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浪姐》5索然無味。

舞臺做作、水。姐姐的互動沒意思。來的角兒不喜歡。

滿屏營銷,唏哩嘩啦,華而不實。

好在有一個陳麗君。

2

她是與衆不同的。

無論做人,還是做事。

當女星們出行,有如皇親出巡,前呼後擁,人頭攢動。勢大人衆,排場浮誇。

箱子也多,動則四五個,仿若整家搬遷。

陳麗君不是。

她感到不解:“……姐姐們是不是有很多衣服?”



她衣服少、東西更少。

一個人,背了兩個包,前來錄節目。比一個窮遊的大學生還簡單。

這種低調令人眼前一亮。

身份也與衆不同。

體制內,要求嚴苛,對娛樂圈極爲陌生。



她反覆打聽,來浪姐,要注意什麼。

問了一圈,才放心前來。

彷彿誤入內娛,不知所措。睜大了眼睛,偷偷打量一切,又是好奇,又是膽怯,內心又懷着一股不認輸的倔。

之後的初舞臺,亂花迷人眼,各種才藝齊上陣。

但恕我直言,除了零星幾個,其餘不值一提。

最噁心的就是舞臺表現做作。



是的,做作。

強拗姿態,裝模做樣。

偏偏又沒有實力,造作之感就加倍,看客如羣蟻噬骨,難受得渾身受不了。

低什麼音炮,擺什麼酷呢?明明就不是那樣的人。即使是表演,實力那麼差,空空如也,只有拼命拗姿態,矯揉造作成這樣,自己以後看了不難堪嗎。王菲都說了:“最怕的就是做作。”

可能節目組也知道這個毛病。

只有瘋狂修音,燈光亂打,剪輯花空心思撿些細節來補救。可惜回天乏術。

這種擰巴的感受,一直持續到陳麗君上場。

她一來,煥然一新。

不裝。

不油。

不故作姿態。‍‍

她以一首《天命》,一掃華而不實的、忸怩造作的舞臺氛圍,呈現以美感、力量、文化、絕對實力。

一亮相,驚豔衆生。

天命?

即,天道主宰衆生命運。

可陳麗君藉由花木蘭、孫悟空之口,向天地與衆生髮出宣言: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種反抗與力量,一掃靡靡之風,一清浮誇之氣。‍

你看到穿越千古的意志。

看到橫亙於女性心中的吶喊。‍‍‍

你不僅被美所震撼,也被鬥志所燃燒。‍‍‍‍

3

點朱脣,染花鈿‍‍‍‍。

閨中女兒愁,‍‍‍

鏡裏芙蓉面。



北境戰況緊,軍帖連夜發。

父已老,長兄無。

如何是好?

那便以這肉身,迎向命運的挑釁。‍‍



一抬眉,一揮手,

眉間花蕊化鋒刃,

一抹紅衣似殘血,

披氅持劍,直刺蒼穹‍‍‍。



誰說女子不如男?

緹縈救父,荀娘守城。楊家女將戰沙場,木蘭持劍替父徵。



秣馬戎裝萬里行,沙場誰識女兒身?

過黑水,別燕山。

執霜劍,策長鞭。

點兵千百回,浴血三萬場。沙埋英雄骨,風吹鐵衣寒。



手中長劍如有靈,渾脫有力, 瀏漓頓挫。

劈挑砍刺,招招致命。



你若是敵,我便殺。

你若是命,我便破。

寒月壓水,劍影映日。

狼煙滾滾之中,有人以柔弱之軀,夤夜行軍,千里趲行,不破胡塵不歸程。



誰說女子不能立功傳?

笑話!

今兒個,便立給你看!‍

狼煙熄,番賊降。夜襲燕支虜,更攜于闐羌。

策勳有其功,青史留其名。‍‍



這天地生我,必有其用。

不論你是女兒身,還是頑石命。

那就盡了這身,傾了這力,去破除障礙,殺鬼蜮,破牢籠。‍‍‍‍‍‍



花木蘭鬥志勃發時,意識之海,與孫悟空接通。‍‍‍‍‍‍‍‍‍

一個破宿命;‍‍

一個破天命。

意志如赤火,燃天灼地。‍



㸌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羣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她於這天命之間,殺出血路。‍‍‍‍

於這混沌世道,破了迷執。‍‍‍‍‍‍‍

她告訴世人:

我是女子,我命由我不由天!‍‍



誰能不爲這樣的舞臺所震撼?‍‍‍

虎虎生風。

她靈魂熾烈。

她從千百年前而來,帶着燃燒的烈焰,盛大的美,在命運的山頭縱橫捭闔、衝鋒陷陣。在文明的史詩裏橫刀立馬、遍插旌旗。



內娛苦垃圾久矣。‍‍‍‍

大美來臨,其光映照前塵往昔,方知我們被迫吞服了太多娛樂渣滓、審美糟粕。

好在有一個陳麗君。

她的出現,讓我們感動且感嘆——

原來有文化➕有實力,可以創造這樣的審美盛宴。



節目播出,她成了斷層第一。

名符其實。

她理當第一。且理當永遠第一。

在她的映襯下,太多參演藝人,盡成庸脂俗粉,不值一提。‍‍‍‍‍獨有她,煌煌燁燁似明珠。

4

陳麗君之美,是英氣的、有力的、雌雄共生的。

她有女兒的柔情。

也有男兒的颯爽,甚至狂狷、邪魅。



越劇《新龍門客棧》,曾刷屏無數。

她飾賈廷。

此角一出,轟動姬圈。

戴璞頭,着瀾衫,玉樹風流,持扇邪笑。

臉上傷痕添了痞氣,刀尖舔血,殺人無數,隱約可見鷹犬作派。



俯身挑起美人下頜時,色氣滿滿,又不失瀟灑風致。

不愧是“玉面修羅”。‍‍‍

不愧是陳麗君。



初出場,乍亮相。‍‍

面若冠玉,氣如寒霜。‍‍‍‍‍

殺氣如直裰鷹翅暗紋,若隱若現。‍‍



一出手,狠辣至極。

如風似電,殺伐狠戾,不是善茬。

但閹黨過際,哪能兩全?!‍‍‍‍‍‍‍‍‍‍‍‍‍‍



就是這樣一個人,又不止有狡獪一面。‍

自有其放獷。

也自有其魅力。



當如隼目光,化作似水柔情,其反差,其張力,令人心悸。

越劇中有一幕,她左腿踏在凳上,俯身,弔詭一笑,簡直銷人魂。‍‍‍‍‍‍‍



當金鑲玉出現,嫵媚如流,風情萬種。

一個邪,一個媚。

一拍即合。

她環過美人腰,灑金摺扇一搖,目色一沉,風姿颯沓,逍遙盡在那一剎。



‍依紅偎翠,春風駘蕩。

哎呀呀,怎麼這麼撩啊啊啊......



而那個轉圈的動圖,在無數人的手機裏,轉了整整一個夏天。



她輕鬆摟人入懷,轉醉了紅顏。

這臂力,嗯,絕了......



《新龍門客棧》爆火後,有人說,“老公不是一種性別,而是一種感覺。”

她亦雌亦雄,亦正亦邪。

她不輕佻、不油膩、不做作。

卻在每個表情與細節中,做到自然而然的、摧魂奪魄的魅惑。

所以有人感嘆:“我們愛上的每個男性角色,都是女性作者的靈魂。”

還有人用他反諷娛樂圈,“娛樂圈一百個男的,都比不上一個陳麗君。”

“這可能就是張翰實際上想要的感覺。”



你看,陳麗君不僅統一了姬圈審美。

還統一了男女審美。

此類尤物,舉世難尋。

5

你若以爲,她是魅力天成,那就天真了。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沒有任何一種藝術之美,是不經雕琢的。

在大家嘖嘖稱奇的時候,少有人知的是,陳麗君已經在越劇領域,苦心孤詣奮鬥了19年。‍‍‍‍‍‍‍‍‍‍‍‍‍‍‍‍

她今年32歲,13歲學戲,直至今日,都在唱唸做打,琢磨聲臺形表。

寒暑晝夜,不停不休。



越劇小衆,沒錢,沒名。可能傾盡一生,也得不到應有的關注和回報。

但她喜歡。

陳麗君說:“我熱愛,所以我無悔。”

哪怕後來轟動全網,名震四方,各種資源源源不斷砸向她時,依然說:“我選擇越劇。”



這是一條漫長且艱辛的路。

寂寂荒荒,有始無終。

多年以後,她好不容易憑實力,將花旦演得有聲有色時,遇見了致命的坎。

——她長得太高了。

而且一直在長高。

如此一來,當她飾花旦,無人能配戲。她不得不轉型。要麼不再唱戲,要麼轉演其他角色。

越劇,她不會背棄。

路,可以選另一條。

從此以後,她開始演小生。



轉行何其容易。

從前所學,盡數拋下。

那些嬌柔的、流麗的、低迴的技巧,全需逆轉。

唱腔轉變。

形體改變。

手、眼、身、法、步……全部更換。

她不得不重新去觀察臺下的男人,臺上的角色,從中發現細節,用在表演中。



同時,她不得不挑戰更多技巧。

騰空起跳,半空下跪,何其危險。

但她一次次、一年年地練習。

反覆受傷、痊癒、再受傷、再痊癒......週而復始,直到皮肉堅硬如痂。



她無數次崩潰過。

無數次痛哭過。

但從未放棄。

起初因熱愛,後來因使命。



她覺得,倘若越劇一途,需有人以身證道。那這個人,爲什麼不可以是我?!

她用最笨的、最漫長的苦功,去追自己的夢,求自己的道。

比如,去零下20多度的東北喫雪,只爲表演一個喫雪充飢的人。



比如,像個苦行僧一樣,經年累月地,活在排練廳中。

老師說:

“其他青年演員可能還會出去交交朋友……她不是,她是很純粹的,活在戲中……”



陳麗君含淚而笑。

她說,“我一定會抓住每個機會......”

抓住機會幹嘛?爭名奪利要流量?

不是的。

抓住每個機會,推廣越劇,宣傳越劇,讓更多人愛上越劇。



懷此風骨,她早已超脫於一個演員。

成爲一個大寫的人。

她有了藝術擔當、有了戲劇使命、有了傳統文化之魂。

也因此,不論走到哪裏,風頭之上,還是低谷之中,流量中央,還是無人問津之處......

她都會面對所有人,道明不變的身份:

“我,是越劇演員陳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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