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走近Veegee、張鈺琪和洪一諾這三位19歲上下的“六星女孩”。爲了女兒的身心健康,父親動用了所有關係,找來浙江音樂學院流行音樂系副主任王滔,給了他洪一諾沒有修音的DEMO,王滔說了句“可以”,便推薦了浙音的老師張萌給她做考前指導。

無錫,7月,滂沱汗似鑠,微靡風如湯。

《明日之子水晶時代》的錄製現場,此刻同樣“驕陽似火”,女孩們的夢斷、友情、執念和眼淚,在日漸激烈的考覈中,化作一首成長的驪歌。

我走近Veegee、張鈺琪和洪一諾這三位19歲上下的“六星女孩”。

她們稚氣未脫、多情善感、朝氣蓬勃、毫無包袱。此刻,她們向水晶舞臺逼近的樣子,宛如穿上了軟猥甲的女戰士,閃着光。VEEGEE:摩登少女

Veegee出生在上海,5歲便沉迷母親的衣櫥。那些美麗的衣裳如春光十里,映出她臉上一層粉紅的絨光。

她自小就有“從藝夢”,初升高時,填報的唯一志願便是上戲附中。幾乎無人看好她,可人一旦較起真來,老天也會眷顧。那年中考,她以570分揚眉吐氣——“只要我喜歡,就能做好”,這是Veegee自認爲不可複製的讀書祕籍。

對於唱歌,她並無多大自信。打從記事起,奶奶便說她的嗓子像“破鑼”似的,但她有與生俱來的樂感和情感。在《明日之子》的舞臺,一首《我最親愛的》雖唱得不盡完美,但是情緒極其豐沛。結尾那一滴緩緩流下的眼淚,似有說不清的流年,訴不盡的憂傷,造就了這個舞臺的最佳經典。

高一那年,班主任知道她有從藝的想法,便引薦她去了一家香港的經紀公司,老闆鄧志偉曾在TVB擔任音樂總監。

面試那天,因爲實在沒有藝術培訓和從藝經歷可寫,她的簡歷上只有姓名、年齡和身高,但她能唱能跳,能喊能嘮,聲音有辨識度,時尚品味也高妙,尤其是這把煙嗓,文藝和主流通喫,算是市場少見的全才。公司篤定她能唱出來,於是送上一份“百裏挑一”的合約。

得知喜訊時,Veegee的心底湧起的全是感激——她第一次得到了業界人士的“認可”,她亟待這種肯定。

那年是2014年,15歲的Veegee構思着當下,憧憬着未來。可簽約後,她卻發現離舞臺越來越遠,“公司告訴我要先培訓,慢慢來”,可“慢慢來”對她來說彷彿只是煎熬和等待。承受不住親友質疑的Veegee,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她所有想象中的燦爛,終究需要用寂寞來償還……張鈺琪:璞玉渾金

就在Veegee簽約那一年,與上海相隔千里之外的武漢,就讀於國際小學的張鈺琪小朋友已經二度站上了《中國新聲代》的舞臺。

她的外公說,爲了給孫女取名,家人折騰了好些時日。既要考慮五行八字,還要順口好聽,最後把字典都快翻爛了,他們才一致通過“鈺琪”這個名字,意欲“美玉”。

張鈺琪三代同堂,家教開明。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底色是清澈的,屬性是樂觀的。也只有發自內心相信美好的人,才能寫出《回答》這樣溫暖人心的作品。

有家長“撐腰”的孩子,往往極其有主見。小升初後,張鈺琪便顯出異於同齡人的叛逆:她渴望在該瘋的時候瘋,該玩的時候玩。可是這種快樂和自由的權利,卻常常被繁重的課業所剝奪,唯有音樂這塊自留地可供她喘息。她把天馬行空的想象寫成了歌,通過創作讓自由浪漫的天性舒展。

張鈺琪唱歌更像是“宿命”,因爲這是個聲音條件極佳的女孩,打動了很多伯樂的耳朵。

10歲那年,她在爲同學的生日會錄製歌曲時,被監棚的傅老師發掘。傅老師覺得這女孩聲音洪亮,是可塑之才,遂與其母商量,願意免費教她聲樂,主要針對她的氣息、技巧,以及性格方面進行指導。至今,張鈺琪還念念不忘,傅老師希望她“戒驕戒躁”。

恰逢第一季《中國新聲代》大規模海選,傅老師將其推薦至節目組,張鈺琪以《像夢一樣自由》進入胡海泉戰隊,繼而簽入了EQ唱片。

一位曾採訪過張鈺琪的同行回憶,“她是那羣孩子裏話最少的,似有超齡的成熟,若你問她常規的兒童問題,她還會嘲笑你。比如,我問她‘長大以後想做歌手嗎?’她鼻孔朝天冷笑一聲,把頭直接扭了過去。我當時就和節目組說,這孩子若好好培養,將來必成大器。”

張鈺琪是個老成持重的孩子。節目組回憶,有次母親來看她,別的女孩可能會撒嬌求抱,但張鈺琪不會。以爲她鐵石心腸,可目送母親離開時,卻發現她早已紅了眼眶……

她其實是一個很有溫度的人,只是比較內斂——張鈺琪對我回憶,第一次玩“狼人殺”,她這張“不動聲色”的臉,拿着狼人的身份,騙過了很多獵人的“追殺”。

在EQ唱片,張鈺琪只發表了一首單曲,便不了了之。彼時,亞歌文化剛好拉到一筆投資,準備打造自己的新人,取名“n+計劃”。

芝麻無限的創始人梁熠曾在亞歌供職,她慧眼識才,挑選了三男一女,其中就有錢正昊和張鈺琪。當時的張鈺琪以鐵肺著稱,聲音控制方面尤爲出色。梁熠覺得國內缺少女唱將,以張鈺琪的能力,假以時日一定能填補空白,“因爲美貌可以僞造,實力做不了假。”

梁熠和四個孩子的家長,前後談了半年,最終確定先送她們去海外培訓,回來之後考美國伯克利音樂學院。2015年,四人順利完成簽約。

肖宇濤、李藝瑋、錢正昊和張鈺琪

這個時期的張鈺琪,高音漂亮,低音迷人,雖然經歷不多,但聲音裏很有故事。節目組回憶,初看張鈺琪的資料,其外貌並不起眼,但當她唱歌時,全場爲她閉目開口那一霎所驚豔,“她嗓音之雄渾,連桌子也跟着共顫。”尤其是她的創作,同樣是吉他、五音,但旋律全然不落俗套。她在音樂上幾乎沒有短板,《Outside》的編曲,前後弄出8版。她此刻最大的苦惱,是在武漢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老師指導,她需要置身“風暴”,而非對紛紜世事看如觀火 ……洪一諾:小城故事

2017年,張鈺琪被送往海外培訓,而遠在臨安的洪一諾當時正經歷着朋友的背叛和藝考的壓力,她爲此食不下咽、寢不安席。

她的父母非常揪心,可也不知該怎樣爲她排解,只好替她向老師告假,帶她去遠郊漂流。洪一諾感激有這麼懂她的父母,“她們真的不在乎我飛得高不高,只在乎我過得好不好。”

在學習音樂之前,洪一諾學的是美術,性格比現在還要內向,凡事憑心氣對抗。她不喜歡在畫室裏作畫的孤獨感,而音樂像是寂寞的解藥,有撫慰人心的功效,何況她在唱歌方面的確很有天分,受母親影響尤喜老歌,這在年輕人中並不多見。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洪一諾在我面前唱起了《滾滾紅塵》,00後的女孩,唱腔中竟帶着浪漫主義的餘緒。

藝考前幾個月,她和父母商量,希望能改學音樂。爲了女兒的身心健康,父親動用了所有關係,找來浙江音樂學院流行音樂系副主任王滔,給了他洪一諾沒有修音的DEMO,王滔說了句“可以”,便推薦了浙音的老師張萌給她做考前指導。洪一諾的曲風很廣,從流行到爵士,她都可以駕馭,藝考時她憑着這兩種曲風,金榜題名。

坐在我面前的洪一諾非常瘦,爲了備賽,她的體重只剩下70斤。她的腰,如同一張A4紙,盈盈一握若無骨,只是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異常,眼神帶着貓一樣的警惕。

參加《明日之子》後,洪一諾受到不少非議。初期,她柔情似水的唱功得到了廣泛好評,並拿下了首個六星。當她再度獲得六星時,卻因爲寡味如開水的表演,成了網友攻擊的衆矢之的。

社交平臺到處是自稱“熟人”的爆料,什麼校園霸凌、龍選之女、復古劇本……她把話題主動扯到網絡暴力上,因爲父親爲此氣得低血壓發病,“我沒有做過,我可以對天發誓”——可見她並非無動於衷,只是習慣積鬱於心。

“發誓”根本就是徒勞,因爲我們抵達不了真相,但這個女孩的確在努力擺脫“雪紡輕紗”,透過節目的磨練,讓我們看到“矯若驚鴻”。

洪一諾是科班出身,技巧和情感都很專業,但她所在的浙音18級流行音樂系1班,幾乎人人能打,爲時下的音樂綜藝輸送了不少人才。可若說以外貌爲標準,洪一諾的確是全系出類拔萃的,《明日之子》面試了百位女生,獨選了洪一諾一人。

因爲中森明菜是洪一諾的偶像,不可避免,她的形象、颱風和唱腔都有這位“昭和末代歌姬”的影子,尤其是她把某些音唱到低了不到半度的習慣,很日系。但在樂壇,說誰像誰,或是頂着誰的光芒出道,是最大的忌諱,因爲人最怕的是沒有自己,現在洪一諾欠缺的就是“無可代替”。

模仿中森明菜

“幸運”是她此刻最大的困境。她自己也承認,因爲長了一副討長輩歡心的外表,她人生的每一步都有來自他們多一些的“關照”。

可天下沒有兩全其美的事,長輩有多喜歡,同齡女孩就有多疏遠。17歲時,她的好友就因不滿洪一諾贏得不費吹灰之力而翻臉,甚至在考場外哭踹垃圾桶咒罵:“爲什麼老師都喜歡洪一諾,憑什麼是她!”

洪一諾曾一度爲自己單薄的同性緣而苦惱,“其實我是真的很努力,爲什麼你們只看到我的幸運。”

社會對女孩的要求似乎比男孩苛刻。娛樂圈裏,男孩的成功千姿百態,女孩的成功勢必是拼了命闖出來的。

新一期的考覈是“48小時改編指定曲目”,這羣女孩爲了“活下去”而拼。靈感遠在八荒之外,時間近在眉睫之內,女孩們只敢在鏡頭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抹淚。節目激發出她們的潛能,更拓開了生命中的可能之地。她們這種精神,使之未來即使沒有舞臺,也已經成爲一種藝術。女孩們:未來可期

就在洪一諾轉學音樂的2017年,Veegee的事業開始有了水花,她去美國拍攝了第一支MV《FLIP》。在即將離開美國前,她鼓起勇氣向街邊藝人討來話筒,對過去的分袂和對未來的期許,都化在《甜蜜蜜》裏,說不完也道不盡……

2018年,Veegee從上海搬去北京,每月從公司領5千元薪水。她住在亦莊的出租屋內,每天的生活狀態是“喫飯、喝水、拉屎、看劇、演出”。

溫暖,總是容易捂出睏意,沒多久她便進入夢鄉。

北漂的日子,她常會被這樣的白日夢甜醒——紅得發紫的她,在自己的演唱會上,被萬千粉絲追捧……

如今,她在《明日之子》得償所願,她相信未來總有撥雲見日的那天,掃盡烏雲黑霧,放出青霄碧落。

6年前,張鈺琪對記者的提問嗤之以鼻;6年後,同樣的問題再問一次,她說:“我不僅僅想要做一位職業歌手……”

比賽結束後,張鈺琪計劃前往美國伯克利音樂學院讀書,她不怕減少曝光,或是被舞臺遺忘。她相信離開是爲了更好的回來,亦相信時代定會褒獎這種“不通世故”的選擇。

洪一諾曾經抱着“小富即安”的念頭,對舞臺並無多少留戀,但透過《明日之子》,她發現自己有兩個角色:一個是女孩,一個是歌手——前者,也許不夠完美,但是後者一定迷人。

她其實早把世情看透:“我有離開的朋友,有傷害過的人,有階段性的低谷,也有脆弱和焦慮,但我並不想掩飾,這就是普通人應該有的東西。”

如今她心有所向,正鬥志昂揚的朝着春天而去。

路雖有異,殊途同歸。此時此刻,女孩們因爲夢想走到了一起。她們的眉宇間,沒有歲月的褶皺,沒有生計的黯然,她們在等風來,等花語嫣然,等落紅蹁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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