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從“殺馬特”到“鬼畜”,中國網絡的數百種“亞文化”圈層正在發生什麼?

導讀

防禦性悲觀、爺青結/爺青回、御宅族、曬秀族……你以爲看過這些熱詞,便了解亞文化了?

即便同爲網民,許多人提起亞文化就會略顯鄙夷,有些人會架起姿態一臉清高,有些人則覺得“小孩子們玩玩罷了不必當真”。

互聯網技術發展至今,改變的不僅是生活,也重構着社會文化風格、語言體系、思維邏輯。亞文化既是特定社會情感結構在青年羣體中的折射,也是當下青年羣體獨特情感結構的真實呈現,是我們感受和理解一個時代文化特徵的重要補充性參照物。

不同於主流傳統媒體,新媒介有能力打造跨越文化隔閡的“亞文化認同”,以虛擬社區、虛擬社交的形式強化次級文化之間的互動與交流,形成一種更加立體的跨文化傳播形式。當次級傳播實現良性運轉的時候,再由亞文化反作用於主流文化,實現二者之間的共識與認同。

作者/劉勝枝

究竟什麼是亞文化?恐怕即使是身處亞文化前端的弄潮兒也有些摸不到頭腦。從“殺馬特”“葬愛家族”到“賽博朋克”“語C”“BDSM”再到“洛麗塔”“V家”“鬼畜”“淋文化”……曾有人將亞文化總結出十大類72種,還有人洋洋灑灑歸納出290個亞文化圈層。

然而,來自社會更多的疑問是:亞文化到底是什麼?

1、源起與流變

“亞文化”(Subculture)一詞是由美國社會學家彌爾頓·戈登於1947年提出來的。他認爲“亞文化”是指基於種族、經濟、宗教和地區等不同社會因素而產生的差異文化。

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來,青年集結成各種亞文化羣體。他們用自主、另類的穿搭符號和崇尚音樂、暴力、酒精的另類行徑,向主流世界宣示自己的不滿和桀驁不馴。英國伯明翰大學“當代文化研究中心”強調,初代亞文化的核心特徵是“抵抗”。

近30年來,英美新自由主義盛行、互聯網普及、全球化進程加快,令西方亞文化羣體呈現出不再對主流文化進行明顯抵抗,而更多是一種興趣愛好和自由選擇的特徵。

如今,中國網絡文化大潮湧起,亞文化一詞早已闖入大衆視野。“文化”指的是一種特定區域或羣體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而“亞”指的是次要、附屬的意思。從字面意義看,亞文化並不佔據主導地位,是較爲小衆的羣體所特有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往往新穎活潑,與主導文化、主流文化的嚴肅性形成互補。有的亞文化還會發展成爲主流文化。

2020年,由國內亞文化的集結地B站推出的新青年宣言片《後浪》登陸央視一套,“後浪”變“熱浪”。“後浪”一詞也成爲2020年度流行詞彙之一,標誌着主流文化和亞文化的良性互動。

多數人常常把亞文化、青年文化、流行文化混爲一談。這是因爲青年在思想文化上最爲活躍,青年所創造的文化是多樣的,既有可能是亞文化,也有可能符合主導文化的意願。比如,二次元文化在日本就是主流文化,但在我國則是一種青年文化,從最初的小衆文化正逐漸融入主流文化的方方面面。

2、亞文化的中國景觀:青年創造與衆聲喧譁

亞文化本身沒有國界,在網絡文化這座大生態城中,中國本土亞文化景觀也日益豐富。從某種意義上看,亞文化的實質就是“用自己的聲音說自己的話”“用自己的行爲刷自己的存在感”。有時候它表達的是一種對主流的不滿,比如惡搞文化裏對主流文化的嘲諷和解構;有時候是展示和炫耀自己的與衆不同,比如髮型服飾誇張的殺馬特少年;有時候則是一種自娛自樂,比如Cosplay。表現形態雖有不同,但本質上都是一種情緒的宣泄和對身份認同的渴求。

不管怎樣,作爲青年人的自我宣示,亞文化圈子成員往往以“非主流”自居甚至自豪。需要注意的是,“非主流”絕不是“反主流”,有時候還會自覺不自覺地和主流保持一致,比如“帝吧出征”事件就展示了青年羣體的愛國熱情。

那麼,中國的亞文化景觀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圈層化、封閉化的區隔與競爭——中國的亞文化已經形成了明顯的圈層化、封閉化現象。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年輕人聚到一起“圈地自萌”,各有各的規則和玩法,各有各的文化和語言。比如洛麗塔圈的人稱自己爲“Lo娘”,稱圈外的人爲“地球人”,圈內還有自發維護圈子規則的“Lo警”,而“穿山”(穿山寨版的洛麗塔服飾)則是圈內底線。這些規則不僅把自己和主流文化區別開來,也在加強其內部純淨性的同時,把不同圈子區隔開來。

爲了彰顯集體優越感,圈子間往往存在相互競爭甚至鄙視、攻擊的情況。比如,同樣是服飾圈,圈子之間卻形成了層級化的“鄙視鏈”:洛麗塔>漢服>JK>Cosplay>軟妹。

全球化、本土化的拼貼與創造——互聯網爲青年聚集提供了廣闊的平臺,而全球化的文化流通則爲亞文化提供了貨源充足的“風格超市”。許多外域亞文化來到中國後,經歷了中國青年的選擇、拼貼與再創造的本土化過程,正是這種深度參與性賦予了亞文化更多的吸引力。

比如,近幾年流行的鬼畜文化,以重複、誇張的視頻剪輯與拼貼風格爲主要特徵。從日本傳入中國後,視頻節奏有所放緩,更重視內容的娛樂性,善於結合知名人物和社會熱點進行反諷,天馬行空,“萬物皆可鬼畜”,拼貼風格更爲多元化,極大地展示了中國青年的創造熱情和才華。

再比如殺馬特,音譯自英文單詞Smart(時尚的、聰明的),深受英國上世紀70年代朋克文化、搖滾文化的影響,傳入日本後與視覺系風格結合。21世紀初從日本傳入我國,在三四線城鎮青年中大火起來,他們放棄了搖滾,而更專注於容易模仿的髮型、服飾等誇張的視覺風格。儘管被真正的視覺系粉絲恥笑爲“東施效顰”“腦殘”,但仍然找到了其生長的土壤,滿足了小鎮青年對時尚、另類的理解與追求。

3、多包容,守底線

當前,我國亞文化的消費和娛樂色彩較爲明顯。無論是內容、形式還是目的上都以娛樂、搞笑爲主。

主流文化對亞文化的審視與有選擇地接納,在一定程度上規約了亞文化的發展。比如,以狂熱行徑聞名的球迷文化——Ultras亞文化,因爲違反社會治安規則,在中國就很難發展起來。再比如,近兩年遊戲圈中出現的以花樣罵人爲樂的“祖安文化”,已因受到公衆批評和制約而偃旗息鼓。

可以說,青年亞文化是人們成熟之前的一種自我探索和文化表達。年輕人不滿成人世界的庸常,探索獨特的自我和玩法,這是他們初次登上社會舞臺的集體亮相,主流文化應該多包容一些。

當然,對青年亞文化的適當關注、引導和限制是必須的。不能讓過度娛樂白了少年頭,不能讓網絡暴力侵犯到無辜的路人,不能讓低俗的語言和行爲肆意發泄。一句話,作爲成年人、過來人,還是要防止年輕人嗨過了頭、玩過了火。(作者系北京郵電大學網絡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傳播學教授)

半月談記者/張漫子

亞文化的概念從產生至今已有70多年。經歷了第二次工業革命,伴隨着互聯網時代的發展和數字經濟的繁榮,亞文化的形態、內涵、特徵都發生了深刻變化。唯一不變的,是一代又一代青年充滿理想的價值追求和渴望打破禁錮的力量,不斷推動亞文化在新的媒介空間中碰撞、破壁、迭代重生。

1、資本大浪席捲“後浪”

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胡疆鋒用“蔓延式”形容中國亞文化的生長狀態:找不到起點,甚至找不到中心,無聲無息、不可遏制地席捲過來。

隨着資本湧入,亞文化版圖不斷延展。“後浪”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使尋求年輕化的商業資本嗅到商機。獨特的亞文化恰如其分地滿足了青年羣體追求身份認同的心理需求,亞文化羣體規模擴大、青年人付費意願高漲,成爲資本滲透的主因。

儘管青少年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偏好自由選擇文化種類,但自由從來不是在真空中的。資本的介入,徹底改變了青少年亞文化的生態,撬動了社會文化的結構性變化。

青少年亞文化在自發狀態中形成的“圈子”不利於吸粉和變現,因此,“出圈”成爲資本追逐的首要目標。“圈子”在資本不遺餘力的操縱下演變成“圈層”。“圈子”和“圈層”的文化生態截然不同。圈子文化以弱社交爲目的,內部是一個“平的世界”,沒有強制性約束,圈子與圈子基本互不往來;圈層文化則不同,它的底色雖然也是趣緣,但更強調共同體命運,有嚴密的“類科層制”組織結構,個體服從集體,內部權力結構固化,外部排斥異見。圈層文化以近年來活躍的養成偶像系“飯圈女孩”最爲典型。

互聯網頭部平臺依託大數據、算法、AI技術,爲亞文化內容生產者帶來精準粉絲,也爲粉絲找到共同體。一個直播平臺的粉絲通過標籤篩選很容易找到同時符合“深夜在線”“綿羊音”“高顏值”的目標主播;一個明星的粉絲也很容易通過微博“廣場”“超話”以及明星後援團、工作室和官微等路徑很快加入“飯圈”。

在互聯網平臺爲代表的資本強力介入下,亞文化內容生產、傳播、變現已經形成完整的產業內循環——瞄準目標、細分市場、定製內容、量體包裝、精準推送的商業邏輯改變了亞文化的生成和傳播規律。然而,硬幣的另一面則是,受流量經濟和粉絲經濟的驅動,審醜類亞文化、開罵、互撕、引戰等行爲更容易得到傳播。

新的消費觀也在重塑着青年。正如大衆文化理論家約翰·費斯克所說,亞文化有其宿命,當它贏得的消費者越多,在整個“文化工廠”現有流程中被再生產的可能性就越大。北京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副教授何威認爲,數字經濟產業推動了青年人消費觀念的巨大轉變,與亞文化羣體的特性相契合後,品牌營銷的邏輯由此前的關注產品過渡到關注文化、關注價值觀念和興趣偏好。

在資本滲透下,娛樂、混雜、消費構成了青年亞文化的新表徵。商業浪潮中,融情感需求、社交需求於一體的新亞文化形態正在形成。

2、舶來品“西爲中用”

總體上說,有別於西方亞文化的整體激進,中國的亞文化在儒家傳統文化的母體中長大,雖然也表現出對主流文化的差異或者不滿,但其反抗精神相對較弱,更多的是試圖表達自己聲音、愛好和自娛自樂。

“很多年輕人在吸收亞文化時,早已不自覺地融入了中國古代和現代的傳統元素。比如2020年就有北大學生將魯迅先生的《野草》改編爲說唱;B站舉辦的《說唱新世代》節目中,也有對傳統戲曲作品和當代通俗歌曲的說唱改編。”北京師範大學文學博士、青年批評家叢子鈺說。

亞文化與商業不斷碰撞、對話,主流文化與亞文化在互動、共進中激發火花,進一步加速新的文化塑造和價值認同。與此同時,亞文化的影響力也不斷出圈,成爲文明現代化的重要組成。比如,《國家寶藏》在B站滿屏的彈幕中,也能讀到“表白故宮博物院”“此生不悔入華夏”“爲南京打Call”等地域認同、文化認同、民族認同和情感認同。

不可忽視的是,一些人對亞文化的擔憂也在加劇:亞文化是不是西方文化的陷阱?亞文化資本化是否會讓青年人一頭栽進“消費主義陷阱”?

“有影響力的亞文化基本都是舶來品。例如街舞、嘻哈、選秀、女權都是舶來的,絕大多數亞文化不是中國的。它進入中國文化語境後有一個吸收和轉化的過程,它本身是全球化的一部分。”微博智庫總編、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智媒研究中心研究員汪抒說。

嗶哩嗶哩政策研究院院長谷雨認爲,應謹慎用亞文化隨意定義文化現象。文明是包容的,儘管它是舶來品,但不影響古爲今用、洋爲中用。在看到積極的、正向的網絡文化發揮作用的同時也要看到糟粕的地方和腐朽落後思想的影響,要把這些剔除出來,精準打擊,建設健康清朗的網絡空間。

3、跨越“西方文化的陷阱”

數字時代,青年思想活躍、觀念新穎,容易接受新生事物,主體參與意識強,使得網絡亞文化具有獨特的活力。同時,年輕人的閱歷不深,習慣於從理想視角認識和理解世界,在使用網絡空間時會有侷限性。

中國網絡空間安全協會祕書長李欲曉認爲,我們更多是要秉持一個更加寬容的態度,因勢利導,取經網絡亞文化的創新意識,在如何培育可持續狀態上花心思。希望更多機構採用大衆式的、情感式的、交互式的新興話語體系,尋找與亞文化羣體對話的方式,引導價值觀的塑造,避免激進消費觀誤導青年。

在漫畫《那年那兔那些事》的作者林超看來,亞文化只是西方投來的“糖衣炮彈”,“但就我看到的這些年輕人,是把‘糖衣’喫掉又把‘炮彈’扔回去了”。

從上世紀的衚衕串子、酒吧小館、搖滾樂,到LiveHouse、脫口秀、音樂節,曾經深受西方亞文化影響的中國青年,從混沌、反抗等似乎格格不入的價值取向和思維方式,逐漸演變爲刻着本土文化烙印的風格獨特、真性情的態度表達。那些日漸被接納的亞文化羣體,逐漸放下激進表達、收斂鋒芒,以對民族、世界和人類的使命感,融入生活和現實中。

叢子鈺認爲,與其將亞文化視作“西方文化的陷阱”,不如藉此把握髮展本土文化的機會。一方面,亞文化是西方文化內部反抗資本至上價值觀的產物;另一方面,在西方亞文化向東方國家傳播過程中,又僅將其批判社會的功能削減爲一種消費符號,其核心還是西方資本主義價值觀的變體。如果長期直接接受亞文化,而不是批判地消化,將它與中國傳統以及當代需求相結合,最終結果就只能融入西方文化的體系。

“亞文化生長是必然的,是從過去舊的生產資料到現在信息爆炸時代生產資料必然的替換過程。”青年漫畫家烏合麒麟說,亞文化只是一個框架,我們需要的是如何應用亞文化的正面效果,引導價值,尋找我們與青年對話的符號和方式。“期待世界上年輕人能夠穿中國衣服、玩中國遊戲、看中國動畫。”

作者/南婷

各種文化與數字技術的結合,推動網絡文化豐富多樣,爲新生代網民提供了表達思想和體現價值的新空間,網絡亞文化持續活躍。同時,一些平臺和個人存在藉機傳播歷史虛無主義、封建迷信等違法違規信息問題。如何對亞文化進行主動、適當地引導與管理,在保障文化多樣性的基礎上,讓亞文化與主流文化一起營造積極向上的社會文化氛圍,是未來值得深入思考的課題。

1、亞文化在叛逆和反哺中歸流

網絡亞文化是以青少年爲主的網民通過惡搞、網絡流行語、網絡遊戲、網文等方式集結,通過特定的“黑話”、符號、行爲識別彼此,如“火星語”、粉絲大戰等。他們以簡單、直接、大膽的方式解構傳統、張揚個性,凸顯出青春期特有的反叛精神。

我國網絡規模居全球首位,青少年網民佔比超過半數。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統計,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9.89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70.4%,40歲以下網民佔比54.9%,30歲以下網民佔比34.4%。

當前,青少年活躍於B站、微博超話、百度貼吧、知識星球等社交媒體平臺。多數網絡亞文化現象的生命週期很短,少則半年,多則兩年就又被新的網絡文化熱點所取代,呈現出“偶然創造—突然流行—日益淡化—漸被遺忘”的傳播規律。但是,也有一些積極的網絡亞文化能夠被主流文化所接納,成爲網絡主流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例如,二次元文化、網文圈等亞文化“反哺”主流文化,客觀上推動了網絡文化的多樣性和創新性發展,爲青少年提供更爲豐富的精神世界。

以網文圈爲例,粉絲羣體不斷壯大,社會資本力量強力介入,一系列在網上受追捧的網文經過IP轉化爲圖書、影視劇、遊戲等,在海內外傳播推廣,成爲流行文化。改編自網絡作家“貓膩”的同名小說的電視劇《慶餘年》2019年11月正式上映,迅速在海內外掀起“慶餘年熱”,“可愛死了”等詞語成爲網絡流行詞,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將其評定爲“2020年度優秀海外傳播作品”。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在第五屆中國網絡文學論壇致辭中指出,作爲新興的文學樣式,年輕的網絡文學以獨特的方式成爲新中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

值得警惕的是,青少年的人生觀、價值觀尚未定型,在成長過程中容易受到所接觸的文化內容影響。一些消極的亞文化不利於青少年身心健康成長,易引誘青少年模仿不良行爲導致行爲失範甚至違法犯罪。一些青少年在接觸到一些亞文化時容易陷入過度狂熱沉迷狀態,進而對現實世界認知出現偏差,價值觀念與主流文化脫鉤,在現實和理想衝突中消極逃避,甚至出現偏激行爲。

2、突破主流文化引導瓶頸

傳統媒體時代以及互聯網發展早期的大衆傳播模式正在被解構。以互聯網平臺爲媒介的點對點傳播興起,按照興趣、愛好以及軟件的個性化推送,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圈層結構,人們的交流從過去集中於微博等公共開放平臺,轉爲一個個半封閉或封閉的特定羣體空間。

北京大學新媒體研究院副教授田麗認爲,在網絡信息的社交擴散和圈層結構中形成的文化次元,正在制約人們對多元文化的接受與認知。尤其是在青少年網民中,次元壁的存在彷彿將網民置身於相互隔離的空間內,同一次元內部的交流更加充分,認同強化,而不同社羣或圈層之間的溝通壁壘加深。

新興圈層傳播平臺的興起給我國新聞輿論引導帶來較大挑戰。一是在網絡亞文化圈層中傳播的信息魚龍混雜,存在利用“知識”包裝、傳播歷史虛無主義、淫穢色情、封建迷信、惡意營銷、黑灰產等違法違規信息問題。二是公共空間被分化,主流文化傳播所依靠的原有媒體渠道難以深入不同圈層。三是圈層結構的差異帶來社會羣體的信息認知有較大偏差。四是社羣和圈層中的亞文化和小衆文化對文化認同產生各種影響。

從網民個體層面來看,網絡文化包羅萬象、洋洋大觀,形成結構豐富、層次多元的文化體系,讓有不同價值取向和審美偏好的人都能找到歸屬感。從宏觀層面來看,一個社會的和諧穩定、凝聚共識,離不開主流價值觀的引導。因此,主流媒體應在推動文化破壁、凝聚最大共識方面集中發力,在新興媒體平臺空間中加強議題設置和輿論引導,積極適應青少年的邏輯思維和話語體系。

3、多措並舉營造健康向上文化氛圍

“十四五”規劃綱要中明確提出,要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加強網絡文明建設,發展積極健康的網絡文化。

首先,要把堅持正確價值導向放在首位。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蔣俏蕾認爲,網絡亞文化對於青少年是把雙刃劍,需要通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進行正面引導干預,規避相應風險。主流媒體要敢於發聲,勇於亮劍。對於互聯網平臺運營主體而言,不論什麼性質的平臺,不論什麼傳播形式,都應把堅持正確政治方向、輿論導向和價值取向放在首要位置。

第二,堅持優質內容供給。網絡文化處於成長和發展過程中,其主流價值是滿足人民羣衆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力求在主流價值觀和市場之間找到更爲優化的平衡。網絡文化市場商業性強,應通過建立完善評價標準,加強引導扶持機制,鼓勵持續推出堅守中華文化立場、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優質內容,並探索藉助資本力量,推動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真正統一。例如,截至2020年12月,抖音藝術視頻播放量超過2.1萬億次,粉絲數量過萬的藝術創作者超過20萬名。

第三,加強網絡傳播秩序管理。規範網絡傳播秩序,重中之重在於抓好過程管理和行爲管理。網站平臺應切實履行主體責任,對損害國家和民族發展進步的亞文化、喪文化、極端文化予以嚴格限制和嚴厲打擊。2020年9月,國家網信辦部署開展爲期兩個月的集中專項整治,督促“知乎、豆瓣、知識星球、微博問答、悟空問答、得到”等20家重點“知識社區問答”平臺開展自查自糾,相關平臺累計清理各類違法違規信息38.4萬餘條,處置違法違規賬號8400餘個。

第四,對青少年加強柔性引導。青春期是一個人三觀成長的關鍵時期。家庭、學校、社會應積極爲青少年提供充滿包容、尊重的成長環境,引導其從亞文化的固定圈層中逐漸跳出來,拓展眼界,開闊心胸,形成積極正向、理性包容的三觀。(作者系中國網絡空間研究院主任記者)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