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俗語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話的意思不難理解,因爲趕車的、划船的、開店的、做腳伕的、做牙子的,雖然表面看都是正當職業,但實際上他們都是和走江湖的人密切接觸,而在江湖上,這幾個行當,又是最容易從事非法勾當的。

當然,這話說的是古代社會。而在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滸傳》中,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水滸傳》中,除了趕車的描寫較少之外(只有提到矮腳虎王英過去是趕車的,因見財起意,劫掠了僱主,遂落草爲寇),其餘的四個行當,均有十分精彩的描寫,比如划船的船火兒張橫、做魚牙子的浪裏白條張順,等等。

今天,我們說說開店的——或者說,開黑店的。

《水滸傳》中描寫了大量開黑店的勾當,比如,梁山泊朱貴的酒館,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黑店,店主旱地忽律朱貴曾說:“這個酒店既負責情報,也負責後勤。一來爲山寨刺探消息,二來見有單身客人攜財帛者,輕則麻翻取財,重則要其性命,並將精肉片做靶子,肥肉煎油點燈”;再比如,揭陽地頭上的三霸之一,混江龍李俊的好兄弟催命判官李立開的便是黑店,宋江曾被他麻翻,差點丟掉了性命。而在《水滸》中衆多的黑店裏,最有名的莫過於十字坡下張青和孫二孃開的黑店!

旅店是外出旅行中必不可少的夜間休息場所,據說起源於先秦時期。由於戰國時代人口流動頻繁,更催生了旅店行業的繁榮,商鞅曾錯誤地認爲,旅店是導致人們不能老老實實務農的根本,所以有“廢逆旅”的措施,“廢逆旅,則奸僞躁心私交疑農之民不行;逆旅之民無所於食,則必農,農則草必墾矣”,這話雖然不甚正確,但卻可以看到旅店的確催生了一些不法之徒,藉此而展開犯罪活動。

十字坡下張青夫婦的店面,便是這樣一個極具代表性的黑店。

宋江曾在揭陽嶺的黑店中對李立說:“如今江湖上歹人多有,萬千好漢着了道兒的。酒肉裏下了蒙汗藥,麻翻了,劫了財物。人肉把來做饅頭餡子。我只是不信,那裏有這話。”宋江不信,險些着了道,還好崇拜者李俊及時到來,不然宋江難逃肉包子餡的結局。

而極具江湖閱歷的武松,卻深知此中勾當,他來到十字坡酒店後,看着不對勁,便直接戲弄老闆娘孫二孃說:“我從來走江湖上,多聽得人說道:‘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那裏過?肥的切做饅頭餡,瘦的卻把去填河’。”

雖然孫二孃當時一口否認,但實際上他們乾的便是這樣的勾當。所以當她自以爲擺平了武松後,馬上吩咐夥計們:“這個鳥大漢,卻也會戲弄老孃。這等肥胖,好做黃牛肉賣。那兩個瘦蠻子,只好做水牛肉賣。扛進去,先開剝這廝。

你看,無論是瘦肉、肥肉,全都不浪費,總有“銷路”。

而且書中說:“見壁上繃着幾張人皮,樑上吊着五七條人腿。見那兩個公人,一顛一倒,挺着在剝人凳上。”令人毛骨悚然。

李立的黑店在犄角旮旯的窮山峻嶺中,來往的客人不多,但是十字坡處於孟州大道的必經之路,來往的客商極多,自然油水也大,由此可見,菜園子張青和母夜叉孫二孃,都是殺人的老手。

尤其是母夜叉孫二孃,幾乎冷血之極,她毫無原則,只要有油水可圖,便顧不得什麼江湖道義。在母夜叉孫二孃手下逃得性命的人,估計也就魯智深和武松兩個,而魯智深還是因爲張青及時趕到,才救了下來。

或許是爲了給這個黑店“洗白”,張青特意向武松說明,有三等人不能殺:

第一是雲遊僧道,他又不曾受用過分了,又是出家的人。

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們是衝州撞府,逢場作戲,賠了多少小心得來的錢物。若還結果了他,那廝們你我相傳,去戲臺上說得我等江湖上好漢不英雄。

第三等是各處犯罪流配的人,中間多有好漢在裏頭。切不可壞他。

這種規則,其實不是張青的獨創,而是行走江湖者約定俗成的規矩,因爲他們都是江湖人,大有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之感。但是冷血殺手孫二孃根本不管什麼規矩,只要有利可圖,便會把這些東西全部拋在腦後,這樣的人,難道不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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