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大四學生阿妍坐了一整天的高鐵,成功從廣州到了大理。

不止阿妍,11月底至今,各地高校陸續發出通知,讓學生自願選擇回家或留校,考慮到返鄉可能隔離、家鄉疫情嚴重等因素,不少大學生決定去另一個城市旅居上網課,雲南大理就是熱門地之一。

小紅書上以“大理網課”爲關鍵詞搜索,能得到700+篇筆記,都是已經實行的解答帖或者正在規劃的尋友帖。

線下上課有線上上課無法比擬的互動性,但在大理上網課的“網課一代們”,對於線上上課還是線下上課效果更好的問題,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回答。

抬頭是蒼山,遠眺是洱海,在大理已經生活近一個月的阿妍用“幸福”形容自己的經歷。

我們不由好奇,一個偶然出現的想法是如何變成事實?在大理上網課會有怎樣的經歷和感受?經歷長時間封校後選擇旅居上網課會有怎樣的特殊性和意義?

阿妍的故事中,有今年因爲學業壓力、工作壓力、父母壓力和同輩壓力而陷入的焦慮,也有在新鮮和熱鬧的環境裏,她學會了調整學習節奏、勇敢面對自我、堅定做出改變,尊重內心,享受生活。

整個聊天中,她傳遞了很多次快樂。

到大理上網課

不是所有民宿都能夠接待從廣州來的客人,阿妍在落地大理之前不清楚是否會被隔離,也沒有確定入住哪間民宿。

11月25日,阿妍就讀的高校通知學生可以自願申請回家或者留校。她想着回家也可能被隔離,還不如去熟悉的大理上網課,順便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

在社交平臺上分享網課生活的大學生選擇大理的原因有很多,風景優美、風土淳樸、物價便宜……阿妍選擇大理,則是因爲大理這個城市承載了她太多的悲喜;她在大理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領域、發現了自己喜歡與人交流的性格、治療了因爲失戀留下的傷痛……2022年,她除了在廣州學習和在家裏休息,其它時間都耗在了大理。

獲得父母的許可、收拾好行李、定好車票……阿妍一氣呵成,在今年第三次抵達大理。

但她在住宿上遇到了難題,即使出發前就通過之前在大理積累的人脈聯繫了幾間民宿,阿妍也沒有辦法確定哪一間可以滿足自己的所有要求:她希望民宿能配套有專門的自習室或者圖書館用來學習;希望民宿周邊具備提供餐食的食堂或者可以做飯的廚房以滿足長期居住的飲食需求;希望民宿具有較高的性價比或者找到合拍的室友以減輕經濟壓力。

實地看了兩天房後,阿妍敲定了目前居住的月租一千多的房間。住宅一共四層樓,一樓是客廳,另外三層樓是臥室,頂樓有一個可以晾曬的陽臺,住宅所在的社區配有圖書館、健身房和食堂。

住宅主人很健談,遇到的室友都很和善。阿妍每天早上起來便去社區裏的圖書館學習,然後學習間期在圖書館旁的健身房運動,晚上結束一天的課程除了可以喫食堂,室友有時還會給阿妍多做一份晚餐。

抬頭是蒼山洱海,垂眸是書本筆記,在大理,阿妍掌握了“令人舒適的環境能讓學習效率倍增”的祕訣。

疫情開始後,她斷斷續續在學校和家裏上過不短時間的網課,網課效果如何完全看當時的個人狀態。最初阿妍在家上網課時完全以學習爲主,因爲除了學習沒有其它事情能讓她獲得足夠的成就感,偶爾課上走神也會找時間補回來。後來,在學校的網課由於是整個寢室一起學習,遇到比較無聊的課堂大家會不由自主“開小差”,加上學校的宿舍環境比較逼仄,阿妍經常感覺不能持續專注於課堂。

在大理上網課之前,她覺得線下上課更有氛圍,大家一起研究專業內容時自己很少有玩手機的慾望,同時線下和老師比較有互動性,不會因爲上課時間特殊在牀上“睡過去”。

但現在阿妍覺得除了線下實驗課不能被替代,在大理線上上課不一定比線下上課效果差。優美的景色能讓她保持愉快的心情;平衡玩樂與學習的意識能讓她在學習時間保持專注;可以錄屏的課堂讓她感覺學習更方便高效。

阿妍不再封閉在一個比較狹小的空間裏每天重複生活。在課程與考試之外,她會和房東與室友一起去洱海旁騎車,一起去購買食材回來煮火鍋,一起看從西伯利亞飛來的海鷗。

和阿妍一樣選擇前往大理的大學生並不少。前兩天,她在圖書館門口備考,遇到一對旅居上課的情侶研究生。自從阿妍在社交平臺上分享了網課經歷,也有很多被通知離校的大學生向她諮詢其中細節。

在大理決定“轉業”

阿妍一直都不太喜歡自己的專業。

因爲高考發揮比自己預想差很多,她填寫專業時只限制了城市要在廣州,專業志願幾乎各個所涉及的領域都不同。

被中醫學(五年制)錄取時她只隱約覺得自己並不喜歡,也不確定應該朝哪個方向發展。當時她偶然向父母提及學習這個專業但不一定做醫生,被第一時間駁斥:“你讀這個專業不做這個,你要幹什麼?”

阿妍意識到,如果自己沒有一個理由支撐選擇時很難獲得長輩的支持。所以大理對於她來說,具有特殊意義。

她在大二第一次來大理時,發現自己的性格偏外向,喜歡和人交流,近兩年會嘗試探店和運營自媒體賬號,而這次在大理,她決定轉業,在明年年初報考雅思,然後大五上學期申請市場或者傳媒方向的研究生,未來找一份運營、自媒體、市場等與人溝通的工作。

阿妍還沒有告訴父母這個決定,11月底,父母會同意她前往大理調整一下狀態,其實算是抗爭之後的一種妥協。

阿妍的父母一直希望她能當醫生,覺得工作穩定且體面,但他們知道她在這兩年有嘗試做其它領域的工作,知道今年的長時間封校打亂了她的很多計劃,也知道她在醫院見習後並沒有喜歡上這份職業。

阿妍並不是覺得中醫這個專業具有缺陷,而是在進入醫院實習3個月後,她無法通過醫治病人獲得成就感,而後期的封校打亂了阿妍考雅思的時間計劃與接受探店推廣的工作計劃。

剛剛起步的工作中途幾近夭折,她陷入長時間的焦慮,因此得知阿妍想去大理上網課時,她的父親沒有說不同意,也沒有說同意,只問她爲什麼不回家。阿妍希望能夠有一段時間和父母保持距離,用來思考自己究竟想要轉向哪個專業,思考自己最壞會面臨怎樣的後果。

她的父母簽署了家長知情同意書,她也相信自己深思熟慮的決定將會被父母接受。

阿妍同樣對父母做出了妥協,她不否認自己未來仍有可能從事中醫專業,也沒有放棄現階段的專業學習。她想試一條自己想走的路。

在思考轉業的過程中,房東會勸她不要變動,避免進入一個“天坑”行業,但阿妍發現這完全不動搖自己的想法,反而理清轉業遇到的最大的問題便是——所學的東西可能無法成爲所用的東西。

不過,對於阿妍來說,出國轉方向讀研本身就是一種新的經歷,學習的知識不一定實踐來得多,但它能讓自己接觸不一樣的東西,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她相信外放的性格可以做其它很多事情,而且她的學習成績比較好,她也相信自己如果轉業,一定有能力在轉向的領域裏大放異彩。

阿妍預期在大理的旅居至少會持續到年前,在這期間可以想想和父母溝通的措辭,也給自己糾結太久的神經“放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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