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環境與文化背景的不同,可能會造就人們愛情觀念以及表達方式的不同。

李德(1900年9月28日—1974年8月15日),原名奧托·布勞恩(Otto Braun),出生於德國慕尼黑城郊的伊斯瑪寧鎮。

李德,這個中文名字是1933年初開始啓用的。軍事與政治上的事情,我們先把它放下,僅說說李德的“愛情”故事。1933年9月,李德上海來到瑞金,這一年,他正好33歲。都說入鄉隨俗,但他似乎很難隨中國之俗。由於精力旺盛,表現出比中國人更強烈的求偶慾望。很快,他提出了這樣一個條件:要給自己找個媳婦。作爲“顧問”,工作沒咋幹,這在其他人看來多少有些可笑。但他並不這麼認爲,他認爲找媳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認爲找不到媳婦就沒法全力工作。事實上,在24歲那年,他就有過一段婚姻,對方是一名叫奧爾加·貝納里奧的女青年,但後來因爲工作的關係散了。

單身漢李德在中國受不了那份寂寞,條件雖然是提了出來,但人是活的,談戀愛是要講感情的,還得有個過程,沒有哪個女人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嫁給別人。更何況,李德還是個外國人,不懂中國話,人家與他交流起來是有困難的。所以,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給他,這讓他多少有些着急,開始主動“追求”了。但這種“追求”在美國作家哈里森索爾茲伯裏《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中很不一樣,哈里森索爾茲伯裏說,李德“指望有隨軍的女性可以陪他……於是,他瞄上別人的妻子”。

這個事兒大約是這樣的:李德的住處距共青團機關的宿舍不遠,有一天,他發現那裏有一位漂亮的女子,就有些垂涎欲滴,希望能和人家同枕共眠。爲此,他刮乾淨了鬍子,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直奔共青團機關。見到那位女幹部,他張口說:“你長得太美了,我太喜歡你了,太需要你了!”女幹部雖說聽不懂他的話,但他像是着火了一樣的眼神讓人家感到非常不自在。

女幹部是有丈夫的,而且是共青團的領導,曾留學德國,能聽懂德語。見李德肆無忌憚地對自己的妻子“表白”,就大聲說:“顧問同志,請你自重,這是我的妻子!”隨後,拉起妻子就走,甩給了一個能碰李德一鼻子灰的背影。這便是李德第一次捅的“桃色婁子”,當時的蘇區被傳成了笑話。

組織考慮到李德是個外國人,在中國生活不習慣,語言不通,確實需要一個人來照顧,於是博古讓人格外留心這件事,一定要給李德找個夫人。但組織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李德倒是又相中了一個。有次,他講課回來,看見河邊有個女子正在洗衣服,長相不錯,就有了和人家找對象的想法。但是,經過組織考察,這個女子以前結過婚,而且,丈夫是反動民團的頭子,政治面貌不是非常過硬。如此,李德美滋滋地準備結婚的夢不得不靠邊站了。

後來,人們找到了蕭月華。廣東大埔百侯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1932年8月,被調到江西瑞金,擔任文書工作。一個出身貧苦的山村姑娘,沒有俏麗的外表,有的只是一顆純樸的心和一副結實的身板,還愛打籃球。蕭月華看不懂德文,也聽不懂德語,當她第一次看到李德嘰裏咕嚕地對她指手畫腳時,甚至覺得有些好笑。但很快,組織便找她談話了。起初的時候,她不同意,但後來在同志們的勸說下,還是勉強同意了,與國籍不同、語言不通、性格作風差異巨大的李德結婚。她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認了……”

婚後,兩人育有一子“寧寧”,這個孩子是紅軍到達延安後時生的,長征中,蕭月華肚子已經很大了,行動非常不便。據說,李德就把自己的馬讓出來給蕭月華騎,還讓前面讓警衛員牽着,自己則在後面看護着。這讓蕭月華很是感動,也讓其他紅軍女戰士很是羨慕。在延安的窯洞裏,孩子出生了,李德十分地高興,給孩子取名布蕭德華,意爲他和蕭月華愛情的結晶。不過,後來因爲這個名字叫起來太拗口,就改叫“寧寧”。

王安娜在《中國:我的第二故鄉》中說,寧寧雖然是中德混血,但他是黑頭髮、黑眼睛,膚色也和中國人一樣。歷史上,對寧寧的記載僅限於他出生的這段日子,至於之後究竟怎麼樣了,人們也無從知曉。但人們能知道的是,李德與蕭月華的婚姻很快走到了心頭,他們離婚了。原因是,蕭月華髮現李德和李麗蓮走到了一起,堅決要求與李德離婚,經過各方面調解無效,邊區政府民政廳同意了蕭月華的離婚要求。寧寧歸蕭月華撫養,李德給蕭月華600元撫養費。就這樣,蕭月華和李德各過各的日子了。據說,臨別時,李德眼含淚水,不停地親吻着兒子,喃喃地說:“布蕭德華,我的兒子,再見了……”

在這裏,請允許我們進行一段小插曲,在劉秉榮《國民政府祕史》中有段關於李德的這樣的評價:李德原是個登徒子,可是他的好色卻不像他的名字那樣好德,他離開女人簡直三天都惶惶如也,可蘇區又沒有娼妓,後來博古等就給他找了個壯實的女人,雖然兩人話都不通,總算給李德解決了性慾,李德臉上的烏雲纔算散開了(華藝出版社,1992年11月)。

登徒子可能是戰國後期楚國文學家宋玉虛構的一個人物,其見於宋玉所寫的《登徒子好色賦》。《登徒子好色賦》實際上是一篇寓言,說的是無辜的宋玉被登徒子扣上“好色”的帽子並最終還擊的故事,說明被誣陷時要及時還擊,不能無所作爲。由此,登徒子成了好色者的典型。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像老百姓說的那樣,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李麗蓮原是演員,1937年底從上海來到延安。

今天的資料顯示,李麗蓮與李德相識於一場舞會。在那場舞會上,李麗蓮用英語向李德打招呼,李德也禮貌地向李麗蓮問好。李德很驚訝,這麼美麗的女人也會講英語。後來,李德突然發現李麗蓮朝自己微笑,便急忙走過去握手。隨後,他們跳舞,旋轉優美的舞姿引起許多人的讚歎。再後來,李麗蓮邀請李德觀看了一場歌舞晚會,李麗蓮演唱陝北民歌《趕牲靈》,悠揚婉轉的歌聲讓李德如癡如醉。

李麗蓮覺得李德坦率、有趣,在李德和蕭月華分開後,他們很快結了婚。婚後,他們一起跳舞、散步和買菜,幾乎形影不離,並相約在中國生活一輩子。1939年8月李德回蘇聯述職,李麗蓮趕到機場送行,李德要帶李麗蓮一起走,但因李麗蓮沒有護照簽證未能成行。從此,他們天各一方,再也沒有見過面。

對於“愛情”,即使表達方式的不同有各種各樣的不同,但分別的結局應該都是一樣,都是讓人黯然神傷的,而此時,成長環境與文化背景卻成了次要的。也許,這正應了詩人們說的那句話,開始可能有千萬種,但結局卻只有相同的一二種。

李麗蓮1965年4月病逝於北京。李德後來在蘇聯生活了10多年,於1953年獲准返回德國,1974年8月15日病死。生前,他曾經寫過一本書《中國紀事1932-1939》(現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其中這樣記述了他與李麗蓮的分別:我急忙穿好衣服,匆忙向李麗蓮告別,她是週末從藝術學院回來的。

在這裏,李德連用了兩個“忙”,只是人們不知道急匆的他,在忙後真正地想到了些什麼。而他停留在中國的有關“情”的故事,也這麼在急、匆的忙忙裏結束了。分明不是愛情觀念和表達方式的不同,就能評價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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