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 牧 ***

文 | 李坤

《寄揚州韓綽判官》: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杜牧是著有《通典》的史學家杜佑的孫子,家世歷代仕宦。

杜牧進士及第後,在宣州爲官。聽說湖州有很多美女,就去遊覽。湖州刺史崔公,是他的老朋友,把本州所有名妓都找來,供他選擇,他卻一個都不滿意。(古時與妓冶遊好像是一件很時尚的事情,李白寫謝安就有“謝公東山三十春,傲然攜妓出風塵”的句子)

崔公爲他舉行了一個盛大的遊船會,引得全城的姑娘都來看。杜牧沿着兩岸一路物色過去,沒有中意的。傍晚,忽然看到一個老太太帶着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杜牧仔細一看,認爲是絕代佳人。當下就託人提親,老太太很畏懼,面有難色。

杜牧說,現在不娶,我十年以後,會到這裏來做刺史(能預知?不懂。),到時再娶。如果十年不來,你的姑娘可以另嫁。

十四年後,杜牧果然做了湖州刺史。一到任就查訪那個姑娘,才知道她已在三年前嫁了人,而且有兩個孩子了。杜牧大爲惆悵:自是尋親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吹盡深紅色,綠葉成蔭子滿枝( “子滿枝” ,孩子都兩個了)。

後來杜牧在淮南節度使牛僧孺手下,白天辦公,晚上就過他的風流生活。牛僧孺很包容他,所以牛僧孺死後,杜牧爲他做了墓誌銘。杜牧與李商隱並稱“小李杜”,但他應該是牛黨的人,政治上站對了隊伍,仕途無憂。

杜牧從淮南還京,官拜監察御史,分司東都,也就是分管洛陽。這時前兵部尚書李願罷官在洛陽閒居,家妓美豔,生活豪奢,不時邀請當地名流聚會。因爲杜牧是監察御史,有糾彈官員之責,不便請他參加有妓樂的宴會。杜牧感到受了冷落,託人向李願說,希望被邀請赴宴。李願不得已,就送了請帖。

酒席間,杜牧瞪着眼睛看衆多侍酒的妓女,問:“聽說有一個叫紫雲的,是哪一個?”李願就指給他看。杜牧又瞪着眼對紫雲看了好久,說:“名不虛傳,該送給我吧?”李願低頭微笑不語。許多妓女都回頭對着他笑。

杜牧連飲三杯,站起來,意態閒逸,旁若無人,吟了一首詩:華堂今日綺宴開,誰喚分司御史來。忽發狂言驚滿座,兩行紅粉一時回。

杜牧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瀟灑不羈的代名詞,“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實際上風流放誕只是杜牧文學生活的一面,在政治生活上,他有經綸天下的大志,他的散文《罪言》、《戰論》、《上李太尉論邊事啓》都是議論天下大事的政論。

《唐詩百話》還講述了一些不大爲人所知的事情。現在人說唐詩必稱“李杜”,但在當時,杜甫並沒有什麼名氣,那時的很多詩集中並沒有選杜甫的詩,所以當時杜甫並不能與李白並肩。一直過了五、六十年,元稹竭力讚揚杜甫,以爲非李白所及。韓愈“李杜文章在,光芒萬丈長”之句後,論詩者才以李杜並稱。

一個偉大的詩人,其作品在生前是默默無聞,在身後一百多年,雖有文壇鉅子爲他揚名,仍然是無人賞識。施先生認爲這種情況,在中國文學史上,恐怕僅此一例。

直到宋元時代的詩人,論詩作詩都以律詩爲主,他們崇拜杜甫的詩律,把杜甫奉爲唐律之祖。蘇東坡、黃庭堅學杜甫、韓愈,詩風一變。尤其是黃庭堅,以他的盤空硬語,開創了江西詩派,稱霸於北宋詩壇。

施先生在《唐詩百話》中還解讀了很多問題,如王之渙的《登鸛雀樓》,該詩最初見於唐人編的《國秀集》,題目是《登樓》,作者是朱斌。此詩應該是登近海的樓臺而作,因爲鸛雀樓在今山西省永濟市,那裏是看不到“黃河入海流”的;另外崔顥的《黃鶴樓》,宋以前的版本第一句是“昔人已乘白雲去”,這樣二、三句對應,一、四句對應。李白雖然在黃鶴樓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但實際上他並不服氣,《登金陵鳳凰臺》就是存心與崔顥一較高下才做的。還有很多,就不一一介紹了。

總之,《唐詩百話》“在欣賞與研究之間找到了一種絕妙的平衡”,難怪美國耶魯大學等名校會將這本書作爲漢學研究課程的教材。

責編:五月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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