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荒園主人

文/葉木喊山

有讀者說:喊山,你講的很多故事都是陳穀子爛芝麻,難道你就沒有發生咱們身邊的怪事講一講?

這當然有啊,不過講現在的事,難免會讓一些人不高興,所以我一直還是有所顧忌。

現在轉念一想,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果非有人要對號入座,那我也沒辦法。

好了,言歸真傳,咱們今天就開啓當代怪談系列。

杭州的鐘小虎,曾經因爲車禍受傷,在病牀上昏迷了兩個多月。後來多方治療,花了很多錢,他終於康復了。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西湖邊與朋友喝茶聊天,身着布鞋棉褂,佛珠戴了好幾串,一副看破人生的樣子。

我問他,是不是鬼門關走了一趟,看開世事了。

他告訴我,大病初癒後,他是看淡了很多東西,不過他最大的改變就是,他不養狗了,雖然他依然很喜歡狗。

我很奇怪,既然很喜歡狗,爲什麼又不養狗了呢?再說,受傷住院和養狗又有什麼關係呢?

鍾小虎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對我說:“我病好後有自知之明瞭,養狗是細緻活,像我這樣毛毛躁躁的人,養不好狗。”

他看我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又壓低聲音對我說:“我知道你專門寫人世間的奇聞怪事,我可以把我受傷昏迷後的經歷告訴你,只是如果有一天你要把它變成文字,還請筆下留情,不要寫出我的真實姓名纔好。”

我來了興趣,趕緊點了點頭。鍾小虎舉起茶杯,把杯子裏的茶一飲而盡,然後給我講了這麼一番話。

原來,鍾小虎以前很喜歡狗,家裏大大小小養了四五條狗。他家裏條件好,錢有的是,狗糧狗窩都管夠,只是這遛狗是一件麻煩事。

鍾小虎覺得狗在家裏呆的時間久,好不容易能出來在小區裏遛遛,正是任由它們放鬆撒歡的時候,所以外出的時候很少給狗拴繩子。

問題就在這:狗雖聰明,但是畢竟是狗。鍾小虎因爲遛狗,不知道和小區的其它業主鬧過多少矛盾。

這狗出來高興了,到處撒歡,今天嚇哭了小朋友,明天撞翻了老太太,隨地撒尿拉屎就不提了。

最嚴重的一次是,鍾小虎養的一隻大狗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被激怒了,將一個還在上幼兒園的小朋友撕扯在地上拖行了四五米,小朋友的腿被撕開了一道大口子,臉也被擦傷了。

那一次鍾小虎賠了上萬塊錢。事後他收斂了一陣子,有一段時間沒出去遛狗,不過他很快就把這不愉快忘了。

不就是賠點錢嘛,他不在乎,他有錢。

鍾小虎人高馬大,有時候鄰居們看到他又把幾隻大狗放出來在小區亂竄,本打算說他幾句,但是看看他的小光頭和花紋身,就默默把嘴閉上了。

鍾小虎知道小區很多人對他不滿,不滿就不滿唄,我又不靠你們喫飯,物業也沒法管我遛狗,你能奈我何?

有一天傍晚,鍾小虎駕車從倉庫回家,路上超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輛大卡車上。

鍾小虎說二車相撞的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拋出老高,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過了很久,他發現自己正站在公路上,公路旁邊他開的車已經面目全非了,車旁邊圍了一圈人正在看熱鬧。

他也擠進去看,只見地上躺着另一個自己,這個躺在地上的自己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看樣子受傷不輕。

他正在疑惑的時候,他後面突然出現了兩個黑衣人,這兩個人一人一邊攙扶着他的胳膊,不容分說就把他帶走了。

鍾小虎只聽到自己耳邊風聲呼呼直響,自己具體走了那些路,他根本沒有一點印象。

不一會,這兩個人帶着他來到一處寺廟一樣的地方,又把他交給了兩個穿怪模怪樣制服的人。

這兩個穿制服的人拿着一個奇怪的儀器在他頭頂掃了一下,屋子牆上的一個大屏幕上就顯示出來了很多彎彎曲曲、像符咒一樣的文字。

這些文字鍾小虎一個都不認得,不過他看到文字上方有一張照片,那照片正是他的尊容。

這兩個人看了看大屏幕的文字,又低聲討論了一會兒,然後對門外的幾個人說:“這個人陽壽還沒盡,暫時沒法把他安置到我們這,看他以前的所作所爲,應該放他到冥界狗村去過一些日子。”

外面的人一聽這話,進來就又把鍾小虎攙扶走了,沒過一會,這些人就帶着鍾小虎來到一個破破爛爛的村子,把他丟下就走了。

鍾小虎站在村口,只見這個村子到處都是牛犢子一樣的大狗,這些狗到處亂跑,既沒有拴繩子,也沒有人管。

這些狗一看到鍾小虎,就齜牙咧嘴,狂吠不已,有些狗甚至慢慢朝他逼近,眼神中充滿歹毒的敵意。

鍾小虎手無寸鐵,自知鬥不過這些狗,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突然就轉身狂奔逃竄起來。

鍾小虎在前面跑,一羣野狗在後面追,饒是鍾小虎跑得快,屁股和雙腿還是被後面追趕的狗撕咬了幾口,火辣辣地痛。

他心想:這些畜生,我對你們那麼好,你們卻這麼對待我,看我回去不殺了你們喫肉!

鍾小虎好不容易擺脫了這羣嗜血如命的瘋狗,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荒漠中,他肚子咕咕叫,環顧四周,只有那野狗亂竄的村子裏有炊煙升起。

鍾小虎餓得實在受不了,只好又向那個狗村走去,這次他還沒進村口呢,就又被羣狗給趕了出來,腿上還添了幾處新傷。

這樣來來回回幾趟,鍾小虎實在沒力氣了,他心一橫:反正在這也是被餓死,我這次拼死也要衝進村子去弄點喫的。

鍾小虎壯着膽子來到村口,揮着雙拳拼死朝村裏衝去,誰知那些野狗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擁而上就把鍾小虎撲倒在地。

一條大狗用力在鍾小虎的喉管上咬了一口,鍾小虎一陣劇痛,他心中暗想:完了,這下小命要報銷了。接着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鍾小虎終於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思索觀察了很久,這才發現在自己是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周圍圍着哭成一圈的親友。

他發現自己被狗咬破喉管的地方,已經被醫生切開了,插了通氣管道,被狗咬傷的屁股和腿上都縫了針,一條腿還打了石膏。

鍾小虎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他閉上眼睛,淚水在眼眶中緩緩流了下來。

想想自己以前遛狗時的霸道,他突然心生愧疚:要不是自己被狗追着跑,他是絕對想不到,對他來說可愛又溫順的狗,對某些怕狗的人來說,是如此地可怕啊!

鍾小虎能說話之後,沒等出院他就吩咐家人把自己養的幾條狗都送人了。家裏人很驚奇,要知道這些狗以前都是他的心肝寶貝啊!

鍾小虎沒給家裏人過多解釋,狗送人後,他和鄰居關係變好了不少,自己也輕鬆了很多。

他想通了,愛狗不一定要養狗,如果非要養狗,那也要把狗養好管好,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誰能想象,冥界竟然有個叫狗村的地方,專門用野狗來懲罰那些只顧狗痛快,不管人痛苦的養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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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木喊山| 只講好故事的民俗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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