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關注“創事記”的微信訂閱號:sinachuangshiji 

文/張一弛  

來源:金錯刀(ID:ijincuodao)

都2020年了,長租公寓瘋狂的故事還在不斷複製粘貼。

這次輪到深圳小鷹找房暴雷——據不完全統計,涉及租客和業主已近千人,涉及金額近億元。

而瘋狂之處在於,就在資金鍊斷裂的前一天,小鷹找房的業務員還面不改色的收着房租。

但到了晚上10點半,他們連夜搬走了辦公室的電腦

作爲國內頭部的長租公寓平臺,蛋殼公寓這兩天更難堪:

被蛋殼拖欠合作款的合作商、被拖欠工資的裝修隊工人,在北京總部樓下站了四天之後,衝向了辦公室。

敲鑼討債,喊話蛋殼,“趕緊還錢!”

他們之中,最多的已經被蛋殼公寓拖欠了將近1000萬。

從2018年開始,長租公寓跟“暴雷”這兩個字就緊緊綁定在一起,整整兩年,暴雷不僅並無好轉,反而越來越頻繁,2020年已經有超過40家長租公寓資金鍊斷裂,捲款超過百億。

瘋狂擴張、經營不善、臨時漲租、暴雷、跑路......似乎已經成爲了長租公寓的死循環。

我愛我家前副總裁胡景暉曾預言,“長租公寓爆倉,一定比P2P爆雷更厲害”

有人想不透,一個租房產品,居然比金融產品風險還大?

但很多長租公寓的誕生,本就是帶着原罪的。

1

“擴張”之罪:

通過燒錢,搞垮對手

“長租公寓”最初誕生時,是被寄予厚望的。 

在長租公寓出現以前,不管是想出租房子的人,還是想找房子的人,交易的方式效率非常低:

要麼,靠自己。在電線杆、小區公告欄貼上自己招求租的小廣告,一不留神還會被蓋住。

要麼,靠別人。付出一定的服務費,請房產中介幫忙。

不過,這一切都被長租公寓這個產品打破了。

2011年6月,自如上線,2012年,青客問世。

2015年起,蛋殼公寓打着“互聯網+金融+房地產”的旗號亮相。

蛋殼公寓從業主手裏高價收房,然後再通過一番裝修改造,並給每個房子都配上了管家,讓租客們拎包就能入住,聽起來簡直又是一件互聯網顛覆傳統行業的經典案例。

而蛋殼公寓也給自己定位, “給在外打拼的年輕人一個溫暖的家”

這麼好的生意,迅速得到了資本的狂熱青睞。

2015年,蛋殼獲得天使投資,緊接着成功融資數千萬人民幣。2017年,蛋殼公寓A+輪融資過億;2019年,蛋殼公寓更是獲得老虎基金、螞蟻金服等5億美元加持。

但資本有多瘋狂,競爭就有多激烈。

2015年以後,新長租公寓品牌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什麼青客、友客、沃客、優客...高峯時多達上百個。

甚至長租公寓行業惡性競爭,比共享單車大戰來的更兇猛。

對於這些長租公寓來說,首先控制的房源越多,掌握的話語權就越大。

於是,不論規模大小,主要長租公寓品牌都或主動或被動加入了房源的爭奪戰,同一套房子,你出3000,我給3500,他給4000。

爲了擴張,很多平臺每到一個新的城市都是以擡價30%以上收房。

一位網友在蛋殼公寓被追債的新聞下評論稱“兩個大字,活該,倒閉最好!”

長租公寓簽約大量中低端住房,裝修改造分間出租,經過他們轉手,再加上管理費,成爲寄生在租房市場的最大吸血二房東。

除了搶房源,還要搶用戶。

爲了爭奪市場份額,長租公寓就必須拿出真金白銀補貼,通過下調房租而提高入住率。

拿房需要錢,裝修需要錢,後續的服務需要錢,營銷推廣也需要錢。

燒錢,成爲了長租公寓誕生之初永恆的主題。

就拿蛋殼來說,不到四年增長了166倍公寓單元40.7萬個但盤子越做越大,錢越燒越多,盈利卻依舊遙遙無期。

但2017年虧損2.72億元,2018年虧損13.69億元,2019年虧損34.37億元。

但這並不要緊,因爲此時的衆多長租公寓,已經被資本成功製造出一個假象,就是兩個字:

靠譜。

2

“收割”之罪:

打時間差,比金融產品更爽

大家出來混,都不是做慈善。

一手通過比市場價還高的錢收了房,另一手租房時候還低價出租,長租公寓們到底是怎麼賺錢的?

1. 打打資金時間差,用別人的錢幹自己的事兒。

長租公寓企業們不計成本的高買低賣,絕不是讓人白佔便宜。

對於房東來說,長租公寓提出的條件是,要和他們簽署一年以上的出租合同,但對應的租金只能1個月1付。 

對於租客,也是有條件的,想要便宜房子,租金須交滿一年。 

這樣一來,看似必虧的生意,其實中間產生的現金流相當可觀:通過收租戶一年租金,給房東一個月的租費,就得到了11個月的“時間差”。 

刀哥算了一筆賬,一套房子,如果平均每個月2000元,一次性就能收到24000元;如果有100套房源,那就是240萬元現金;如果有10000套房源,那就是2.4億啊!

堪比一次大額融資。 

2. 租金貸,還能風險轉移。

一次性收1-3年的房租,租客都不幹,都怕風險高,年輕人也不一定能拿出這麼多的錢。

大多數人更願意接受月付或季付。

長租公寓又想立馬拿到錢,又要房子好租出去,於是就推出了租金貸這個產品。

於是就把手裏的租約抵押給銀行,一次性拿到一年的錢,而租客仍然是月付。只不過,這個月付是還貸款。

但是這事就很雞賊,長租公寓實際上是用租客的信用作爲抵押,自己獲得貸款,連利息都沒有,全是租客自己去還。

在信息極度不對稱的情況下,負債和風險直接轉嫁給了租客和房東,屬於真正的詐騙。 

3.  壟斷之後,兩頭收割。

發展到這一步,長租公寓已經形成了一個資金池。

有了這個資金池,就可以越滾越大,越來越多的拿房,只要你拿的房子夠多,可以區域壟斷這一塊的房源。

壟斷之後,長租公寓的就可以兩頭收割。

疫情期間,有很多即將到期的自如租戶沒法搬家,於是,自如就趁機漲價,續租租金普遍增長10%—30%,最高竟達到了38.3%。

蛋殼公寓也有騷操作,以疫情爲由,單方面要求業主免租一個月並延期30天交付租金,卻並未減免租客的租金。

一家急着給租戶漲租,一家賣慘找業主免租,長租公寓兩大巨頭喫相都這麼難看,更別提其他小公司了。

在業主與租客兩頭薅羊毛,就成了長租公寓的“續命大法”。

燒出去的錢最終還是要在業主與租客身上找補回來。

3

“流量”之罪:

做產品,不能只靠毀三觀

前面錢燒光了,沒賺到一分錢,後面融資又沒到位,眼見缺口太大,部分長租公寓企業又將圈來的錢挪作其他投資。

等到資金鍊斷裂,捲款跑路成了上策。 

新進來的錢無法補足前面的負債,投資也不願意再投錢,那得到的結果只有一條路——

但長租公寓比共享單車更可怕的是——“租金貸”還在吸着租客們的血。

最慘的就是租客,還是那種用了租金貸的租客。

長租公寓欠着金融機構的尾款一天不付清,合同就無法解除,就算是主動搬出了房子,租客們就得按時還貸,否則就會留下徵信污點,承擔逾期費用

這對奮鬥買房的年輕人來說,簡直是往死衚衕裏逼。

在流量的誘惑下,長租公寓們的瘋狂還遠遠沒有停止。

杭州“友客公寓”在出事前的一個月,瘋狂成立了8家分公司

巢客公寓更荒唐,從原來的巢客房地產,改成巢客遇家,頻頻爆雷後,又搖身一變爲“適享科技”,繼續興風作浪。

直到徹底玩不下去,法人、股東、財務來了個全面大撤退。

可恨的是,他們跟銀行不一樣,不能兜底,也兜不起底。

這些大肆撈錢的企業並不會得到預想中的嚴懲,作爲“有限責任公司”,創始人無需承擔連帶責任,一旦宣佈破產,只需按照註冊資金來賠付。

爲了讓員工放心去銷售,很多長租公寓給員工的工資都是日結。

他們甚至通過僱傭大批農村年輕人進入公司擔任股東、法人以及高管等,充當“白手套”。

結 語:

在深圳小鷹找房總部的牆上貼着一張通知單,到10月16日,預約處理糾紛的號碼已經排到800號。

但排號真的有用嗎?

這樣的場景,也曾經發生在OFO身上,排號已經超過了上千萬,10億的押金,據說要退上個三年又三年....

截至2020年9月7日,在黑貓投訴平臺,蛋殼公寓投訴量爲 16222起,青客公寓投訴事件有4376起,自如爲2618起。

這個打着“給在外打拼的年輕人一個溫暖的家”的產品,究竟留下了什麼?

有人還在租期內,卻被沒有收到租金的房東強制收房;有人退租後,還在還“租金貸”的錢;更多的人則在租住期間,遭遇了甲醛、中水問題……

再多說一句,現在很多租房者找不到房東,因爲房東的房子都給長租公寓收掉了。

而對於長租公寓本身來說,本來就是個燒錢的產品,前期靠着金融工具和租期差苦苦支撐,現如今連這兩個路子都要被堵死了,恐怕暴雷跑路只是時間問題。

但做產品,不能只靠毀三觀。

不尊重市場和行業規律,終歸要付出代價。

參考資料:

棱鏡:《長租公寓被“炸”醒

投資界:《長租公寓瘋狂自救:先對租客下手

差評:《蛋殼現在已經開始不給房東房租,趕租客搬家了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