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隨着旅遊文化產業的發展,地域文化急功近利式的臆測發掘,出於經濟效益因素,各縣市常常爲某神仙傳說、某歷史人物的出生地“大打出手”。各路磚家紛紛鐵嘴叫陣,大有不爭到贏頭誓不罷休的架勢。遠的不說也罷,你看餘姚和天台爭瀑布山,都認爲自己縣市所在的瀑布山,就是唐代陸羽《茶經》中品爲“天下第十七水”瀑布泉之出處,其動機是否爲吆喝叫賣礦泉水,不得而知。臨海和天台爭太極仙翁葛玄種茶歷史,彷彿葛玄在哪邊種茶早,那邊的茶葉質量就好,品牌就響亮。臨海和天台關於葛孝先公的爭論塵埃甫定,寧海又站出來說,他們那裏某山某村有葛玄的後裔。真是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本該嚴肅的學術研究,竟充斥了濃郁的市井氣和“遊戲三昧”,令人擲筆三嘆。

 

關於葛玄煉丹和種茶的地點考究 葛玄煉丹的故事

 

葛玄煉丹的故事

這種爭論恐怕是1800年前的葛玄始料未及的吧。葛玄種茶煉丹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只說跟台州有關的內容。葛玄,爲三國時期江蘇句容人,西漢茅山祖師茅盈在句容茅山夤夜飛昇之仙蹟傳說,深深吸引着他。於是,年十五六就穿上道家衣服,精思念道,年十八九仙道稍成,乃遨遊四海,遊蹤直達台州。據南宋陳耆卿《嘉定赤城志》卷第二十二“桐柏山”條目載:“初,玄煉丹寧和山中,爲鬼物竊去,遂徙此,後隱天台。”寧和即今亭旁,可知葛玄是到過三門的。

 

此處“桐柏山”與天台桐柏同名,實爲寧海梁王山。又據《光緒台州府志·台州方外志七》載葛玄“初在赤城,後入括蒼,蓋竹等處。”另外,天台山桐柏宮張高澄道長編的《桐柏春秋》亦有葛玄遊蹤詳載。這樣,我們大致可以做出判斷,葛玄南下到台州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三門亭旁丹邱。赤城志雲:丹邱,在縣(寧海縣)南九十里,葛玄煉丹處,孫綽賦所謂“仍羽人于丹邱,尋不死之福庭”是也。之後,葛玄離開三門,前往寧海梁王山,上天台華頂,下天台桐柏,入仙居括蒼,進臨海蓋竹,之後又返回天台山桐柏觀,並時時來往於天台山與蓋竹山之間。

 

葛玄爲什麼先到三門亭旁丹邱而不上天台山?這個問題現在無人能確切回答。我們提供一個證據,葛玄所仰慕的茅山祖師茅盈曾到過三門。據《神仙通鑑》載:大茅君來東海武曲,食黃魚得道。“東海武曲”即今三門漁西上洋、下洋村。葛玄踏着茅盈的足跡前來三門,是極有可能的,因爲這是過去道士雲遊訪仙的常規途徑。繼葛玄之後,齊梁時人陶弘景、道教南宗第五代傳人白玉蟾等,也相繼以這種方式到過三門。

 

道教主張靜坐修煉,茶是他們靜坐時保持清靜的最好飲料,服食外丹後需要通過飲茶來排毒散熱。三門亭旁丹邱背靠茫茫湫水山脈,即便是今天,我們仍可以看到湫水山上漫山遍野生長着無人管理的野生茶。“丹丘出大茗,服之生羽翼”,取之不盡的野生茶資源,是葛玄在三門設爐煉丹的重要條件。在飲用野生茶的同時,葛玄有沒有另行精選改良茶種進行人工植茶,到今天已無法考證。我個人認爲,即使有典籍記載,哪怕是葛玄侄孫葛洪的著作,也不足爲據,因爲連葛洪本人也沒有看到過葛玄種茶的舊跡,爭論葛玄種茶歷史先後,當然是毫無意義的。

 

葛玄在亭旁煉丹的另一個條件是,丹邱山土石褶紅,富含丹砂、硫磺鐵礦,這些是道家早期方士煉外丹的重要原材料。遠在三國時期,海水直達丹邱山。可以設想,每逢黃魚汛期,凹槽形的沙灘上堆滿了死黃魚的情景。這些黃魚大腦中的魚腦石也是極其珍貴的藥材,可以剖取其瑩白者作爲煉丹材料。另外,據中華道藏記載,服食外丹後必須大量散熱,方能排除丹毒。湫水山泉常年不枯,潺湲清澈的溪流則爲煉丹者提供了清涼沐浴之所。這些得天獨厚的條件是台州各地所沒有的。那麼,葛玄到台州的第一個落腳點爲三門的理由就順理成章了。

 

之後,葛玄離開三門的原因是極具戲劇性的。當九轉神丹快要煉成之時,奈何出現魔障。苦心煉合的神丹,被湫水山中的木石之精,千歲老魅偷取而去。葛玄在三門的用功努力毀於一旦,只得踽踽獨行,繼續他往,尋找無山精木魅之擾的洞天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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