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手機已經成爲人類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QuestMobile數據顯示，中國移動互聯網月活躍用戶數在2019年春節觸達11.38億，並在2020年3月，成功突破11.56億。其中短視頻和移動社交仍然是佔據用戶時長最多的行業，緊隨其後的行業則是新聞資訊，在線視頻和綜合電商。

社交媒體是內容平臺還是商品？

我們每天花費在微信，微博，抖音和淘寶等應用上的時間平均高達7.2小時。這些APP爲我們提供免費服務，讓我們能夠快速獲取各種資訊並和他人建立聯繫。表面上看，廣大用戶是最終受益者。然而平臺不是慈善機構，他們爲什麼願意提供免費的服務？要搞清楚社交媒體的真實身份，我們就得明白誰是他們的金主爸爸而誰又是被消費的人。

平臺會監視每一個用戶的使用習慣和偏好，並基於海量大數據做出優秀的預判，把最合適的產品推送給最合適的消費人羣。而作爲金主爸爸的廣告商們付費購買的就是這種“變現的確定性”。

對於用戶來說，平臺從我們身上攫取的是更爲隱祕的東西：注意力。微信，微博，抖音，淘寶這類應用程序不停地推薦新鮮的視頻和資訊給我們，還鼓勵我們將這些信息分享給其他人，其最終目的是要把越來越多的人牢牢困在它們建立的虛擬世界中，成爲廣告商手下的待宰羔羊。

數量衆多的社交媒體可不是什麼單純無害的資訊和溝通平臺，而是一款款精心打造的產品。這些產品潛移默化地操縱着用戶的思想和行爲，讓第三方（廣告商）從中輕鬆獲利。

如何打造最優秀的社交媒體類商品？

一款優秀的APP要同時達到三個目標：參與度目標，增長目標和廣告目標。也就是說它需要最大程度地增加用戶的使用時長，需要確保較高的用戶粘度和新用戶增長率，同時還要保證廣告的點擊率和轉化率。這一切目標的背後都需要強大的算法作爲驅動。

無數的心理學家和算法工程師爲此做出了巨大的努力。我們再熟悉不過的下拉刷新功能，新信息提示音，點贊功能，未讀消息的紅點提示都是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這些看似無害的設計提供給用戶的全部都是正積極強化，它們不斷刺激着我們的神經，直接影響獎賞通路中多巴胺釋放，讓我們沉迷於手機不能自拔。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手機成癮和毒癮的效果根本就是異曲同工。所以愛德華·塔夫特纔會說：“只有兩個行業會把他們的消費者稱爲用戶：非法毒品和軟件”。

社交媒體如何毒害了我們的生活？

吸毒會讓人獲得短暫的快感，長期使用則會極大的影響健康。手機成癮同樣也是如此，各種應用程序潤物無聲的影響我們的大腦，操縱我們的行爲，讓我們變得越來越無知和脆弱。

由衆多社交媒體共同創造出的數碼世界是如此的精彩和迷人，我們越是將注意力投注其中，就越容易忽略現實世界。與現實脫節會讓人感到恐懼和空虛，而只要感到一絲絲的不安，寂寞和恐懼，我們又會拿起手機來驅散這種負面情緒。久而久之，我們依靠自己的力量來處理情緒的能力就會下降。一旦離開手機，我們就會愈發的脆弱，抑鬱和易怒，因爲我們已經沒有力量來自行消化和處理這些情緒。這將是一個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死循環。

其次，短視頻的興起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閱讀和思考習慣。一個又一個的新異刺激把我們寶貴的注意力切割成了無數的碎片。研究發現，2000年時，人的注意力集中時間是12秒；到2012年，已經下降到8秒；互聯網上有17%的網頁，網民在其上停留的時間少於4秒。短而淺的注意力讓我們無法進行深入的思考，只能淪爲被衆多社交媒體操縱的提線木偶。

另外，凝聚了無數心理學家和工程師心血的推薦機制就像是一個盡職的保姆，不間斷的“投餵”我們偏愛的信息和觀點。長期只看到單一觀點的人會認爲“全世界人的想法都和我一樣”。推薦引擎強大的說服能力甚至會讓沉迷其中的人相信很多荒唐和不可思議的謬論。

這種純粹而盲目的自我中心不但增加了社會中的兩極分化，還會衍生出層出不窮的“陰謀論”。被推薦算法欺騙和毒害的人會堅定地認爲政府創造了COVID-19，或者多喝水就可以將新冠病毒從身體裏沖走。極端的無知和偏執就是推送機制送給人類的“禮物”。

注意力爭奪戰，人類註定毫無勝算

有這樣一種說法：人類可以通過自己的“意志力”遠離社交媒體，或者學着和社交媒體共存。這種想法恐怕並不現實。社交媒體背後的核心算法是由技術驅動，指數級的向前發展的。從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至今，計算機的數據處理能力增長了大約一萬億倍。而人類大腦的進化速度則約等於零。

在屏幕的兩端，一端是幾乎沒有進化的大腦，另一端則是上千名工程師和超級計算機，在這場注意力的爭奪戰中，人類恐怕毫無勝算。

科技的發展從來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即便知道社交媒體剝奪了我們寶貴的時間和注意力，即便我們的生活正因爲各種APP變得支離破碎，我們也沒有辦法放下手機，遠離網絡生存。

在紀錄片《監視資本主義：智能陷阱》中，行業大佬們給出的解藥是由國家和政府牽頭，加強管控，讓科技這頭巨獸臣服在人類的控制之下。但同時他們也承認要達到這個目標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作爲普通“用戶”的我們，又該如何挽救自己的生活？在見識到社交媒體強大的破壞力之後，也許是時候卸載掉一些不必要的程序，關掉一些不必要的新消息通知，不要再被推薦機制牽着鼻子走，學會自主地搜索你想要的得到的信息。同時，我們更應該學會在分享信息之前先查找相關事實，多關注那些和自己持有不同意見的人。

我們應該認識到，自己的注意力很昂貴！不要輕易的，不假思索地把它交給社交媒體。是時候放下手機，抬頭去看看真實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