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母有犬名鵠倉:徐=舒=畲

唐善純

內容提要 畲族是中國的一個古老民族,很有可能,畲族就是古代的“塗山氏”,後來寫作“徐”、“舒”、“畲”。畲族與徐國的緊密聯繫主要表現在都以犬爲圖騰。

關鍵詞 徐 羣舒 畲族

在《百家姓》中,徐是一個大姓。《史記·秦本紀》說:“秦之先爲嬴姓,其後分封,以國爲姓,有徐氏、郯氏、莒氏、終黎氏。”此記載透露出,西方之秦與東方之徐同祖。大禹治水過程中,曾得到東夷族領袖伯益的支持。大禹晚年,準備禪位給伯益。可伯益淡於權位,主動讓位給禹的兒子啓。爲籠絡人心,夏啓將伯益的次子若木封于徐(山東中部、南部,郯城一帶)。周朝前期,徐國力量強盛起來,參與了以武庚爲首的商殷殘餘貴族的叛亂,抵制周公的東征。魯侯伯禽(周公旦的兒子)經常不斷地與徐國磨擦,《尚書•費誓》載:魯與徐戎、淮夷有過激烈的戰爭,魯國受到威脅很大,以至一度不敢打開國都的東門,《詩經》中多有記載。

徐偃王時期,徐國再度復興,成爲統轄淮、泗流域的東方盟主。都城即今泗洪縣南大徐臺子。徐偃王無視宗周的規定,首先“僭越”稱王,同時逾制建築徐國都城。當時,周天子的王城“方九里”,而徐城的範圍據《漢書·地理志》記載“故徐國也,其城周十二里”。周穆王起兵伐徐。偃王生性仁義,不忍心因爲戰爭而讓百姓受難,於公元前963年棄國而走,率領部分徐國人經海路南下,到達浙江寧波一帶。 由於徐偃王的仁義備受稱讚,周共王(前922-前900)時期,又封徐偃王的次子都彭城,繼續治理徐國。邳州梁王城(含九女墩、鵝鴨城等遺址)曾出土19枚宮廷器樂青銅編鐘,並鐫刻“徐王子孫永保之用”銘文,可以確定此處爲規模最大、時間最久的古徐國後期都城。

徐人在今安徽廬江舒城之間的稱舒,其部落繁多,有舒蓼(今安徽霍丘、河南固始間)、舒庸(今安徽霍山、桐城)、舒鳩(今安徽舒城境)、舒龍、舒鮑、舒龔等,總稱爲羣舒。《左傳·文公十二年》杜注:“羣舒,偃姓,舒庸、舒鳩之屬”。《世本》中的《氏姓篇》記載:“舒庸、舒蓼、舒鳩、舒龍、舒鮑、舒龔,舒蓼,偃姓,皋陶之後。”此外屬偃姓者,還有英氏(今安徽金寨、霍山間)、皖、六(今安徽六安北)、舒(今安徽廬江西)、宗(今安徽舒城、廬江間)、巢等。羣舒姓偃,與徐國“嬴”姓可以互通。贏、偃,一聲之轉,也可證明其爲同族的分化。羣舒就是羣徐;羣舒的小部落全是從徐方分出來的支部。

“徐”、“舒”2字,古不只同音,實即1字。《春秋·昭公十二年》“楚子伐徐”,《史記·諸侯年表》作“楚伐舒”,又昭公三十年“吳滅徐”,《史記·吳世家》謂闔閭三年拔舒,又《左傳·哀公十四年》“陳恆執公於舒州”,《史記·齊世家》舒作徐,舒、徐通用。《春秋經·僖公三年》記載,“徐人伐舒”,《玉篇》引作“徐人伐徐”,則是舒作徐之證。此舒之本字,從邑不從予。但是我們不能讀作“徐人伐徐”,只能是說徐已分爲2族,即徐和舒了。徐所以伐其同族,正說明徐有兼併羣舒而成爲大國的企圖。

周宣王(前827 -前781)對徐國的興起感到不爽。《詩·大雅·常武》說,宣王命南仲、皇父、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由於這次是周宣王親征,“徐方繹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王奮厥武,如震如怒。進厥虎臣,闞如虓虎。鋪敦淮濆,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王旅嘽嘽,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綿綿翼翼。不測不克,濯徵徐國。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周王武力如天怒雷起,如猛虎怒吼,如鳥掠長空,如江漢洶湧,面對傾天下之力而來的周朝,徐國被迫投降,入覲王庭。此後徐國國力變弱,民心比較鬆散,沒有多強的抵禦力量,夾在大國之間,小心翼翼生存。公元前512年,吳伐徐,滅之。

董楚平指出,甲骨文、金文等皆無“徐”字,它們的本字都是“餘”。到西周金文中,始寫作“徐”,但讀若“塗”(《塗山氏後裔考》)。古從邑諸字,其偏旁邑多屬後增者。徐、舒2字,本皆從“邑”,其偏旁“予”,可能就是從“邑”之誤。今出土彝器,凡徐字,皆從邑。經典作徐者,乃訛變之體。《說文》雲:“餘,舍之省”,與舒“從舍”正合。

《詩·魯頌·閟宮》:“戎狄是膺,荊舒是懲。”鄭玄箋:“僖公與齊桓舉義兵,北當戎與狄,南艾荊及羣舒。”荊舒指春秋時的楚國和舒國,亦作“荊荼”。《史記·建元以來侯者年表序》:“自《詩》、《書》稱三代,戎狄是膺,荊荼是徵。”司馬貞索隱:“荼,音舒。”《山海經·海內南經》:“夏後啓之臣曰孟塗,是司神於巴”,郝懿行注:“《太平御覽》639卷作‘孟餘’或‘孟徐’。”秦嘉謨輯補《世本》於“徐”姓下注:“《氏族略》四引《國語》作‘餘’”。《易·困九四》:“來徐徐”,釋文:“子夏作荼荼,王肅作余余”,荼即餘之繁文。

“徐”的本義如何?“餘”上古聲母讀d,在古越語中是鹽的意思,“徐”亦如此。苗瑤語族中,“鹽”的讀音分別爲ɕi³(黔東苗語)、dʑɯ³⁷(湘西苗語)、dzau³(勉瑤語)、dza³(標敏瑤語)、tsa³(畲語蓮花方言)、tsa³(畲語羅浮方言),與古越語“鹽”的讀音極爲近似。“徐”字的本義與古越語“餘”同,是鹽的意思,可能與他們從事鹽業活動有關。

古代人常用所從事的工作作自己的名或姓。如英語貝克爾(麪包師)、米勒(磨坊主)、泰勒(裁縫)、卡彭特(木匠)、費舍爾(捕魚人)、庫克(廚師)、斯圖亞特(管家)等。中國人在商朝已是如此。《左傳·定公四年》記載,魯國建立時,被分予“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衛國建立時,被分予“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飢氏、終葵氏。白壽彝指出,這13個族“都是手工業家族”(《中國通史·導論》)。

分給衛國的殷民7族的姓氏,可能都來源於他們所擅長的手藝,比如陶氏是製作陶器的,施氏是做旗子的,繁氏是做馬髦飾的,錡氏是做鋸子的,樊氏是做圍牆籬笆的,飢氏可能是饍氏之訛,終葵氏家族的專長是做木槌的;分給魯國的“殷民六族”也不會例外,比如,條氏是做絲帶的,蕭氏是制香燭的,索氏是搓繩子的,長勺氏、尾勺氏是做勺子的。以此觀之,徐氏也應該是手工藝人的稱呼。齊魯江浙一帶以產海鹽著名,徐氏就是善於製鹽的人。《史記·貨殖列傳》有“夫天下物所鮮所多,人民謠俗,山東食海鹽,山西食鹽滷,領南、沙北固往往出鹽,大體如此矣”;並多次提到燕地“有魚鹽棗慄之饒”,齊國“地澙滷”、“通魚鹽”,吳郡“東有海鹽之饒”,浙江有“海鹽之饒”,徐國正處於兩者之間,故以鹽名,不足爲奇。

今江蘇丹陽北門運河邊古有徐偃王廟。傳說唐僖宗末年,有人揹着徐偃王的像,到處宣揚他的仁義功德,走到丹陽城北7裏的河灣處,老人疲憊不堪,將像放下,並暫時供奉香火。宋天聖中,在這裏造徐偃王廟。至宋徽宗崇寧間,又重加擴建。徐偃王廟在上世紀50年代拓寬京杭運河時拆毀。浙江龍游也有一座徐偃王廟。[唐]韓愈《衢州徐偃王廟碑》碑文記載公元814年一位徐姓官員修復此廟的事蹟。碑文說當地有許多人姓徐,皆以偃王爲祖宗,中稱:“或曰,偃王之逃戰,不之彭城,之越城之隅,棄玉幾硯於會稽水中。”此外,浙江嘉興也有徐偃王廟及墓;鄞縣、翁洲(舟山)有徐偃王宅;象山、湖州有徐偃王墓;黃岩有徐偃王城、偃王廟、徐偃王墓。南宋陳耆卿《嘉定赤城志》稱:“徐偃王故城在黃岩縣東南三十里大唐嶺東,外城周十里,高僅存二尺,厚四丈,內城週五裏,有洗馬池、九曲池,故宮基址崇一十四級。城上有喬木可數十圍,故老雲即徐偃王城也,城東偏有偃王廟、碑、墓。”故城即現在溫嶺市大溪鎮唐嶺,外城斷續明顯可見。

徐、舒從語言上看是古越人,但從當時族屬關係上看,徐、舒都應是三苗之一部。作此推斷的理由是:一,畲族與徐、舒關係密切,畲語屬苗瑤語族苗語支,反推徐、舒語言接近於苗瑤語;二,畲族與徐國都以犬爲圖騰,而苗族也是這樣。劉向《說苑·辨物》稱:“吾聞古之爲醫者曰苗父,苗父之爲醫也,以菅爲席,以芻爲狗,北面而祝,發十言耳,諸扶之而來者,舉而來者,皆平復如故。”這個苗父就是古代苗族巫師,治病主要用巫術,“以芻爲狗”,帶有祖先崇拜的寓意。

徐人爲南方吳人所滅,爲什麼還要南逃浙江、江西?除了去尋找本族的基本羣衆以外,似乎沒有更合理的解釋。費孝通曾引述潘光旦的意見說,從徐、舒、畲一系列的地名和族名中推想出一條民族遷移的路線,在春秋戰國時代的東夷中靠西南的一支的族名就是徐。他們生活在黃河和淮河之間。從這一時期的文獻中可以看到這塊地區居民被稱作舒。畲字和徐是同音,徐人和舒人可能即是畲人的先人。他又以瑤畲都有盤瓠傳說,這個傳說聯繫到了徐偃王的記載,認爲瑤人《過山榜》有它的歷史根據,只是後來加以神話化罷了。這一批人後來向長江流域移動,進入南嶺山脈的那一部分可能就是瑤,而從南嶺山脈向東,在江西、福建、浙江的山區裏和漢族結合的那一部分可能是畲。另外有一部分曾定居在洞庭湖一帶,後來進入湘西和貴州的可能就是苗(《民族社會學調查的嘗試》,載《中央民族學院學報》1982年第2期)。呂思勉也說,舒畲同音,猶茶、荼本一字,今之畲民,或古之羣舒(《中國民族史》)。

畲族與徐國的緊密聯繫主要表現在都以犬爲圖騰。畲族宗教信仰主要是祖先崇拜,稱始祖爲盤瓠。畲族把有關始祖盤瓠的傳說畫在布上,製成約40幅連環畫式的圖像,代代相傳,稱爲“祖圖”。畲族每年還定期舉行隆重的祭祀,族人共聚祠堂、懸掛祖圖,是早期原始社會中圖騰崇拜的殘跡。這些在徐偃王故事中已見端倪。《史記·趙世家》正義引《博物志》雲:“徐君宮人娠,生卵,以爲不祥,棄於水濱。孤獨母有犬名鵠倉,銜所棄卵以歸,覆煖之,遂成小兒,生偃王。故宮人聞之,更收養之。及長,襲爲徐君。後鵠倉臨死生角而九尾,實黃龍也。鵠倉或名後倉也。”劉成國《徐州地理志》雲:“徐偃王之異言,徐君宮人娠而生卵,以爲不祥,棄之於水濱。孤獨母有犬,名曰鵠倉,獵於水側,得棄卵,銜以來歸,孤獨母以爲異,覆暖之,遂成兒,生時偃,故以爲名。徐君宮中聞之,乃更錄取,長而仁智,襲君徐國。後鵠倉臨死,生角而九尾,實黃龍也。偃王葬之徐中,今見有狗壟焉。”兩個文獻可能同出一處,遣詞造句亦大同小異。

徐戎、淮夷經常同時出現在歷史典籍中,有人認爲他們就是一體,有人認爲徐戎是東夷的一支。但自夏至春秋,兩個部落在約1500年的交往史上,基本上是並存的,始終沒有融爲一族或一國,這就充分說明了徐戎、淮夷間,存在着巨大的種族與文化差異。在徐國滅亡之後,淮夷作爲一個獨立的部族,又存在了300年。過去對徐人爲什麼被稱爲“徐戎”,大禹曾被稱爲“戎禹”,一直缺乏合理的解釋,現在看來是由於大禹與“塗山氏”(實即徐戎)聯姻的結果。李修松指出,“塗山氏”即後來的徐夷,塗山爲徐人崇拜的祖山(《徐夷遷徙考》)。

《史記》記載“夏之興也以塗山”。近年來,考古學家對蚌埠西郊塗山腳下的禹會村進行發掘,探測到50萬平方米的地下遺址,出土物屬於龍山文化的遺存,印證了傳說中大禹娶塗山氏女和禹會諸候於塗山的傳說。地下又有大型建築遺址,使“塗山氏國”的記載有了被證實的依據。“塗山氏”與古徐國近在咫尺,地理位置吻合,因此,“孤獨母”可與“塗山氏”勘同。徐國傳說中的“鵠倉”或“後倉”,就是畲族始祖盤瓠。

《史記•秦本紀》集解引徐廣曰:“終黎氏,《世本》作‘鍾離’”;而《太平寰宇記》引《世本》作“終犁氏,徐之別號也。”。“鍾離”就是“終黎”或“終犁”,也就是阿爾泰語“撐犁”(上古音ťeɑŋlĭei)。既然徐之別號爲“終犁”,可見徐與阿爾泰人關係非同一般。而在阿爾泰語中,鹽的讀音與古越語近似。比如:維吾爾語、哈薩克語、柯爾克孜語tuz(鹽),烏孜別克語tɷz(鹽),蒙古語dabs(鹽),錫伯語davsun/dabsun(鹽),女真語dab-sun(鹽),朝鮮語sokum(鹽)。這與越人稱鹽曰“餘”正好對應。一般地說,東夷近海,海中產鹽,阿爾泰語中鹽的讀音是從古越語中借用過去的。這種借用,可能是通過夏人與越人的聯姻實現的。

所謂“孤獨母”可能指禹之妻塗山氏。“孤獨”有2解,一曰:“孤”爲古越語與苗語的詞頭,“獨”即“塗”也;二曰:即北方各族首領稱號中常見的“孤塗”,意思是幸運,幸福,福氣。“孤獨母”就是尊貴的女主人。禹是北方阿爾泰人,他用阿爾泰語給自己妻子命名,合理合法。由於“孤”字形近“狐”,好事者於是把她稱爲九尾狐。九尾象徵王權,亦禹娶於塗山氏之女的遺意。[漢]趙曄《吳越春秋·越王無餘外傳》:“禹三十未娶,行到塗山,恐時之暮,失其度制,乃辭雲:‘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者之證也。塗山之歌曰:綏綏白狐,九尾厖厖。我家嘉夷,來賓爲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明矣哉!’禹因娶塗山,謂之女嬌。”

畲族自稱“活聶”(hɔ²²ne⁵³),意思是山人。目前主要分佈於福建、浙江、廣東、江西、安徽、貴州、湖南等省。1956年12月畲族作爲單一民族被確認。畲族人以經營山地作物爲主,如毛竹、茶葉、靛青、杉木之類。數年一遷,不在一地久居,與安土重遷的漢族不同。以這樣的生產水平來看,是相當低下的,根本不能與徐國滅亡後流落江南的大量徐國青銅器反映的生產水平相提並論。

溫嶺市大溪鎮唐嶺遺址鄰近的樓旗村出土的西周青銅蟠龍大盤,其鑄造工藝、器形特徵、紋飾風格和時代,均與淮河流域出土的徐器基本相似,極有可能是徐人從其故土帶到台州的。早在光緒十四年(1888)四月,江西高安縣就曾出土了12件銅器,其中就有銘文爲“徐王義楚鍴”的銅鍴。1979年,江西靖安縣李家村發現青銅器窖藏一處,其中有徐器3件,其一爲“徐王義楚鑑”。徐都自稱爲王,與楚相同。1986年,在江蘇丹徒北山頂春秋墓中,出土有徐器屍祭缶及舒器鼎和編鐘等,郭沫若據此推斷徐人是被周人逼迫而遷來江南的,並指出:“春秋初年之江浙殆猶徐土者,亦未可知也”(《西周金文辭大系》);並說:“由殷人所創造出來的文化,在殷朝滅後分爲了兩大支。一支在周人手下在北部發展,一支在徐、楚人手下在南方發展。

西周三百六十餘年間南北是抗爭着的,周人一直把徐、楚人當成蠻夷,但南人並不是那樣的蠻子。…徐人也有很多古器,…我們請細細讀那些銘文,可以知道那和北方出土的東西沒有多大的差異,而且和周人的《雅》、《頌》格調也有一脈相通的地方”(《屈原研究》)。以如此高的文明水準一下子退化爲山野之民,是令人難以接受的。合理的解釋是,畲族就是古代的“塗山氏”,後來寫作“徐”、“舒”、“畲”。他們本來就住在閩越蘇魯地區,徐人南遷只是爲了尋找同族。但這個貧窮落後的遠房親屬並沒有給他們更多的幫助。

“畲”字作爲族稱,始於宋代,南宋莆田人劉克莊《漳州諭畲》一文提到漳州、汀州、潮州、梅州和贛州是畲民的聚居地。文天祥《知潮州寺丞東巖先生洪公行狀》等文中也有言及。福建畲族在宋元時期是一個強大的少數民族。元代,他們佔據了漳州、汀州的大部分區域,動輒掀起幾千萬人的大起義,元廷爲鎮壓汀漳畲族起義,曾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至遲在公元6世紀末7世紀初,以廣東省潮州鳳凰山爲中心的閩、粵、贛3省交界的廣闊的空間已有比較穩定的人羣共同體,他們就是畲族先民。漢文獻稱之爲“蠻”、“南蠻”、“峒蠻”、“峒僚”、“百越”、“山越”等。

關於福建的畲族,一般認爲來源於廣東省潮州鳳凰山,但也有人認爲,畲族可能是由閩越人演變而來。兩宋時期,福建閩越人大都溶入漢族之中,成爲漢民族的重要來源。在漢越族羣互動中,舊的族稱消失,新的族稱出現,福建已出現畲族和疍族兩個新民族。傅衣凌《福建畲姓考》雲:“在福建特種部族中,畲與蜒(疍)實推巨擘,此兩族其先蓋同出于越,…以其有居山、居水之異,爰分爲二,實則爲一也。”

“畲”字漢意是“刀耕火種”,光緒《龍泉縣誌》曰:“民以畲名,其善田者也。”有人認爲,可能正是因爲這種農耕方式的緣故,畲族才被稱爲“畲”;但我們也可以這樣說:正因爲畲族刀耕火種,所以“畲”這個族名用字,才被引申爲“刀耕火種”的意思。

《語言學視野裏的大東亞文化圈》內容簡介

本文爲其新作《語言學視野裏的大東亞文化圈》第一編《夷越:海邊之人》之一部分。我們看到的世界,僅是整個宇宙極小的一部分。即便是再平凡的對象,在顯微鏡下都會呈現它那難以置信的美麗。不但自然科學是這樣,人文科學也是這樣。作者選取近千個語言化石作研究對象,將語言學知識放在民族學、民俗學中審視,以音求義,把一般無法企及的歷史深處景象,清晰地展示在讀者面前。一書在手,遠古大東亞歷史,洞若觀火。本書提出的結論不必是唯一答案,但它卻提供了一個研究世界上古史的全新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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