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敬的智慧

作爲子女，對父母的孝和敬都是來自天性、發自內心、貨真價實、不折不扣的。

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古代的孟子說，唯孝順父母，可以解憂。西方的歌德告訴我們，體貼老人，要像對待孩子一樣。如何孝敬經歷過苦日子的父母，還是有門道的。

老曹是上海本地人。朋友初次見面，開場白便是，我是農民的兒子……他生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物資匱乏，父母想盡辦法，自己省下一口飯，一口菜，生怕子女捱餓。後來，老曹抓住發展機遇，從國企跳槽，做點生意，炒點股票，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幾年前，遇上老屋拆遷，生活像乘觀光電梯一下子直升到了小康。他給父母精心裝修了一套二室，二老每晚坐在沙發裏追劇到半夜，還經常感慨：“做夢也沒想到啊，今朝個日腳迪能適意，真像勒拉天堂裏……”好在老曹住得離爸媽家不遠，無論一年四季，無論人在何處，他每天要麼跑一趟，陪父母喫頓飯嘮嘮嗑，要麼打一通電話。電話一通，就傳來老媽的“高八度”（沿襲當年野外的通訊方式）：“喂~阿軍啊~”滿滿的幸福感。

老曹平時帶點喫的用的給父母，父母開口就嗔怪：“覅買呀，有個呀，喫勿脫個！”等到下次再去看，一層一層細心存放着，還沒拆封呢，都過了保質期。給他們買的羊絨衫，一直捨不得穿，等被蟲蛀了洞，又心疼得睡不着。怎麼治父母的“心疼”病？老曹想出了辦法。每次帶東西去，一進門就像搞促銷的：“迪念巴西松子哦，兩百塊，勿喫要耗脫（變味）個！”“海蔘每隻六十塊哦！”“獼猴桃，正宗進口，廿塊一隻！”如此“明碼標價”，果然管用。爸媽“心領神會”，買都買了，浪費就是犯罪啊！那就喫吧。爸媽心裏越喫越甜，越喫越美，價鈿貴的就是不一樣，好喫呀！

也有人，與老曹的“對策”相反。辦公室同事張老師，平日不苟言笑，答話言簡意賅，給人感覺蠻嚴肅的。可是跟她母親一打電話，完全判若兩人，激情迸發：“姆媽~個兩天腿好一念了哇？起牀、走路一定要慢慢叫慢慢叫哦，曉得了哇？”那股子嗲，糯，甜，讓我經常側目，一身雞皮疙瘩。明明剛剛買的，她一再強調，“價鈿勿貴個呀！”“人家送個呀！”“單位裏發個呀！”巧了！每次家裏壞了什麼，閨女單位就會發什麼，最後連冰箱都發，型號樣式都是母親要的那種。老母親逢人便講：“阿拉囡兒單位福利老好個！”

我嘛，當然也有自己的方式應付老媽的“天問”：“搞促銷呀，打折，老合算個！”要麼來個“大砍價”，要麼乾脆就在原價上去掉一個零。老媽一個勁地誇我會買東西，又好又便宜，還要介紹小姐妹一起去淘貨，我只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有一天，她把我給她“對摺”買的一件大衣，賣給了隔壁的阿三媽，說阿三媽特別喜歡，反正我給她買的新衣服多。我心痛了半天，有苦說不出——那可是新款不打折。最後，我只好每次把買回家的東西，剪去商標，讓老媽無法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