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江是條文化之河,是柴橋人的母親河。

它起源於一片寧靜祥闊的水域,水域旁就是千年古剎瑞巖寺,所以這片水域就叫瑞巖寺水庫。而後流經富饒韻致的柴橋平原,穿越萬民生息的柴橋街市,最後注入大海。蜿蜒縱橫達35千米之長,貫穿整個柴橋地界。

因此可以說,蘆江的源頭是佛教文化,上游是田園文化,中游是商貿文化,極目遠眺處是海洋文化。這是條文化之河。

蘆江裏每一滴水的流走,都是一次文化的遠行。

先說源頭瑞巖寺。

瑞巖寺與天童寺、育王寺,合稱“浙東三名剎”,始建於唐朝,歷代高僧輩出,唐時有普化禪師,北宋有華藥智朋禪師,南宋有希臾紹曇禪師。他們皆頌揚佛法,點化萬民,使這片山水始終籠罩着清澈寧靜的禪意。

山水的面目可喜,又引來不少文人墨客到此留戀,寫下不少名篇。比如清代著名文人姚燮,攜朋友一同賞玩瑞巖後,即興連寫兩首詩歌:

同胡石泉遊瑞巖

(一)

搜空大崖棧,斫石平不坳。

山脈緊相縛,地骨撐能牢。

雲態百巒競,日氣千篁捎。

幽潭幾葉附,寂盤疏風敲。

松鼠偶來竄,樵擔時一遭。

隨步出紆變,極意屏塵囂。

倘借虎溪券,願師彭澤陶。

(二)

巍峨象王宅,高拱蓮華心。

橫楣接斜巖 ,迤閣開層岑。

疏鬆繹清籟,老桂交繁陰。

雀窺粥廊靜,僧語茶寮深。

佳朋愜天悅,良眷抒吾襟。

暫許全象領,已耐餘味尋。

搴蘿訂後期,來臥春風琴。

瑞巖寺就象一位得道的高僧,隱於青山秀水間,深情護持着這方江山。

蘆江的水就從這片精神的禪牀出發,帶着慈悲萬民的情意,開始了它的文化之旅。

從山裏出來後,它縱身一跳,進入了平原。

江南多丘陵山地,而少放馬千里的平原。這一帶連綿的平原,就叫柴橋平原,其中囊括不少村落。

幾百年來,這些村落都依蘆江而活,造就了富饒的田園文化。不管走到哪一個村落,都能看到阡陌縱橫、田園人家。

這些平凡的小村莊,不時會跳出一兩個名動當時的人物。比如民國時,蘆江上游的四合村有個曹莘耕,闖蕩到上海灘,白手起家,最後開設新華薄荷廠,生產“白熊”牌薄荷腦,產品暢銷海內外,本人名字被收入《世界名人錄》;中國近代植物學的開拓者,國內第一個用近代科學方法進行廣泛植物採集調查的人——鍾觀光。他一生廉潔,只有奉獻不知營求,撙節所餘興辦教育。

曹莘耕→

←鍾觀光

出了這些“名人”,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講,該是多麼自豪的事。

風物富饒,景緻悠閒,不僅能出產人物,也能招來名士隱居。一些名士厭倦了官宦漂泊,於是他們收斂了騰飛的翅膀,棲居於此,不爲人知地過起了江南太平地主的田園生活。

比如南宋時有位兵部尚書,名叫胡榘,曾做過寧波知府,因耽於此地青山秀水,遂命兒子胡用之在這裏定居,從此開了蘆江胡氏一脈,如今胡氏一族,已成爲柴橋旺族。

越過這片豐饒的平原之後,蘆江便拐入了巷道縱橫的街市。寬闊奔騰的江面,在這裏被收繮。山野裏的粗豪之氣在這裏也化爲了江南小河的低吟淺唱。

有了這條河,街市就活了起來。

柴橋本是通衢,來往貿易極爲便利,又有蘆江從中疏通,貿易更爲興盛。

在清朝時,假如坐一隻小小的烏篷船,沿着蘆江欣賞岸上鬧哄哄的叫買叫賣,該是相當有興致的事情。儘管是看人家把銀子揣入口袋,你也會覺得心裏滿滿的,人生便應當如此的興旺發達,纔有奔頭。

穿過熱鬧的集市後,蘆江的自由人生便告一段落,它遇到了旅途中最大,也是最後一道障礙。給它設置障礙的是王安石。

△王安石

北宋慶曆二年,年僅21歲的王安石高中進士,挾着青春的銳氣,滿懷着造福天下的激情,他來到了鄞縣知縣的任上。那時的鄞縣治地包括如今的鄞州區及北侖區。

年輕的王安石在寂寞的衙門裏坐不住,於是從鄞州出發,經育王嶺來到柴橋。當時的柴橋還只是個風光秀麗的小村落,除了田園美景,並無多少人煙,王安石在蘆江的最下游處穿鑿巖石、修築碶門,這座碶門叫“穿山碶”,枯水時蓄水,大水時放水,使蘆江的脾氣從此溫順,穩穩當當地造福於柴橋平原。

水利發展了,交通便利了,於是人們陸續在蘆江沿岸安家落戶,連綿了一千多年的繁榮。

一處小小的水利工程,成就一個地方上千年的繁榮,這在歷史上也不乏先例,比如李冰修築的都江堰,千載之下,仍舊爲天府之國的豐收做着貢獻;再比如與柴橋近在咫尺的鄞州,境內有它山堰,永久灌溉着鄞西平原。

蘆江水文化之旅的終點便是穿山碶。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恰巧是文化大家王安石,爲蘆江水的文化遠足打下了厚重的休止符。這是很有文化含義的事情。在王安石的指揮下,奔放的蘆江水化爲了三股涓涓細流,款款通過穿山碶。

這是蘆江水在陸地的最後回眸,過了這道穿山碶,它們便義無返顧地直赴大海。

大海是蔚藍的象徵,也是未來的象徵。

它胸襟寬廣,包容一切,也洗滌一切。等到又一次漲潮,生生不息的蘆江水會重新歸來,再回來時,它就象含孕的貝殼,雍容博大,裏面挾帶的文化去垢存精,如珍珠般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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