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上善若水

晨起漫步，一時興起，貪戀初春美景，忘了回家的時間，從曉星漸墜到旭日破曉，一路走一路拍，着實嗨了一把。

在小區門口，碰見正要上班走的妻子：“快回家喫飯去吧，老太爺在伸頭縮頭的等你呢。

快步上樓，父親從牀上驀然坐起奔向餐廳。

“您還沒喫啊？”

“不急，不急。”

父親淡淡地笑着。

心中暗自愧疚：只顧自己了。

快節奏的時代，我們每天的腳步都在匆匆着，或許爲了事業，或許爲了生活，也或許什麼也不爲，只是那麼匆忙着。早起匆匆扒拉兩口飯，午歸忙忙一頓餐，夜生活豐富在燈紅酒綠裏麻痹一天勞碌的神經——唯獨忘了家中昏黃燈影下，那個等我們回家喫飯飯的人！

給了我生身，養育我成人，助我成家立業的老父親，年輕時，子女衆多，年紀輕輕就和母親撐起這個家，爲生活所迫，整日裏難得露一下笑臉。我是幺兒，比起哥哥姐姐們，還算多被寵溺幾份。小時候去鄰村看電影《追魚》，父親把我託舉在肩頭；生病時，父親找來竹板做成快板兒逗我開心。上學時，嚴厲的父親也會因爲我偷看小人書而一耳光閃過來——那是記憶中唯一一次被捱打。父親更會因爲我勤工儉學時的不誠實而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嚴厲點名呵斥我。委屈的我回家撒嬌哭訴，母親剛要爲我掙幾份情理，便被父親一個嚴厲的眼神堵了回去：小小孩子不知道學好，大了能有什麼出息！是啊，老父親，兒雖然沒有什麼可以光宗耀祖，只是平凡地做人，但至少堂堂正正，心底無私。

成家，立業，奮鬥，打拼，一路走來，娶妻賢，有子聰，家漸殷實，您依然在我背後默默地支持與無怨無悔地付出。彈指間母親故去已九個年頭，八旬有餘的您不再堅持自己在老家獨居，來到小城。生性豁達的您，從不給兒女添麻煩，飯菜絕不挑食，衣物上依然節儉；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偶爾聽聽評書，出去轉轉，找幾個年齡相近老鄉嘮嘮嗑兒；力所能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添添手。

繁華落盡，容顏終老。當白髮蒼蒼的您坐在餐桌前，偶有飯粒灑落，菜湯砰濺，我忽然鼻子發酸：那個爲我遮風擋雨數十載的人就這麼衰老了！！

責編：五月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