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寫楊冪,是很糾結的,原因在於我每次寫影評,但凡有楊冪參演的電影,評論裏都有大家對她的Diss,這就給我一種印象:很多人不喜歡楊冪。

可是這幾天,接連和幾個朋友喫飯,還都是那種我覺得事業很厲害的人,都對我說:娛樂圈當紅女明星,最愛就是楊冪。簡單問了一下原因,不是我想象中的顏值高、身材好,而是因爲她夠聰明,很獨立。後來我有一次寫劇評,提到楊冪,說楊冪屬於那種隨着年齡和閱歷的增長,會越來越喜歡的人。很多讀者給我留言,說:真的,以前很討厭她,現在發現她能紅這麼久,是一種本事。當年楊冪剛開始小紅的時候,我對她很沒有好感。印象非常深刻是她上快樂大本營,何炅問如果用一種花來形容自己,會選擇哪一種?

楊冪直接說:“我啊,野花吧。因爲家花沒有野花香嘛。”

儘管後來非常善於圓場的何炅趕緊說,野花指的是環境艱難,但生存能力很強,但楊冪不買賬,仍然繞回去說了“野花香”。早前網絡一直有人把楊冪叫作“野花”,就是快樂大本營上這個梗。另外就是,那一場的嘉賓還有幾個其他藝術學校的新人,其中有一個就是性格比較悶和楊冪的大大咧咧完全相反的那一種,結果整場一直被楊冪擠兌,不是那種惡意的排擠,就是開玩笑和調侃有點失了分寸。沒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

那個時候的楊冪還時不時把劇組裏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聰明地避而不談的事情,拿來對媒體說。一看就是新人做派,懟天懟地而且看不到絲毫謙遜的樣子。所以早年間,楊冪的好評度是很低的,大部分人對她的印象是“淺薄”“沒教養”“沒內涵”“情商低”。至於演技方面,倒是幾乎沒什麼人挑刺,那時候楊冪的演技不說多麼驚人,但靈氣是有的。《新神鵰俠侶》的小郭襄機靈古怪;

《美人心計》裏的雪鳶,靈巧聰慧之外又瀰漫着一種悲涼;

和胡歌搭檔演《聊齋》,飾演的小倩也自帶一種幽怨的美。

沒爆紅之前的楊冪,單從角色塑造能力方面來說,總還配得上一句“及格”。《宮》之前的楊冪,是角色比本人更圈粉。想不到吧,如今以高情商聞名的的楊冪,當年常常被人拎出來用以吊打的一句話竟然是:“情商那麼低,難怪拍了那麼多戲還不紅。”可被大家念念叨叨了一年有一年的“情商”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放置於他人我不敢說,但在楊冪身上,我覺得可以理解爲“分寸感”。就像她早年的穿衣風格一樣,層層疊疊中看得見對時尚的追求,但就是“過了”。

沒了那份恰到好處,別人就只看得到壞處。《宮》的爆紅,是楊冪的一個轉折點。也是我對她印象的轉折點,不知不覺間,當有人和我再談起楊冪,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聰明、通透,很適合娛樂圈。第一次覺得她聰明,是她高段位的自黑。別人說她髮際線高,她沒懟,而是這麼回應:

《宮》熱播之後,楊冪那首《愛的供養》也火了很長一段時間。相信大家對這個段子都有印象:“你們不要黑楊冪了,我這條命都是她救回來的,我因爲一場慘烈的車禍昏迷了3個月之久。有一天,我的護士打開收音機,裏面放着《愛的供養》,於是我爬起來把收音機給關了。”被諷刺到這種程度,大部分明星是會覺得尷尬的,更別說主動提及了,但楊冪很淡然地調侃自己:“每一天,都希望自己過得有意義,比如沒事做的時候,就想唱唱歌,救救人什麼的。”以及當年有人說她腳臭,她在結婚的時候巧妙回應:“鑑於今天是大喜之日,所以新娘子已經自己把婚鞋先換好了,大家放心吧。”(而如今已經物是人非,真令人感慨)

被媒體問到“四小花旦裏誰動刀最多” 這麼刁鑽又惡意滿滿的問題,也絲毫沒在怕的,非常機智地說,“我動刀子最多,因爲我生孩子了啊。”多次回應,都是調侃,和當年上快樂大本營時一樣,沒掩飾自己愛開玩笑的本質。不同的是,紅了之後的楊冪終於學會把調侃對象變成了自己。這就是厲害的地方了,完完全全掌握了開玩笑的分寸,而且真的是金剛鑽石心啊。

所謂調侃,一定要調侃自己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甚至調侃自己越狠,獲得的讚美就越多,人們往往對於那種敢對自己下狠手的人特別有好感。但如果是調侃了別人,縱使你沒惡意,也會被人說不懂得尊重他人。我有一次,參加一個飯局,見到了兩個這樣的女孩,一個完全經不起別人開自己老公的玩笑,只要她老公的好朋友調侃她老公一下,她就立馬暴跳如雷,轉而各種誇讚自己的老公;另一個呢,不用別人來插科打諢,她自己就很會開玩笑,順帶着誇一下同坐的其他男士。結果就是,飯局結束後,大家都被第二個女孩圈了粉,沒有人能拒絕那些令自己舒服的人。承受得起暗夜裏的自卑,但容不下別人的指責,哪怕坦誠。這是人性使然。所謂高情商,就是面子上讓人不難堪,這一點現如今的楊冪比任何人都明白。可這一點明白,也是在娛樂圈的紅塵中,摸爬翻滾,弄到遍體鱗傷才得回的一點經驗。如果沒有當年調侃了別人被罵“沒教養”的楊冪,也不會有如今被人盛讚高情商的楊冪。

當然,自黑帶來的好感只是其一,我最欣賞楊冪的是她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從來不在沒必要的事情上玻璃心或浪費情緒。所以她從不失控。她知道娛樂圈最重要是高曝光度,所以這些年,楊冪幾乎沒有休息過,一部戲接一部戲,成爲了差不多這十年來真正的霸屏女王,伴隨着高曝光和高流量,她也成爲了這幾年最具商業價值的女明星。那天,開車路程中聽《曉松奇談》,請來的嘉賓是成龍,說成龍大半輩子拍了200多部作品,太拼了。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楊冪,然後隨意看了下楊冪的資料,發現今年纔不過34歲的她,竟然大大小小的作品拍了有差不多100部。暫且不提質量,單單就是這份從未停止過工作的勁頭,都讓人不得不佩服。人都是有惰性的,有幾個人能克服本性,一生把自己放在事業之上?拍《分手大師》的時候,楊冪正懷孕,鄧超說她一邊拍一邊吐,通常就是吐完了一抹嘴就繼續拍。就這份拼勁兒,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當年不紅的楊冪,根本沒那麼可觀的收入,一年年熬下來,是因爲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願意爲這點想要,付出足夠大的代價。楊冪曾經在訪談中說過:“再怎麼痛苦的事情,我都會告訴自己,你只有兩天放縱的時間。通常一覺醒來,我就會讓那件事情過去。”她太明白,女明星的好時光轉瞬即逝,所以,那些別人可以肆意虛度的時光,她虛度不起。在和張大大的對談裏,她說過每個人都很辛苦,我們沒資格讓別人瞭解我們的辛苦。每個人都在認真生活。楊冪的人生哲學似乎一直都是:就去做自己想要的事情就好了。包括後來離婚,留言紛擾,她也沒有過多回應,該拍戲拍戲,該搞事業搞事業,對於已經過去的事情,楊冪從來不浪費時間和精力。其實我覺得她的不矯情,不玻璃心也是因爲她知道自己要什麼,而且沒那麼貪心。

當然,你也可以說楊冪名利心很重。我不否認,我也覺得她有極強的名利心。這世上,只有真正得到過名利,擁有過錦繡人生的人才有資格說自己不熱愛名利,其餘衆生,誰不是謀生艱難,想要再多一點,再多一點。最可怕的不是你有名利心,而是心比天高,卻不能食得鹹魚抵得渴。唯一遺憾的是,和情商一起反轉的,還有楊冪的演技,紅塵中掙扎出了通透,但也一併剝奪了“靈氣”。《宮》之後,楊冪再也沒有能代表自己演技的作品,即使是熱播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漂亮是漂亮,但也找不到最初那無拘無束,讓人怦然心動的鐘靈毓秀了。

也許,靈氣這種東西,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吧,太入世的人,會承受不住。但失之,亦得之,世事總是難以圓滿,能夠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已是萬幸。楊冪選擇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種,並且全力以赴,我覺得這纔是她身上我們最應該看到的閃光點。常常有人問我說,什麼樣的女人最好命?什麼的樣女人最可怕?我覺得大概就是楊冪這一種,她知道自己是誰,要什麼,所以沒那麼多糾結的情緒,也不給自己設置兩難的境地。唯其這一點“我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可怕”,會讓她擁有“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的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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