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已至，晨，經過一個夜晚的休整，滿血復活的蟻族人羣在城市如空氣中的雜質一般湧動着，我夾雜其中。

初春還寒，臃腫的衣物尚未褪去，擁擠的人們像極了一根根毛渣渣的山藥棍或笨重的土豆球在輕軌車站緩慢滾動，裹進車廂，裹上扶梯……

走出輕軌站，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漸入人耳：稀飯、包子、雞蛋餅，小面、油茶、糯米糰……

早晨七八點，每個輕軌進出站口，都排列着賣早點的小攤。有的攤點就是一個泡沫箱子，裏面用塑料袋裹了食物，三五元一份任人挑選，掃掃二維碼支付了錢款，或拎着，或捧着一團熱乎的柔軟食物，往單位疾步行去……

混跡人羣中穿過馬路，瞥一眼每個工作日路邊軌道集團員工等待交通車的長長隊伍，掠過流動早點鋪。

輕軌站外第一個攤位是賣肉夾饃的大娘，那小而軟的餅和加青椒的滷肉絲毫引不起我這個降生在西安的人的任何誘惑，還要八元一個，我搖搖頭。

然後是鴨血小面和米線，要等着煮，且無法站在街邊吸溜着喫，太燙嘴，拎到單位估計已成漿糊，我又搖搖頭。

去年擺了一年煎餅攤的小夥和他白膚丰韻的女人今年開春無影無蹤，雖然我並未買過一次煎餅，但他們已是我每天清晨上班途中掠過的熟悉的陌生人。

隔了幾天，那小夥換了一件迷彩新衣突然又出現了，神清氣爽地繼續煎着餅。

我問：“你家夫人呢？”

他說：“她在其他地方也擺了個攤。”

淡粉的桃花開在路側，路邊的早點小攤也平添了十足的浪漫顏色，一枚枚花瓣輕盈地隨柔風或雨水跌落，碧綠的草地上倒像是開滿粉色的花兒了。人在花間穿行，也成流動的景緻了。

平日裏，我喜歡買一個酸菜包子、一碗綠豆粥，舀上幾勺泡豇豆和油辣子榨菜絲浸入粥裏。我提倡禁塑，儘量減少塑料製品的使用，然後告訴老闆不要塑料勺子，辦公室有鐵勺。可是，老闆習慣成自然，每次都要給我塞個塑料勺子！

一份豐盛的幹稀混搭的早餐只需要四元，因此，這價廉實惠的包子配稀飯被越來越多的上班族青睞，攤位前排起了長隊，老闆娘負責遞包子，老闆負責舀稀飯，手忙腳亂。

在此情形下，我不得不把目光移向緊挨着包子攤的油茶攤。

油茶攤的老闆是一位老太太，打扮得乾乾淨淨，手腳稍慢，因此光顧的人要少一些，偶爾忙碌起來，她身旁會站着一位老先生，打打下手。

油茶賣價五元，一碗油茶顯然不能填滿早上空蕩蕩的胃，若再加上一個糯米糰，還需要四元，油茶搭配糯米糰這九元的早餐有些過於奢華。

可是，那炒熟的黃豆麪的香氣一飄來，裹着一小節酥脆油條的肥胖呆萌糯米糰在黃豆粉和白砂糖裏打一個滾兒後，你會感覺這四元錢花得多麼值！

捏着肥嘟嘟熱乎乎的糯米糰，就像是捏着我家貓咪虎仔的小爪爪。

做好糯米糰，老太太拿出紙碗開始做油茶，紙碗底部裝上油炸黃豆、花椒麪、油辣椒、精鹽、味精、蔥薑蒜，然後舀一大勺煮熟的白米糊糊，再取出炸好的短節節麪條，一個半成品就成了。

重口味的重慶人，還會再澆幾勺辣椒油。

只需要將它們拎到辦公室，先攪合米糊和作料，再加入油炸麪條，再攪合，就可以品味這奇特的麻辣油茶了。

油茶的香味儘管低調，對面坐着的姑娘豔豔忍不住站起身來探頭看：“哎呀，油茶！我也想喫！”

好嘛，明天我給你買！

圖/文：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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