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的一生平淡無奇,沒有什麼建業的功數,也沒有激動人心的複雜經歷。陶淵明的作品留下來的也只有120多首詩歌和12篇詞賦散文,他的詩歌沒有什麼奇情壯志,所以在當時並沒有受到文壇的注意,包括劉勰的《文心雕龍》裏將陶淵明的詩歌歸爲下品,可見當時社會主流對陶淵明的作品並不欣賞。

但陶淵明身後,他的作品受到歷代文士的崇拜。比如才華橫溢的天才蘇軾對陶淵明就是極其的崇拜,希望自己晚年也可以學習陶淵明那樣,但是學不到。他給他弟蘇轍信中寫到“欲以晚節師範其萬一也”。辛棄疾也在詩中表達了對陶淵明的敬仰,“須信此翁未死,到如今凜然生氣。”,陶淵明這樣的人,是不死的,他永遠栩栩如生的在人們的心中。包括清朝的龔自珍也評價到“淵明酷似臥龍豪,萬古潯陽松菊高。”,就連陶淵明住處附近的普通植物松樹,菊花都成了高尚的象徵。

陶淵明當時生活在東晉到劉宋時期,那時的整個社會風氣,講究的是門第“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並不是簡單從才情和風貌去看待。那時的讀書人都爭先恐後的趨附權勢和財富,而陶淵明卻以清高、狷介的品格鶴立雞羣,與當時整個社會格格不入。幹寶曾評價當時東晉的士風“悠悠風塵,皆奔競之士。列官千百,無讓賢之舉。”,當時的讀書人不但追求官位,還赤裸裸的追求財富。當時竹林七賢的王戎,身居高位,家財百萬,到了晚上還要跟妻子一起在燭光下襬弄算碼,在那裏算賬,追求更多的財富。

陶淵明的曾祖父陶侃,靠着彪炳的軍功做到了很高官位,與當時的王導,謝安不相上下,卻依然得不到社會承認,那時的世族認爲陶侃只是個南方溪族打魚的貧賤之人,甚至痛罵陶侃爲“溪狗”。所以陶淵明從來也不認爲自己是貴族,在那個看重門第出身的時代,陶淵明輕視官職地位,不願隨波逐流。

在自傳《五柳先生傳》中,當時的社會風氣瀰漫了虛僞,浮躁的放縱風氣,而陶淵明表達了自己一種豁達,篤定,純樸的品德。在《感士不遇賦》中陶淵明寫到“自真風告逝,大僞斯性,閭閻懈廉退之節,市朝驅易進之心。”,陶淵明對這種社會風氣深惡痛絕。當時王衍享受着榮華富貴,卻虛僞的只口不言錢,容忍着自己的妻子廣收賄賂。潘岳同是享受着榮華,卻在文章中表示嚮往隱居田林的樂趣,虛僞的風氣在整個社會中瀰漫。而陶淵明卻在詠貧士七首中對歷史上那些安貧守賤的高士推崇,比如黔婁,榮啓期,原憲等。陶淵明做過一些小官,但在仕途中越來越厭惡官場的黑暗,厭惡着那些一面表達着清淡,一面招權納賄的本質,所以陶淵明自42歲歸隱之後,面對地方官府和朝廷的徵召,陶淵明“不願爲五斗米折腰”再不做官。

陶淵明歸隱之後,靠着務農勞動,養活着自己,也是最早用詩意描寫田間勞作的詩人。比如“有風自南,翼彼新苗”,“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這樣的一種詩意的人生。

陶淵明所處的時代,正是劉裕篡權東晉的時代,而陶淵明以自己個人的行爲,樹立了封建社會道德體系最高標準,提倡了廉退之風。陶淵明的詩風真淳,自然。他並不想在文學史上留下什麼地位,只是自然的表達了自己的情感,一種追求真趣的志向。假如整個社會都道德淪喪那是多麼可悲的事情,當我們處於人生的掙扎中,不甘於在喧囂的紅塵世界中自我沉淪的話,讀讀陶淵明的詩,真是具有特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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