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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古月

來源:錦緞

神龜雖壽,猶有盡時。看似無窮盡的流量,註定有搜刮殆盡的一天。

如今的互聯網平臺,大多已經走到了粗礦式開疆擴土的盡頭,面對“天涯海角”徒呼未來“路在何方”。

除了極少數能做到用戶出圈的公司(注意出圈的公司未來還是會面臨流量瓶頸),若想要實現逆天改命,最簡單的增長路徑是從用戶驅動的路徑,切換到ARPU(每用戶平均收入)驅動的路徑。這裏面無外乎有三種基本策略:

● 業務革新以匹配AI技術提高效率,此處技術是門檻;

●  在原有路徑上探索衍生業務謀求第二增長極,此處IP、數據等資源稟賦是門檻;

● 還有一種則是遊走在賭和黃的邊緣瘋狂試探,此處“底線”是門檻。

業務革新和第二增長極做的好的公司,一直是我們覆蓋研究的重點。對於各種遊走在賭和黃的邊緣瘋狂試探的增長驅動方式,過去講得不多,本文將重點聚焦。

01

正道的光:技術革新與資源稟賦

YouTube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廣告一直都是其最核心的流量變現途徑。根據2020年穀歌(NASDAQ:GOOGL)陸續披露的YouTube廣告收入情況,推算這一業務收入已經來到近200億美元量級,相比2019年的150億美元增長了33%左右。

但其實在被納入谷歌版圖之前,YouTube的廣告收入並不理想,廣告轉化效率非常低,原因之一是流量的粗放式分發,又由於平臺用戶呈現年輕化(貨幣化率低)、主播內容質量差等原因,加劇了廣告變現困境。

爲此,谷歌改良了YouTube的廣告業務邏輯,由普通的banner、貼片圖展示轉變爲“可跳過的插播式視頻廣告(In-StreamAd-Skippable Video Ads)”,即我們如今所體驗到的“5秒之後可關閉廣告”模式——真有頭鐵的用戶看完30秒的廣告才向品牌方計費。

因循這一創新,YouTube解決了早期品牌方的廣告投放顧慮。

與此同時,谷歌打通了YouTube的賬號數據,兩者共用同一賬號體系和AI算法,通過用戶的搜索習慣刻畫數據標籤,再通過AI算法做智能精準推送,大幅提高了廣告受衆羣體的命中率,從而在原業務的效率上大幅改進。

實際上,通過YouTube的案例可以折射出目前B站(NASDAQ:BILI)的問題——它做好了“出圈”(比如活躍在影視的蔡明,以虛擬形象“菜菜子”在B站大火),但廣告業務效率不高,橫向比較B站、微博、騰訊、字節、YouTube、Facebook你就懂的。

所有的公司都可能在技術層面有所作爲——或是大咖加入,或是原生團隊逐漸給力,或是進入巨頭體系帶來技術能力的系統性升級。但少數公司能通過資源稟賦帶來業績增長的第二曲線——就像迪士尼(NYSE:DIS),童話王國IP底層(後來有收購漫威和星戰)保證它退可線下樂園,進可影視化及流媒體。

反之,長視頻愛優騰的月活用戶都在3.5-3.9億,會員用戶都在1億左右,用戶規模上來看未來也沒有太多增量空間。如果沒有超強的影視自制能力帶動ARPU增長,以及文化輸出向海外擴張用戶,那前景是堪憂的——你看海外的迪士尼、HBO、Netflix都是具備影視自制全球輸出的基本盤。

話說回來,無法破圈,沒看到技術革新,也沒有核心獨佔的資源稟賦的公司怎麼辦呢?要麼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後,眼麼安於碌碌無爲,要麼開始向邊緣試探。

02

危險直播:遊走於底線邊緣

遊戲直播平臺發展至今,主要的變現方式並非遊戲直播,而是2005年就出現的秀場直播。

按照2020年虎牙(NYSE:HUYA)和鬥魚(NASDAQ:DOYU)的財報數據,直播業務仍然是目前最主要的貨幣化手段,虎牙和鬥魚的直播收入分別佔全年營收的94.5%和92.2%。進一步看,虎牙和鬥魚的遊戲直播區流水佔總流水比重僅分別在20%至30%區間。

除了依靠荷爾蒙驅使的秀場流量變現的基本盤之外,如何提升遊戲直播的ARPU就成爲了平臺突圍的關鍵,其中巧妙融入“賭”元素就是其極具代表性的策略,而競技類比賽的內容從來不缺的就是莊家。

[1]競猜與奪寶

2017年-2018年,虎牙和鬥魚先後上線了幸運禮物和幸運寶藏功能。

以鬥魚爲例,用戶可以通過贈送幸運禮物博彩獲得普通寶藏魚翅;當超級寶藏被激活後,用戶送禮還能有機會獨享超級寶藏的全部魚翅。這就利用人們的博彩衝動,魚翅和RMB是1:1兌換,此功能上線4個月後成爲了鬥魚主要的現金流通道。

此外,鬥魚在競技類遊戲中讓主播引導用戶猜輸贏,下注“魚丸”,而魚丸可以通過外部渠道交易現金,曾經在鬥魚主播旭旭寶寶直播間的遊戲競猜中,時有發生輸掉上億魚丸的事件。

按照人民幣換算,一億魚丸對應達到十萬元人民幣,這種量級的直播間流水足以幫助平臺迴歸遊戲直播之名;而在虎牙中,則是通過“種豆”押注比賽。

但這類涉灰業務功能已在2019下半年被合規化,並且也對平臺的利潤產生了明顯影響。儘管如此,平臺的ARPPU已經得以拉昇。其實平臺一旦嚐到了甜頭,那麼很難保證未來不會再就範。

[2]瘋狂的直播間

在今年的淨網行動中,網絡直播間成爲了“賭博”領域的重要打擊對象。這裏麪包括:鬥魚前戶外一哥“彡彡九戶外”主播付海龍和潘彬、鬥魚2020六大遊戲主播之一的“斯祥”、以及輿論最爲關注的“鬥魚最大賭場”的涉賭直播間“長沙鄉村敢死隊”。

在他們的直播間內,主播會通過專業的詞組或話術包裝賭局信息(如土特產、狗付寶、“1”代表1000元人民幣等),以規避敏感審查。

以“長沙鄉村敢死隊”爲例,它是鬥魚2020年的十大巔峯主播,一年吞金1.77億元,真是匪夷所思。但看過其直播內容後頓時豁然開朗,其內容話術是非常雞血:

○“偷塔了,最後時刻了,5個1萬元,3萬+2萬+5萬,再加5個1萬,11萬帶走!”

○“可能你們覺得一發太難中,給你們兩分鐘充值,一分鐘充兩個20000!”

○“抽完這一波,我們就抽兩個5000,等會人越來越多了,我就兩分鐘抽兩個10000,再多了,我就兩分鐘抽兩個20000!”

○“大哥們回一波血,366辦卡抽五個10000,大額,讓參加的人更少中獎更容易!”

○“抽完這一把就100萬流水咯!”

○“早點爆吧,早爆早解脫!”

必須配上“長沙鄉村敢死隊”洪亮吶喊樸素的聲線,分分鐘能夠放完粉絲的“血”。按照充值用戶的體現描述,“直播間氛圍好,剛開始中了1000,後來又中了2000,很興奮,那種環境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之後就是3萬、4萬的,感覺就是錢不是錢。”人的嗜賭性就這樣一步步釋放,有90後踩坑深者在一個月內輸光140萬房貸首付。

一言以蔽之,“賭擦邊球”是這類平臺直接扭轉乾坤的戾氣。而這樣的戾氣,在抖音、快手這類短視頻平臺裏的PK直播活動裏,也隱隱存在。

03

多種多樣的“邊緣試探”

[1]盲盒裏的賭運亨通

泡泡瑪特的邏輯我們已經強調過,就是盲盒,見舊文《泡泡瑪特“賭運亨通”》。

如果沒有盲盒,那麼肯定會有人疑惑,“五年前一家出售實體商品、主要在線下鋪貨、核心IP不是自制的消費品公司,能幹過千億市值?”

如今的泡泡瑪特,2020年淨利潤超過5億,市值最高時超過1000億,這裏面蘊含的能量槓桿就在於年輕人喜歡抽盲盒,如果刨去這一層邏輯,泡泡瑪特就是一家線下手辦或周邊飾品店的小衆公司。

但有了盲盒,泡泡瑪特的市值就加上槓杆——盲盒的各類隱藏款概率(綜合各系列大概在1/100量級),使得用戶的復購行爲呈現指數級上升。

天貓發佈的《95後玩家剁手力榜單》顯示,在95後最燒錢的愛好中,潮玩手辦排名第一,每年有20萬硬核玩家,一年在盲盒上花費超過2萬塊;更有瘋狂的消費者,一年甚至要花上百萬之巨。

到這裏,似乎也能夠明白:2017年-2020年泡泡瑪特營收增加15倍,銷售費用只增加11倍的原因(其它新經濟公司營收這樣的大踏步增長,銷售費用基本是爆表的狀態)。

[2]在線棋牌中的VC大佬

崑崙萬維早已是名聲在外,目前已經囊括Opera、Starmaker、GameArk、閒徠互娛和投資五大業務。

實際上,崑崙萬維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現金奶牛,其中主打棋牌遊戲及手遊的閒徠互娛的貢獻更是驚人,這塊業務平均每月淨利潤一個億已是“見怪不怪”,這已超出普通棋牌遊戲及手遊公司的盈利範疇。

而伴隨着這一驚人業績的是崑崙萬維多次被外界質疑平臺“涉賭”,閒徠互娛的《閒來麻將》“線上房間”模式利用平臺抽水充當“房間費”,這給其帶來了極大的輿論爭議。這就是直接把線下棋牌室的商業模式照搬線上,房間內是否有涉賭行爲平臺並不做介入,但結果卻能反映在房間抽水上。

而趁着疫情爆發,線上棋牌的滲透率進一步提升,根據研究報告,閒徠互娛的網絡棋牌業務在四川、湖南、廣東等20多個省份佔有超過35%的市場份額,尤其是在中西部的農村和三四線城鎮,棋牌遊戲已成爲這家上市公司的搖錢樹。

[3]一元奪寶的隱性博彩

2017年初,網易“一元奪寶”業務停運,標誌着“奪寶”行業正式進入監管審查範疇。

根據奪寶規則,平臺將每件商品參考市場價平分成相應“等份”,每份1元,同一件商品可以購買多次或一次購買多份,當一件商品所有“等份”全部售出後,平臺根據相應規則計算出當期“幸運消費者”,該消費者將最終獲得此商品。

這類奪寶模式類似於網絡衆籌,不過按照按照國際通用的博彩三要素來看(即資金投入、產生回報、結果由偶然性產生界定),這一模式完全可以定義爲博彩業。

而運用這一隱性博彩的並非只有網易一家,蘇寧等電商平臺都曾涉入過。其中隱含的邏輯主要就是爲了突破平臺固有的ARPU,依靠以小博大的貪婪人性,拉高用戶的消費量。

[4]開篇就“開車”的網文江湖

在網絡文學中,無論是免費模式還是付費模式,開篇就開車的網文往往都會有不錯的商業轉化效果,這也簡單粗暴,懂得開車、能夠開穩車的網文就是瞄準了人性喜色的先天屬性,此中門道古今中外屢試不爽。

當然,這樣樸素的商業邏輯也經常面臨風險,如淨網行動。以晉江文學的女頻爲例,女頻小說可以說是萬千女性的致幻劑,雖然處於文學鄙視鏈的最低端,但可以像醉酒一般逃避現實,忘掉大半夜還在摳腳打遊戲的男票。而如今,晉江小說中脖子以下的部位已不允許描述,每每關鍵時刻都以“一夜過去,晉江不讓寫”爲由一筆帶過。

不過,車放久了也就會出問題,平臺的商業化速度不可能一直停滯不前,走走停停也是在所難免的。

最後,我們要說,擦邊球只能是擦邊球。如果把擦邊球,當做常規的增長手段,整個企業的組織文化,提供的產品、內容和服務,以及用戶行爲都會面臨變質。

還是那兩句話: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只有正道的光,才能灑滿大地上。

(本文系基於公開資料撰寫,僅作爲信息交流之用,不構成任何投資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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