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1894年中日黃海大戰中,有這樣一種說法:

北洋水師旗艦“定遠”艦主炮首發巨炮時,艦橋因年久失修而被震塌,結果負有指揮重任的水師提督丁汝昌因此被摔成重傷。

那麼,事實是否真是如此呢?

這種說法,也不能說完全是虛構而只能說是半真半假,因爲真正的事實是,日艦擊中“定遠”後,丁汝昌的左腿被破碎的甲板壓住,炮彈引發的大火將其燒傷。

儘管如此,重傷後的丁汝昌仍坐在主炮後方的甲板上,以此鼓舞全艦將士們的士氣。

敗軍之將,不能下葬:清廷爲何不肯放過自盡的丁汝昌?

當時同樣在艦上參戰的洋員泰勒即在其後來的回憶錄《中國紀事》中說:

“提督坐一道旁,彼傷於足,不能步立;惟坐處可見人往來,見則望之微笑並作鼓振之語。”

而同樣受傷的泰勒則“用半通之華語及英語,互相勉力。終乃與作表示同情,崇敬,且欽佩之握手,悽然前行,心中尤念及不幸之丁提督所處地位之可哀。”

很多人認爲,丁汝昌是騎兵出身,沒有海軍經驗,讓他擔任北洋艦隊提督完全是個錯誤,是李鴻章爲控制海軍而任用私人所致。

這種說法,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對丁汝昌本人來說未必公道。

從常理上說,近代海軍是高技術兵種,非經長時間學習訓練不能勝任,但當時的中國海軍屬初創時期,又上哪裏找具有海戰經驗的高級將領呢?

敗軍之將,不能下葬:清廷爲何不肯放過自盡的丁汝昌?

以此而言,對那些學堂出身、毫無軍事經驗的年輕將領,李鴻章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畢竟,沒有經歷過戰陣的軍校生,很難稱得上真正的軍人,像方伯謙這樣的不就很快垮掉了嗎?

持平而論,以知識相對欠缺但有實際戰爭經驗的丁汝昌爲北洋艦隊提督,只能說是相對不壞的過渡性選擇,如過分苛求未免有些脫離實際了。

然而,在北洋水師最終全軍覆滅後,丁汝昌順理成章地成爲整個海戰失敗的替罪羊,死後也不得安生。

戰爭結束後,丁汝昌的靈柩被運到煙臺,李鴻章上奏朝廷,稱其“誓以必死,孤忠慘烈,極可憫傷。懇將丁汝昌所得處分開復,以示大公”,並請求朝廷將丁汝昌和劉步蟾、張文宣同等從優賜卹。

但是,山東巡撫李秉衡卻上奏朝廷說:“丁汝昌以旅順失事,奉旨革職,拿交刑部。其歷次罪案,已在聖明洞鑑之中。戰敗死綏,僅足相抵。”

由此,劉步蟾、張文宣等人都獲得朝廷優恤,而對丁汝昌的諭旨卻成了“毋庸議恤”。

不僅如此,刑部還下令將丁汝昌的棺柩加上三道銅箍捆鎖,棺材和銅箍都用黑漆塗抹,以示戴罪。

按:另據東省學友說法,加箍是當地習俗,未必是示罪。姑存之。

敗軍之將,不能下葬:清廷爲何不肯放過自盡的丁汝昌?

對此,很多正直之士都爲之不平。

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夏,威海、榮城、煙臺、旅順沿海紳士商民,京外官梁世烺、劉宗漢、潘慶瀾等300多人,甘肅提督薑桂題、浙江按察使王仁寶等10人,廣東水師提督薩鎮冰、直隸候補道曾兆錕等114人,都先後呈請北洋大臣袁世凱爲丁汝昌伸雪。

袁世凱據以入奏,稱其“始終艱難委曲之情,亦爲天下中外所共諒”。後來,連大學士孫家鼐也奏請爲丁汝昌昭雪。

荒草悽悽幾度秋,丁汝昌的靈柩一放就是十幾年。

直至1910年,清廷爲籌辦海軍,海軍大臣、貝勒載洵奏請爲丁汝昌平反,朝廷才以“力竭捐軀,情節可憐”爲名批准其奏請,將丁汝昌開復已故前北洋艦隊提督原銜,以示昭雪。

由此,丁汝昌的靈柩才得以解除銅箍,入土爲安。

歷史就是如此,一聲嘆息!

節選自新書《歷史深處的嘆息:走向民國的蒼茫故往》(山東畫報出版社2019年,噹噹京東淘寶均有發售!)

敗軍之將,不能下葬:清廷爲何不肯放過自盡的丁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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