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州攤饃綿軟細膩,最適合老人和孩子食用,既美味易咀嚼,更軟糯易吸收,是洋州鄉野人家的居家美味。洋州攤饃的製作方法簡單,是鄉下人從田野裏勞作回家後常常喜歡製作的方便美食。農人們撂了手頭的農具,往往顧不得抹一把汗,吸一鍋老旱菸,就開始爲自己和孩子老人做一頓美味,犒勞一家大小飢腸轆轆的腸胃。

這時候,男人坐在竈間一邊生火一邊愜意地吸一鍋老旱菸,女人則麻利地取面舀水,準備做一頓綿軟可口的洋州攤饃。洋州攤饃製作起來極其省事,只需將冷水注入麪粉之中,讓麪粉成稀稠合適的麪糊,在往麪糊中加入適量的鹽、調料即可。當然,家裏殷實的農家還可以加入一兩顆自己老母雞生的雞蛋,那種攤饃口感更鬆軟,更可口。因爲家裏人口衆多,奶奶常常捨不得喫那些雞蛋。在奶奶的心裏,那些白晃晃耀眼的雞蛋有大用途。比如,用它們換取油鹽醬醋,用銷售它們得來的零錢爲上學的孩子交學費、買作業本、鉛筆等文具。

當然,慣於做洋州攤饃的奶奶有她自己的美食密碼,那就是用一雙筷子不停地攪拌那些麪糊,可以讓出鍋的攤饃更有筋道。待到麪糊起泡,待到氣泡消失,攪拌麪糊的工作纔算完成。

不用女人招呼,竈膛的男人就開始往竈膛裏添柴加火,將鐵鍋燒得旺旺的。女人將自家壓榨的菜籽油注入鐵鍋中,即刻油煙泛起,菜籽油香瀰漫開來,充滿着溫馨踏實的鄉野氣息。女人一手拿裝有面糊的碗,一手執鍋鏟,在氤氳的煙霧中忙碌起來。麪糊在女人的手裏成了藝術品,沿着鍋底澆灌成成人面龐樣大小的既圓且薄的麪餅。那張雪白的麪餅遇到金黃色的菜油,立刻恣意地吸吮油脂,讓麪餅受熱膨脹。麪餅在火力的炙烤下開始微微蜷縮,鍋底也發出油脂的“滋滋”聲,等到麪餅稍微有點泛黃,開始溢出油脂,女人的鍋鏟就會輕盈而熟練地讓油餅快樂地翻身。油餅在鍋鏟的指揮下,快活地翻轉幾下身體,油汪汪、透着嫩黃色彩的攤饃便可以出鍋裝盤,供人們大快朵頤了。

鄉下人飯食簡單,一盤油汪汪香噴噴的攤饃、一碟酸菜或一碟漿水菜,再加上一碗摻雜了紅薯綠豆的稀飯下肚,完全可以消除田野裏帶回的疲憊,爲下一次的勞作增添力量,爲艱辛的生活增添快樂和希望。

奶奶是製作攤饃的高手,她的一生都圍繞在幾平米的竈房裏,圍繞在油乎乎的鍋臺邊,爲丈夫、爲兒孫製作着種種簡陋而美味的食物。那些美食的材料完全來自於丈夫、兒孫們辛苦耕耘的田野,雖然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但只要經過她的手,都能成爲人人稱讚的美食,就像那些高明的魔術師,收穫着人們的掌聲。

小腳的奶奶活到了近百歲,養育了大大小小二三十個兒孫,她用一雙靈巧的手,重複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工作,將那些來自土地的物產轉化成慰籍一家大小的佳餚,讓他們一天天生存、成長,直至他們走出鄉野,走向更遠的遠方。

母親傳承了攤饃的手藝,那是洋州人特有的手藝,有着洋州美食濃濃的味道。她像曾經的奶奶一樣,用攤饃溫暖着一家大小的腸胃,讓大家快樂地生活,健康地成長。

“等到孫子們春節都回家了,咱們好好喫一次攤饃”。上次去看父母,曾經脾氣火爆的父親柔聲地對母親說。

我就期盼着遠在他鄉的兄弟子侄們回家,聚在故鄉的老屋前,聚在已經到耄耋之年的父母身邊,簇擁着品嚐母親親手製作的攤饃。並且希望永遠可以喫上母親親手製作的油汪汪、香噴噴的攤饃。

【王玉宏,筆名,一羽,稅務工作者,陝西洋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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