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金生

正是有了盲文，盲人才能像正常人一樣讀書識字、參加高考。盲文是專爲盲人設計、靠觸覺感知的文字。透過點字板、點字機、點字打印機等在紙張上製作出不同組合的凸點而組成。

盲文的發明，經歷了幾代人的艱辛。1651年，赫德福爾在德國創造盲人可用鐵筆在蠟版上書寫的方法；幾乎同時，柏諾利在瑞士發明可導引鉛筆在紙上寫字用的“型板”，從此爲盲人教育開啓了門扉。而歐洲第一所盲校出現在法國，創始人是瓦朗坦·阿維。

阿維1745年11月13日出生在一個紡織工人家庭。他擁有語言天賦，通曉十種語言，擅長破譯密碼。1771年，26歲的阿維在聖奧維德街市目睹的一場演出，觸發了他立志獻身盲人教育事業的決心。一家咖啡店主爲謀取暴利，從盲人收養院挑出9位盲人湊成一支“樂隊”，他們坐在咖啡店轉角陽臺上，身穿紅色長禮服，頭頂笨蛋尖帽，眼蒙毛玻璃鏡片，胡亂彈奏着刺耳的走調“音樂”。一位“指揮家”腳蹬木屐，頭套驢耳帽，坐在孔雀椅上，徒勞地設法控制樂曲節奏。看到這滑稽的表演，人羣中發出陣陣鬨笑。

“一種異樣情緒遏住了我的靈魂”，年輕的阿維滿腔憤怒，“剎那間我想到這羣無辜的人有一些優點和潛在認知能力，絕非隨意玩弄的荒唐工具。盲人，我自言自語道，不是能借助物品的不同外形而叫出它們的名稱嗎?不是從沒有錯認過硬幣的面值嗎?要是我們讓印刷體文字凸顯出來，盲人不也照樣能區分音樂中的C調和G調，辨別a與f的拼法嗎?”

啓蒙思想家狄德羅《百科全書》第一卷中對盲人的論述鼓舞了阿維獻身盲人教育事業的勇氣。狄德羅曾經拜訪過一位住在皮索的無名盲人，被他寬泛、精確的記憶力以及倔強的獨立性格所震撼。皮索的這位盲人會穿針引線，做精美的針線活兒，而且音樂天賦也很出衆，只要告訴他曲子的音符與時值，他就能準確彈奏出來。當問起是否想擁有視覺時，這位自信的盲人回答：要不是對視覺懷有好奇，我寧願手臂再長點。“眼睛喜歡停下來看，而手卻不能停下來摸。要修理我的管風琴，就給我一雙長長的手，那是我所需要的。”1784年的一天，阿維看到《巴黎日報》的一則報道，一位叫帕拉迪斯的盲人憑藉一部可在紙上刺出字母的移動刻印機來讀寫文字。這更堅定了他的目標：通過實踐和理論教育讓失去光明的人們從事某種職業，實現自己的經濟獨立。

後來，阿維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在教堂附近乞討，幫助支撐家裏艱難度日的17歲盲人少年弗朗西斯·勒敘厄爾。勒敘厄爾6周大時因“痙攣”而成了盲人，他立志不做家庭累贅，小小年紀就毅然外出行乞。阿維決定教勒敘厄爾識字讀書。他承諾，如果勒敘厄爾願意讀書，就支付給他相當於和他乞討所掙相同數目的錢作爲補償。

描述1771 年聖奧維德街市盲人演出的繪畫。

阿維注意到，盲人能靠敏銳觸覺感知印刷機壓力在紙上留下的凹痕。經過幾個月的練習，勒敘厄爾已能熟練進行閱讀了。1784年12月22日，阿維和勒敘厄爾在皇家科學院進行了一場示範表演。勒敘厄爾當衆順利地朗讀一篇凸印的文本，得到觀衆的鼓掌祝賀。有了這次成功的實踐，阿維成功獲得私人和公共福利的投資資金以支持他建立寄宿盲人學校。在維克多里勒斯大街18號租下一棟房子，正式建立了巴黎盲童學校（歐洲第一所盲人教育機構）。

阿維克服了各種技術難題，研製出能用手指摸讀的凸字書籍刻印法。1786年12月26日，阿維在凡爾賽宮給王室舉辦了一場音樂會。面對驚訝的觀衆，24名盲童表演了學會的各種技能。在音樂會上，勒敘厄爾演示了數學計算，其他盲童則響亮地朗誦他們的凸印課本。盲童們自強不息的精神感動了王室成員，阿維也獲准將學校命名爲巴黎皇家盲童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