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國的崛起史上,魏國可以稱得上是最忠誠的贊助商了。簡而言之,每當秦國處於轉型期時,魏國總會送來對應的專業化人才。比如羸弱百餘年的秦國想要變法圖強,魏國送來了擅長搭建行政框架的商鞅;秦孝公死後,秦國主少國疑、各種反對勢力暗潮湧動並企圖推翻新法,魏國送來了擅長外交的張儀,消除了秦國的外部威脅,使其專心鞏固內政;商鞅之法深入人心、秦國需要東出進行軍事兼併,魏國送來了擅長“遠交近攻”和“離間計”的範睢,助秦國取得了長平之戰的勝利;秦國完成了統一六國的準備工作,正需要整體的戰略規劃師,魏國又送來了軍事奇才尉繚。那麼,這些曠世奇才爲何都要棄魏國而去呢?

早在商周時代,國家選官用人方面所實行的制度是世族世官制。也就是說,國家軍政大權統統都被貴族宗室把持,而這些貴族又因宗法制的緣故被分爲了不同的等級,不同等級的貴族也就相應地執掌着國家不同層面的權力。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隨着兼併戰爭的日漸激烈,各國都推行了變法,其中心內容便是舉賢任能,打破原先貴族對權力的壟斷並將之分配給才幹突出的庶民知識分子。不過相比秦國,東方六國的變法都不徹底,國家的高級軍政大權仍然由宗室貴族把持,只有極少數的非宗室成員才能登上權力塔尖。剩下的人,只能擔任些無關痛癢的職位。比如,楚國的軍政大權始終就由屈、景、昭三家把持;齊國上至公卿、下至縣令也幾乎全是田氏子孫。趙國呢?其國的權力分配也和齊國一樣,軍政要職無一例外地出自趙姓。爲何豪商呂不韋發家於邯鄲,並和趙國權臣平原君趙勝同居一城卻始終未投靠到他的門下,原因就是呂不韋看透了趙國的政治格局。

魏國和趙國同出一體,都是以晉國卿大夫篡逐主君權位而建立的。因此,它對非宗室人員的防範之心絲毫不讓趙國。可以想象,底層知識分子失去了晉升之路,只能選擇重才能而不重出身的秦國發展,特別是魏惠王之後的使“太子自爲相”以及信陵君的專權,魏國賢能之士的流失入秦更加嚴重。大爭之世,關鍵是爭奪人才。人才斷層嚴重,曾經是戰國七雄之首的魏國國勢日衰從根本上也就不可避免了。史料記載,也就是在魏惠王之後,即秦昭襄王時期,“得道多助”的秦國對魏國的攻勢便越加猛烈起來。

公元前293年,秦將白起大勝韓、魏聯軍於伊闕。斬首24萬,虜魏將公孫喜;

公元前290年,魏獻給秦河東地方400裏;

公元前289年,秦將白起伐魏,取魏61城;

公元前286年,秦將司馬錯攻魏河內,魏獻舊都安邑於秦;

公元前283年,秦攻魏,兵至大梁;

公元前275年,魏國割溫以和;

公元前273年,秦穰侯伐魏,拔四城,斬首四萬;

公元前266年,秦攻取魏國邢丘;

綜上可知,至公元前266年,秦國已打開了東出中原的另一條交通要道,即軹關道。通過這條通道,秦國不斷東進,將魏國河內之地的城池幾乎攻略殆盡。公元前247年至公元前237年,即秦國丞相呂不韋的主政期間,秦國對魏國再次發動了大規模攻勢,先後拿下魏國的高都、波、卷、酸棗、朝歌、汲、首垣、蒲、衍氏等重要戰略要地及城池,將勢力又深入到了黃河以南,和魏都大梁僅隔着一條濟水對峙。到了231年,魏國又獻出了部分土地。也就是說,此時的魏國可徵用的物資僅剩下了大梁城附近,算是徹底喪失了和秦軍一戰的能力。不過,在秦國的滅國名單上,魏國卻排在了韓國、趙國、燕國之後,位列第四。主要原因就是怕引起齊國,尤其是楚國的警惕。因爲魏都大梁表面上看只是一座城池,其實它和楚國舊都陳郢有着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聯繫。究其根本,就是這兩座城都是被一條名爲鴻溝的巨河連接着。也就是說,秦軍攻滅魏國後,其軍資糧秣便可順鴻溝浮流而下,然後轉入潁水,直接運抵楚都壽春城下。因此,秦國纔將滅魏的時機選在蕩平黃河以北的諸侯之後。

史料記載,領兵攻打大梁的是秦將王翦之子王賁。他爲了減少兵員的損失,並未採取強攻之策,而是利用大梁地勢低窪,引黃河和鴻溝的水來灌注大梁。大梁城牆雖極其堅固,但也扛不住洪水長達3個月的浸泡。於是,隨着城牆不斷出現坍塌,魏王所憑藉的護身符旋即消失,只能於公元前225年選擇束手就擒。

參考資料:《資治通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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