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人间2》的第4集《杂碎逆袭史》,记录了许多动物内脏的食物。其中的内蒙羊杂中,把羊肝“裹上网油炙烤”,片中描述“熔化的油脂不停灼烫。羊肝受热,转化出鲜甜滋味和迷人焦香,相比蒸煮,羊包肝平添更多甘美和肥腴”。配着油汪汪的画面,让人垂涎欲滴。

《风味人间2》截图

除了内蒙,还有摩洛哥羊杂,“一样裹上网油,做成经典的阿拉伯式烤串”。

《风味人间2》截图:阿拉伯式烤串

烤肉的香味主要源于美拉德反应。

美拉德不是一个单一的化学反应,而是一系列多步骤、多方向、产物不确定的反应的笼统名称。也就是说,同样的原料,稍有不同的条件,其中的反应就可能是不同的。

美拉德反应的原料是氨基酸和糖。跟动物身上的肌肉部位一样,肝脏中自然有丰富的蛋白质和氨基酸。跟肌肉相比,肝脏中的糖原更多——可以想象,发生起美拉德反应来,原料要更加丰富。

也就是说,烤肝发生美拉德反应产生香味,肝脏自己就够了。

《风味人间2》截图

用网油去包裹,又是为了什么呢?

首先,脂肪受热会发生氧化,氧化产物中有一些会有特殊香味。脂肪氧化也是一系列多步骤、多方向、产物不确定的反应, 反应条件的变化会导致产物有所不同。

更有意思的是,脂肪氧化和美拉德反应会相爱相杀——一些美拉德反应的中间产物会进入脂肪氧化的反应体系中,改变反应的方向和进程,从而产生不同的风味物质;而脂肪氧化的产物也同样能进入美拉德反应的大家庭中,产生不一样的风味物质。

或者换句话说,网油包裹羊肝之后,脂肪氧化和美拉德反应融合成了一个新的、更为复杂的反应,其风味物质的产生与组成跟单独烤肝就有相当大的不同了。

其次,食物的口感还跟水分含量密切相关。水含量高,自然就更为软嫩。如果直接烤肝,肝中的水分散失严重,肝就会发干。这种发干还会改变美拉德反应和脂肪氧化反应——虽然这种改变不见得是坏的,甚至可能产生“更好”的香味物质,但是它导致的口感发干发硬减分过多,整体上也就不如网油裹着烤出来的好吃了。

这个道理在“空气炸”和“油炸”中显示得更为充分。

人们天生喜欢油炸食品。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提高,“油炸食品不健康”的理念也逐渐普及。“空气炸锅”的出现似乎给人们带来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所谓“空气炸”,就是不用油,通过热空气的对流去实现油炸的效果。

“不用油的油炸”——光是这个口号就足以产生巨大的吸引力。

很多消费者尝试过之后发现:那些油炸半成品或者本身含油量较高的食材,空气炸的效果尚可;而那些本身含油量较低的食材,空气炸就相形见绌了。但不管什么食材,不管多先进的空气炸锅,不挂多么高明的厨艺,都只能说“可以做出比较好吃的食物”,但这种“好吃”跟真正的油炸差别还是相当明显的。

这是因为:油炸食品的时候,油不仅是加热的介质,还如上面所描述的那样参与到风味的形成中。在空气炸锅中,热空气的对流可以轻易地实现“加热介质”的作用,而参与风味形成的作用就无法实现了。那些油炸半成品或者高油的食材,是自带油脂去参与美拉德反应,所以空气炸的缺陷也就被掩盖了;而那些低油脂的食材,“空气炸”其实就相当于一个效率高一些的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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