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郟縣自秦朝便設縣,雖然歷史悠久但很小,很多人可能都從未聽說過,但是蘇東坡的大名肯定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位千古流芳的大才子生在四川眉山,客死於江蘇常州,最後卻安葬在河南郟縣,詩詞書畫俱是大家的東坡先生因一肚子不合時宜而顛沛流離,雖坎坷一生仍對生活充滿熱愛,爲官一任造福一方,更因其詩詞賦而讓很多地方成了後世人心目中的詩和遠方。蘇轍曾在汝州、許昌爲官,最後住在許昌,也死在許昌,他在潁川(今主體在禹州一帶)是有田產的,並其後代子孫多生活在這一帶,蘇軾在常州去世時,未能見到時在潁川的蘇轍,這對兄弟感情極深的蘇軾來說是件極爲遺憾的事,想來在別處沒有田產,死後歸葬四川也不現實,不如葬在嵩山附近,即使生前不能見到兄弟,死後能回到蘇轍身邊也算是了卻了夙願。

河南省西部的中嶽嵩山是個特殊的存在,圍繞着嵩山山脈,星羅棋佈着洛陽、偃師、澠池、鞏義、鄭州、登封、許昌、禹州、平頂山、汝州等城市,中華文明史中的很多內容都與這些城市有着諸多的關聯。 郟縣,就在嵩山南部山麓下,處於洛陽、許昌、平頂山三市所構成的三角形中間。

郟縣自秦朝便設縣,雖然歷史悠久但很小,很多人可能都從未聽說過,但是蘇東坡的大名肯定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位千古流芳的大才子生在四川眉山,客死於江蘇常州,最後卻安葬在河南郟縣,詩詞書畫俱是大家的東坡先生因一肚子不合時宜而顛沛流離,雖坎坷一生仍對生活充滿熱愛,爲官一任造福一方,更因其詩詞賦而讓很多地方成了後世人心目中的詩和遠方。
另外,漢初三傑之一的“謀聖”張良,也是郟縣人。 我一直對蘇軾死後爲什麼要選擇葬在河南郟縣心存疑問,所以便有了三蘇墳之行。 三蘇墳,也叫三蘇園。位於河南省郟縣西北方向茨芭鎮的小峨眉山東麓,距離郟縣縣城23公里。 自由行去三蘇墳還算方便,在縣城乘坐10路公交到汽車西站,然後換乘去蓮花山的班車到三蘇園下車既可。票價8元。


三蘇園站下車後,有條一兩百米的水泥路直通景區大門,水泥路上一輛教練車正在歪歪扭扭地行駛,如此風騷的走位一看就知道是學員在練車。11月下旬的三蘇園景區門可羅雀。大門前的廣場上,除了幾個帶孩子玩耍的當地婦女,就只有一個算命先生依舊很敬業地在孤獨地擺着攤,我在猜想他一定算不到我今天來,爲什麼而來。


沒成想還是4A景區,包括連在一起的廣慶寺,成人票價是45元,有點肉疼,還是得進去,因爲我是東坡先生跨越了近千年的粉絲。
爲此在四川時特意去了趟眉山,那是蘇軾的故鄉,20歲之前一直生活於此,不過未出川時的蘇軾並不驚豔,他的那位27歲纔開始發憤讀書的老爸蘇洵纔是傳奇。我們都知道蘇軾喜歡遊山玩水,並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名篇。這種性喜山水的基因就來自於他的父親,蘇洵在青少年時代喜歡遊歷名山大川,曾寫過一首《憶山送人》,詩中說: 少年喜奇蹟,落拓鞍馬間。
縱目視天下,愛此宇宙寬。
山川看不厭,浩然遂忘還。
一個愛思考的人能夠通過旅行培養自己不畏艱險的豪邁情懷,加深對世間萬物的體悟。 蘇洵27歲發憤讀書,雖然29歲與37歲兩次應試失敗,但是絕意於功名的他仍然通過自己的努力終成一代大家。 今人看蘇軾,覺得他的詩詞豪邁灑脫又充滿人生哲理與禪意,這些固然與他自身的經歷、才華與素養有關,但不難從中察覺到其父的影響。


進大門後的通往三蘇紀念館的路上裝飾着風車、彩旗與燈籠,這種農家樂式的風格感覺和三蘇園的主題不是很搭,路邊銀杏葉正黃,我倒是覺得如果兩邊立一些寫着三蘇詩詞文章的牌子應該會更好,那樣的話邊走邊看,逐漸走進三蘇的精神世界,觸摸與聆聽他們的心聲。


三蘇紀念館集展陳、文藝演出(當然這個季節遊客稀少是沒有演出的)、三蘇生平介紹爲一體,比較全面地向觀衆展示了三蘇父子豐富的人生經歷、爲官政績、哲學思想、文藝成就。值得細看,也非常耐看。


紀念館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創意就是蘇軾18個紀念地的土壤。農耕文明裏,土壤無疑是寄託各種深沉情感的最佳載體,若是我要提點看法的話,就是土壤應該按蘇軾人生經歷的時間順序排列,並在每個玻璃櫃上寫上蘇軾在此地時的創作名句,我們更能容易感受到蘇軾從哲學思想到文藝創作上的一路變化,會從形式到內容上更具衝擊力和感染力。可惜沒找到遊客留言簿,只能寫文時略表想法。


另外一個不錯的創意就是位於院子中間的照壁,一面用浮雕刻着蘇軾的18個主要紀念地。比如祖籍地:河北欒城,出生地:四川眉山;初戀地:四川青神;成名地:河南開封;病逝地:江蘇常州等。


我們能從紀念館的展陳裏感受到蘇軾蘇轍之間的兄弟情深,瞭解到他們曾多次走過許洛之間的這片土地。公元1057年,20歲的蘇軾和18歲的蘇轍跟隨父親從四川出發赴開封應試,曾經經過澠池這一帶的嵩山山路,4年後,初次出仕去陝西鳳翔做官的蘇軾又將再一次路過澠池,蘇轍寫《懷澠池寄子瞻兄》詩送給兄長: 相攜話別鄭原上,共道長途怕雪泥。 歸騎還尋大梁陌,行人已度古崤西。 曾爲縣吏民知否?舊宿僧房壁共題。 遙想獨遊佳味少,無方騅馬但鳴嘶。 蘇軾寫《和子由澠池懷舊》詩一首: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上人困蹇驢嘶。 兩人都很懷念父子三人共走澠池的艱難路途,可見這片土地和曾經的過往留給他們的印象之深。


自古以來蜀道難,古代進出四川更加不易,所以也有“老不出蜀,少不入川”的說法,因爲年紀大了出了四川,一旦在他鄉身故,想歸葬回川是件很困難的事,這對有着安土重遷、落葉歸根思想傳統的中國人來說確實是個挑戰。 蘇洵死在開封,在開封買房子欠下的債還由蘇軾來償還,蘇洵歸葬四川眉山又是一筆巨大的花費,對於廉政愛民又子孫衆多的蘇家兄弟來說,沒錢是讓他們很頭痛並伴隨一生的一件事。蘇軾後來因“烏臺詩案”在開封苦熬牢獄之災時曾寫詩云:“是處青山可埋骨,他鄉夜雨獨傷神。”那年的他43歲,人生已過不惑之年,表達的意思是死後可以隨處安葬,經濟上的困難極有可能是他作這種考量的重要因素。 大難不死的蘇軾被貶到黃州後生活困難,不得不自己在山坡上開荒種地,纔有了“東坡”之號的誕生。但越是困頓的生活,越能在黃州寫出“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詩句,這種達觀的人生態度也是蘇軾的魅力所在。 蘇軾後來平反後從海南迴開封,曾有在今江蘇宜興購塊薄地作爲終老地的想法,那時候和現代不同,在哪裏終老需要朝廷批准方可。然而朝廷並沒有答應他的請求,朝廷還想着他繼續上任別處。世事難料,在常州一病不起的蘇軾未能堅持到達開封,就一語成讖,病死在今常州城內前後北岸的顧塘橋畔孫氏館。臨終前留下遺願給蘇轍:“即死,葬我嵩山下,子爲我銘”。這又是爲什麼呢? 蘇轍曾在汝州、許昌爲官,最後住在許昌,也死在許昌,他在潁川(今主體在禹州一帶)是有田產的,並其後代子孫多生活在這一帶,蘇軾在常州去世時,未能見到時在潁川的蘇轍,這對兄弟感情極深的蘇軾來說是件極爲遺憾的事,想來在別處沒有田產,死後歸葬四川也不現實,不如葬在嵩山附近,即使生前不能見到兄弟,死後能回到蘇轍身邊也算是了卻了夙願。 “往日崎嶇還記否?”蘇軾在臨終前,肯定再一次回憶起了兄弟倆共同經歷的點點滴滴。 三蘇紀念館與三蘇陵園之間,有座東坡先生的雕像,雕像手拿經書,面向西南而望,因爲那個方向,是他的四川故鄉。我打開手機地圖,由此自駕去眉山,距離1270公里。


蘇軾死後11年,蘇轍在許昌家中去世,享年74歲,其子遵其遺願,將蘇轍與蘇軾同葬一地。後來到元代(公元1352年)時,當時的郟縣縣尹楊允出於對蘇軾父子的敬重,在兩兄弟墳墓之間,爲蘇洵建了衣冠冢,由此開始稱爲三蘇墳。三蘇墳裏讓人動容的是被人們稱爲“思鄉柏”的柏樹,這些種植於元明清三代的柏樹,絕大多數都朝西南方向傾斜,那個方向是故鄉。這種情況或許是人爲的,但我寧願相信是天然形成的結果。


三蘇園景區內還有東坡碑林和廣聖寺,廣聖寺寺祠(祭祀三蘇的祠堂)合一的建築形制比較獨特,可能也是一處全國特有的地方。


我在三蘇墳拜謁時,曾想過若是月朗星稀的夜晚來此懷古,抬頭望着天上的明月,念一念:“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肯定會有着更深更別樣的體會。
故鄉容不下肉身,他鄉容不下靈魂。蘇軾用他充滿人生況味的詩詞,打動與滋潤了一代又一代中國人的心靈。 東坡先生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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