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賣房

繼1951年3月把鍾良臣的二兒子抓走後，稍後的1952年五反運動又盯住鍾良臣不放，同年5月左右，把當時僅僅做了一點小生意的他作爲大老虎，一陣黑打亂鬥，把所有能夠吐出來的錢財全部吐了出去。

發生這兩起04事後不久，駐軍又主動上門來“求購”房產。在這樣一種“逼宮”或兵臨城下的情況下，鍾良臣不得已只得違心地答應“賣掉”金河街新30號這處房產。俗話說：蝕財免災吧！實際上既蝕了財還未免災。

這意味着，這個大家族今後會天各一方，家庭將要分崩離析！原來相親相愛的大家庭將會不復存在了！也許這一個大家族中的各房人，以後即使生活在同一城市裏要再見面都很困難了。也許相互之間爲了各自家庭的利害關係，會形同陌路，互不相認。後來幾十年的實際證明了上述預感並非空穴來風。

當時鍾良臣的生意和住家都在提督中街勝利機器行內，這是一棟三十年代自建的五層雙開間的家帶店的房子（請參看《行腳成都》2017年11月8日第526篇“成都提督中街與專營進口商品的勝利機器行”）。

在賣掉金河街新30號以後，爲了照顧他的兒孫們方便起見，原本打算把原住金河街新30號的所有各房人，都遷往市中心靠近他的住所（學道街）附近，分別購買幾棟房產供他們居住。可是到方池街派出所諮詢遷移戶口問題時才得知，其他幾房人的戶口辦理均無問題，唯獨不批准二哥、二嫂這房人把戶口遷出這個轄區。因爲鍾家二哥是反革命份子，其家庭就是反革命家屬，也要相應地受到原轄區派出所監視居住的待遇。不得已，鍾良臣又才爲這房人，購買了仍屬於方池街派出所轄區內的蜀華后街14號的房產。

第二節 搬家

1952年7月，蜀華后街14號成了二嫂母子們的新家。

蜀華后街14號原是一家去臺人員的房產。除了一位四十多不到五十歲的母親未去臺外，全家其他的人都去了臺灣，房產由這位母親看管着。後來這位母親經過幾年觀察，看來兒子們返回大陸已無望了，家裏又缺錢花，就獨自作主把該房產賣掉了（詳情請參看《行腳成都》2017年10月14日第501篇文章“成都一句順口溜引出的一段悽美情感故事”）。

該房產佔地有一畝多，擁有正房、廂房、耳房和一座涼亭，另有一排臨街的倒座房（廚房、門房和廁所）形成了一個兩進的四合院建築格局。這院房產看似房間很多，但是其中有大部分屋子被用來堆放，從金河街新30號搬運過來的原被抄家封存的傢俱、物資等等物品了；還有一部分屋子用來堆放，從金河街新30號搬遷出來的，其他幾房人多餘出來的大批傢俱及其他物品。這樣一來，僅爲她們母子幾人留下了一間不足六十平米的套間可以居住。

初到新家一切都還未走上正軌，二嫂母子對家內外一切都很陌生。在新家裏除了在被抄家時政府開恩留下的一點換洗衣服外，她們急需要的東西反倒沒有。幸好後來又從鍾家爺爺的倉庫裏得到了一些他做生意時還沒賣完的布匹、衣服和日用品，靠變賣這些物品的錢補貼，才使她們度過了以後十幾年的艱苦歲月。

過去習慣住在金河街新30號大院裏，除了家裏的弟弟妹妹哥哥和同學外，她們在社會上幾乎沒有任何朋友。現在搬到了新家，家的附近街道上有許多鄰居，出入看見有許多與兒子們同齡的孩子，抬頭不見低頭見，久而久之孩子們交了不少朋友。據二嫂的老大（大排行老三都叫他三哥）講，與他關係較好的許多小朋友他至今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其中有郭木生、蔡新林與其弟弟蔡老四、石路雲、吳曉白、馮秀雲……雖然二嫂家於1956年再次搬家後與他們已無往來，但是他們兒時一起遊玩，一起“逮救救貓兒”，一起用彈弓打鳥，一起養鴿子、一起劃（劈）甘蔗、和一起下河游泳、摸魚的情景至今仍歷歷在目。現在，三哥想借《行腳成都》一角，問候這些兒時的朋友，你們現在在哪裏？

在這裏，她們全家的生活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經受了極大的磨難，這個磨難現在也只能自我寬心地解脫，當成是對她們意志上的一種考驗吧。過去，在鍾家爺爺和他們的爸爸的庇廕下，生活過得無憂無慮，從來沒有感覺到生活的艱辛和困難，即使出現了一些問題，也會由他們二人來承擔，可現在呢？說實話，那時二嫂一家人，對她們今後的前途感到一片渺茫，都是抱着過一天算一天的想法，灰心極了。

第三節 王祖爺指導種菜 鞠躬盡瘁

這家院子後院有一畝多的空地，在二嫂她們搬來之前，由原女主人無償交給附近鄰居耕種，收穫的東西交給女主人一部分，其餘就歸耕種人所有。二嫂她們搬去之後，本打算讓他們繼續耕種，但後來一想有外人不時進進出出的畢竟不太方便，就只好讓他們收穫完這一季後就此作罷，讓土地撂荒在那兒不管了。

後來，二嫂家裏沒有了收入，單靠爺爺每月給點錢也不是辦法。她看見那一畝多土地空起來還着實有點可惜。二嫂就請已經搬往西東大街二奶奶家裏居住的王祖爺，來蜀華后街家裏親自教她們如何翻地，如何施肥，如何下種等等農活，還一起去青羊宮集市趕場採購種子和菜苗……

一段時間王祖爺每天從城裏西東大街來到二嫂家，與二嫂一起重新規劃土地，組織孩子們拔除雜草、挖土翻地、耙地，忙碌了十多天終於把種子和菜苗種下地了。

王祖爺平時還經常來到二嫂家，指導蔬菜的日常管理和鋤草、治蟲工作。總之王祖爺爲這裏的土地付出了巨大的勞動。經過了他的兩季指導工作，二嫂與孩子們基本掌握了蔬菜種植和管理的基本技能。日常三餐的蔬菜基本達到了自給自足，無需掏錢上街買菜，而且有時還可以贈送一些蔬菜與鄰居。

以後幾年王祖爺的身體已漸漸衰老，從西東大街走到蜀華后街實屬不易了，二嫂經常勸他不要再來這裏了，告訴他基本農活已經學得差不多了，請他老人家放心就是了。這樣，王祖爺以後再也沒來過這裏，三年以後王祖爺安詳去世，全家人爲他披麻戴孝送終。他爲鍾家人鞠躬盡瘁，曾孫子們也特別喜歡他，爲他去世感到惋惜，而多次爲他哭泣。下葬時每人還在他墳堆上添上一捧泥土，還特地在墳前栽上了幾株鮮花，以示紀念。

（請看續篇）

作者：鍾離春秋ZL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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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簡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