只是怪叫了一聲,當場便被嚇得是肝膽俱裂、絕氣身亡!

‘就這膽子,還想欺負我呢……’張遼一瞧那屯長死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眼下人數已經湊齊,我二人就此別過,張兄弟,咱們後會有期!’

說着,兩位陰差便想勾起那屯長的魂魄,也好回去覆命。哪曾想他二人剛剛湊到了那具屍體的近前,猛然間異變突生!就瞧那位已然身死了的屯長大人,忽的化成了一隻猛虎,只一口就咬斷了一位陰差的半條手臂,緊接着是呼嘯而去!

這一切來得太快,幾乎是電光火石!不光是那兩個陰差傻了眼,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文遠也是被驚呆在了當場!

‘張兄弟,看起來此番你真需隨我二人走上一遭了……’被咬斷了一條膀臂的陰差,強忍着疼痛說道。

‘爲何?莫非你二人此時還要拿我湊數?’

‘並非如此,而是今日這虎來的太過怪異,我二人言說唯恐閻君不信,所以纔想請你一同前往。一來,張兄可以替我二人爲證。二來嗎,我知你也定是心存疑惑,而此間干係也只有見了閻君方能查清知曉。’

‘好!既如此,那某家便陪你二人走上一遭!’

張文遠那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自然不忍這兩個鬼差蒙受冤枉。而且就如那斷臂鬼差所講,他對那虎的來歷也是頗感上心。再加上那位屯長本就對他敵意非常,之所以會隨後追至,自然也是想要害了他的性命。所以說於公於私,這件事情,張文遠也都要弄個一清二楚!

簡短截說,見他應允,於是兩個鬼差便驅使着那七萬多的亡魂,領着張文遠來在了森羅寶殿!待等向上方端坐的那位閻羅王講明瞭一切,張文遠這才眉頭緊鎖的站立到了一旁。

‘想不到時過千載,她竟然還是怨念難消啊……’閻王對此事,似乎也是有些發愁。

‘閻君,我的這位屯長大人究竟是何來歷?又因何能夠化虎而逃?莫非說他便是那人們口中的精怪不成?’

‘非精非怪,其實她也只不過是前秦時的一個妒婦罷了……’

‘哦?’

見張文遠與堂上的一衆鬼差俱是不解,閻羅王這才緩緩地道出了那隻猛虎的來歷。原來,在秦朝之初,咸陽城中有一富家翁,喚作裘考。此人曾爲始皇身邊近臣,後因老邁這才辭官在家。

這裘考年過六旬卻並無子嗣,於是便有人勸他多納幾房姬妾,延續香火。後來就連始皇也賜了他美女數人,可過了一載,這裘考家中卻還是沒有喜訊傳來。一番查問之下,這才得知,裘考所納的數位妾室,竟然早就全都死在了他的那位正室夫人手中。爲何會如此呢?當然也是那位夫人的嫉妒所致!

那婦人本就惡毒,而且是性如虎狼,若不然裘考也不會等到古稀之年纔會想起納妾。之前,他也不是沒有過風流韻事,可與他私通的那些個養娘俾婦,無一不被這位夫人折磨致死,所以漸漸地裘考也就斷了這種念頭。原以爲此番納的姬妾,俱是陛下所賜,夫人當心存顧慮不敢如何。哪曾想也是未過半月,覓井的覓井、懸樑的懸樑,又都死在了這位惡婦的手中!

始皇聞聽頓時大怒,當即命人將那妒婦捉來,並且是杖斃在了金殿之上。那婦人因妒生恨,沒能忍住一時之氣,害死了同侍一夫一衆姐妹不說,到頭來自己也是慘死在了堂上。倘若她少了些許爭講,自然也不會是這般景象。本以爲此事就此而終,哪曾想那婦人怨念極重,到在了森羅寶殿竟然還欲伸冤告狀!

‘同是母生父養,何來我短他長?

休言所犯七出,當知翁娶十房!’

什麼意思呢?那婦人是說,都是父精母血所生,男女卻偏不一樣!女子需要恪守三從四德,又要講什麼七出之條,無子、淫邪、口舌、妒忌,犯了哪一條似乎都是罪不能恕,可一個糟老頭子又爲何卻能夠娶上十房小妾呢?

還別說,幾句話真就把這位閻王給問了個啞口無言。於是無奈之下,不僅僅是免去了本該送入十八層地獄的責罰,而後更是將婦人投胎轉世,變換成了男身。爲的便是想消磨掉她心中的那股忿戾之氣,哪曾想那婦人心腸太過歹毒,幾番輪迴竟然還是不改初心,所以這纔會見到張遼未死,怒氣勃發,遞變出了形相!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

兩者皆有可,最毒婦人心!

雖說她害我不成化虎而去,可那虎畢竟也是要傷人的,莫非這天下當真就無有治她之人不成?’張文遠聽那婦人如此狠毒,不免也是心生寒意。

‘之所以會幻化出了形相,自然也是她的怨念達到了究極所致。只要有人能在她成魔之前將她射殺,那怨念也定會隨之消散。只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這婦人變作的猛虎已近妖邪,非是常人所能力敵。只怕即便有人願意去在陽間捕殺,可到頭來反卻是害了自家的性命!’

‘哈哈哈哈,不過一野獸罷了!某家不才,甘願爲世間除去此害!’

閻羅王幾句激將之法,便讓張文遠一力攬下了此事。也正是因此,這才引出來惡婦妒心化虎,范家村連傷九命,張文遠殺之不得要二下陰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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