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76年,隨着曼努埃爾一世的大軍在密列奧塞法隆戰役中遭摧毀,拜占庭帝國的東方局勢已陷入至暗時刻。先前尚不顯得十分可怕的塞爾柱突厥,已成功在安納托利亞內陸站穩腳跟。其天然自帶的遊牧部族屬性,也足以讓鐵騎的兵鋒肆虐周遭沿海區域。

但在次年發生的赫裏翁-雷默切戰役中,一支數量非常有限的拜占庭地方軍卻奇蹟般的收穫勝利。不僅成功阻止了突厥人的年度劫掠活動,還將對方主帥當場擊斃。

接連獲勝後的突厥人 在安納托利亞內陸站穩腳跟

由於前一年的重大失敗,拜占庭地方軍區被迫向蘇丹阿斯蘭二世妥協,拆除了多座橫在邊界上的堡壘。這樣的做法無異於自廢武功,爲突厥騎兵的進進出出提供便利。儘管後者在戰勝的當年停止過敵對行動,卻並不想要安於現狀。儘管已經在實際上霸佔了安納托利亞高原,但當地的有限牧場並不能滿足新來者的胃口提升。尤其是農業基礎的薄弱,讓增漲人口無法獲得穩定的口糧來源。加上長期戰爭摧毀了地區經濟,又讓跨區域貿易變得收穫有限。因此,塞爾柱騎兵在次年就本性畢露,開始了新一輪劫掠行動。

塞爾柱軍隊依然要定期攻擊拜占庭城市

到1177年秋季,有超過20000名的塞爾柱突厥開始翻越雙方邊界。這次,他們目標明確的對準沿海平原,尤其是毗鄰地中海的曼德列斯河谷。這裏有源自中央高原的河流,足以爲初來乍到的輕騎兵進行地理嚮導。同時,也能爲大批人員和馬匹的提供充足飲水。甚至在劫掠成果太多的情況下,方便入侵者用船隻向東轉運。結果,分佈在河谷區域的特拉列斯、安提克盧瑪和潘塔切爾都遭到重創。少數騎兵甚至沿着曼德列斯河前進,在米帝都古城的岸邊目睹了愛琴海風光。

曼德列斯河谷連接着愛琴海岸與內陸高原

消息傳到對岸的君士坦丁堡,年邁的曼努埃爾皇帝便派侄子約翰-科曼諾斯掛帥,去擊退這些反覆無常的突厥勁敵。由於自己的父親正是死於前次戰爭,這位青年將領自然很大的動力去爲至親報仇雪恨。但也因爲密列奧塞法隆戰役的悲劇,帝國已無法爲其提供充足的精銳力量,連來自西歐或格魯吉亞的僱傭軍都難以尋覓。這迫使他必須使用地方軍爲主的部隊,並異常謹慎的選擇攻擊策略。

殘存的海軍優勢 讓拜占庭中央還能顧及東方前線

在率領少量中央軍抵達安納托利亞後,約翰選擇不與塞爾柱突厥正面交鋒。考慮到當時的軍區制已出現不可逆的衰退,他能從鄰近省份獲得的部隊也是少之又少。不僅在數量上難以超過萬人,大部分步兵也不再是馬其頓王朝時代的重裝方陣。因此,除少數精銳鐵甲騎兵和輕裝矛兵,構成此次戰役主力的皆爲普通軍戶騎兵與遠程輕步兵。要用這種配置對付數量更多的突厥鐵騎,沒有計謀就顯然有些說不過去。

大部分拜占庭地方軍都以輕裝步兵爲主

於是,約翰故意縱容塞爾柱騎手的肆意妄爲,轉而在河流中游的破碎地形上埋伏。由於區域內的很多地方都遭到過突厥人襲擊,所以只有少量人口苟延殘喘在設防村鎮中。大片鮮有人通過的荒地,反而保證了伏擊方不易爲偶爾路過的民衆所出賣。他們目標也對此渾然不覺,只想着儘快攜帶戰利品回高原牧場過冬。但大量輜重已拖累了騎兵前進步伐,使得突厥人喪失了他們引以爲傲的戰術機動優勢。加上行軍縱隊的前後距離過長,也容易在遭伏後出現首尾不能相顧的窘境。

位於戰爭前線的拜占庭軍營

在具體佈陣方面,約翰也將大部分步兵派遣到曼德列斯河以北。依靠較高的地勢預防突厥騎兵衝擊,並確保能以更多火力覆蓋整片渡口。部分重裝騎兵和輕型矛兵集中在隊列中路,直面敵人可能發起的所有孤注一擲行動。但更多騎手被安排隱蔽在河岸以南,確保堵住塞爾柱軍隊的後退路線。當然,這也意味着他們一旦被提前發現,很可能因寡不敵衆而全軍覆沒。但因爲突厥人的粗心大意和地區內的人煙稀少,這樣的悲劇也並沒有發生。

早年的各東方軍區 在突厥肆虐下被摧毀過半

很快,神經鬆懈的塞爾柱部隊沿着河流從西面趕來。作爲典型的突厥化軍團,主帥阿塔帕科斯與周遭的高階武士組成至關重要的具裝騎兵。其他的部落中產成員或小部落首領,也有自己的小股重騎兵衛隊,並指揮者更多依附的平民輕騎兵。雖然蘇丹國已在佔領區內收納步兵守備隊,但通常不會用於劫掠性質的遠征活動。所以除守衛輜重車、船隻的步行射手或少量帶路的山地標槍兵,他們沒有多少可以用來直接參與攻堅的分隊。在冒冒失失的開始渡河後,前鋒很快遭遇大量希臘輕步兵攻擊,並因爲地形不利而損失慘重。

塞爾柱軍隊裏的具裝騎兵與弩手

此時的塞爾柱部隊,也完全陷入只能進而不能退的尷尬位置。當前排的輕騎兵因箭矢傷害而墜馬,也直接堵住了那些正奮力爬上河岸的同伴去路。但還有更多的隊伍緊跟在後面,使得任何撤退決定都無法實施。因此,阿塔帕科斯只能下令集中隊伍裏的重裝騎兵,奮力爲所有人殺出一條血路。結果,這些人在能夠策馬衝鋒前就遭到更多複合弓火力侵襲,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戰鬥水準。相反,拜占庭騎兵與輕裝矛手卻堅守不退,繼續爲兩翼的弓箭手爭取射擊時間。

希臘與突厥重騎兵之間的對沖

同時,留在南岸的伏擊部隊也乘勢殺出,從側後方擾亂了整支塞爾柱軍隊的秩序。這進一步加劇了所有突厥人的混亂。由於根本無法展開大部分騎兵力量,他們實際上處於完全被動挨打狀態。有的人來不及披戴盔甲或亮出武器,就已經被飛來的箭矢殺傷。

以各類輕裝士兵爲主的拜占庭地方部隊

更多死者則是由於墜河溺水與相互踩踏,其中也包括了全軍主帥阿塔帕科斯。在自己策動的反擊被打退後,他和少數人強行渡河突圍。但在好不容易騎馬遊過曼德列斯河後,就被1名叫做阿蘭的士兵射殺。他的死也讓其他能保有秩序的人都陷入恐慌,整場戰役的結局也就此被基本定型。絕大部分突厥人都沒能活着離開河岸。

赫裏翁-雷默切戰役是拜占庭對突厥的罕見大勝

這場拜占庭中後期的罕見大勝,同樣也是希臘正教帝國對突厥勢力的迴光返照。由於戰場所在的渡口位於2座設防村鎮附近,歷史記錄者便以她們的稱呼爲勝利取名爲赫裏翁-雷默切戰役。

至少在很短的中間期內,這次勝利讓半島西部的帝國勢力可以發起一些掃蕩性反攻。但塞爾柱突厥的威脅也從未獲得解除。年邁的曼努埃爾皇帝,還要在2年後親自率軍爲比提尼亞的城市解圍。因此,自己侄子的傲人成績,就只能被看作爲是更大崩潰來臨前的迴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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