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輾轉難眠。

一大早,陸繹就被戚繼光派來的軍士接走,說他要人找的祥瑞已有眉目。


今夏看陸繹面帶喜色,覺得他大概已掃前日的陰晦,高興的上前拉着他的手嬌嗔道:“什麼祥瑞,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我也要去。”

陸繹看見今夏拉着自己的手,本愈反手握住,卻突然像想起什麼,瞬間變了臉,呵斥道:“你去幹什麼,沒得給我添亂。”

今夏被陸繹的突然發難驚的立在當下,不知如何回話,就見他甩開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坐在軍士抬的軟呢轎中,想到今夏現在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和心境,陸繹就只覺陣陣暈眩,胸口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扭住,痛的他無法呼吸。但是想到今夏知道真相那一天會有的傷害,他就覺得必須如此。

【他寧可現下她恨他、厭惡他、甚至瞧不起他,也不願將來一日她痛恨她自己,無法自處。】

【一個完完整整、身心俱全的她,纔是最重要的。】

一直到戚繼光第三次叫他,陸繹才晃神,歉然的對戚將軍一拱手道:“抱歉,將軍。”

戚繼光連忙擺手道:“哪裏哪裏,陸僉事貴人事忙,一定在想重要的事情。”


陸繹笑笑,沒在吭聲,跟着戚繼光一路來到後院,就見一隻通體雪白、健碩無比的白鹿,立於開的豔盛的三角梅樹下,雪白的身體與玫紅的花海形成鮮明對比,確有種乘風欲飛的神仙之姿。

【若今夏在,怕是要對這頭鹿愛不釋手,陸繹忍不住想着。】

收回心神,陸繹突然計上心來,他一直苦於沒有方法讓藍道行進入聖上的視線,現下,不就是最好的機會。轉頭對戚繼光誠懇道:“將軍,在下還有不情之請。”

戚繼光忙道:“陸僉事但說無妨。”

“這白鹿,我會派專人餵養,其餘閒雜人等,請不要讓他們靠近此鹿。另外,現在立刻修書請胡都督過來,尤其他身邊的徐師爺,務必請來。”

陸繹這樣說,可見此鹿是爲胡宗憲所尋,而且讓自己修書,亦是不搶功勞之舉。想到此,戚繼光分外敬佩陸繹爲人,拱手施禮,不在多話,下去安排各廂事宜了。


陸繹心不能安,也早早告辭戚將軍,沿着來時之路慢慢悠悠走了回去。

堪堪繞過長街轉角,就見今夏坐在大門外的石階上百般聊賴玩兩根茅草。他怎能不知今夏在等他,剛剛平復的心情又是一陣陣痛。

趁着今夏尚未發現自己,轉身回到剛纔走過的牆角,將背貼於街市的牆面上,眯着眼抬頭看天……

過了許久,忽聽得岑壽大啦啦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大公子,您在這兒靠着幹嘛呢,袁姑娘在門口等您好一會兒了。”

自知瞞不住,陸繹氣惱的看了岑壽一眼,撫了撫百褶曳撒的褶皺,施施然從轉角渡步而出。


今夏一看陸繹回來了,依舊笑意盈盈的上前來招呼道:“你回來了,看了祥瑞了麼?是什麼……。”

話未說完,便被陸繹不耐的打斷,他側頭拿眼斜睨着今夏道:【“

行了,胸無點墨,就休要賣弄。此事現下不宜聲張,你別到處張揚,壞了我的事。

”】說罷,一甩袖子,不等今夏回覆,就自顧回房了。

今夏立在當下,只覺委屈難過,眼中,輕輕的蒙上了水霧。旁邊的岑壽聽了也是氣不打一出來,即便他們平時犯錯,陸繹也未曾發過如此狠話。偷眼看見今夏眼底的水霧,岑壽立時就想發作……


“大公子這是怎的了,平時我們犯錯了也不會這樣,何況你……”看出今夏面色越發不愉,岑壽遂閉了嘴,心中卻憤憤不平。

“最近好些事兒諸多不順,他一定是太煩悶了,我們切莫誤會於他。”強打起精神扯了扯嘴角,今夏如是說道。

聽她到此時還爲陸繹辯解,岑壽默默的踢了踢腳下的青苔,也不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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