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從知道自己患上艾滋病,車慶林變得沉默起來,不是在睡覺就是發呆,電視不看了,病房不出了,安靜得可怕。車慶林的哥哥、弟弟和老母親圍在病牀周圍,老太太哭成淚人,兩個兄弟連病牀都不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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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裏講故事的人,生活經歷都曲折動人。無論是荒誕離奇的職業故事,還是療愈催淚的人生歷程,都真實又有力量,讓我們看到一個複雜而鮮活的人世間。

今天要講的是一個老人的故事。社會默認老人不需要性,但實際情況是,慾望並沒有因爲性器官的老去而萎縮。這樣的錯位,成了艾滋病滋生的溫牀。

我是一名護士,在成都一所公立醫院的消化內科。正常來說,我們只需要處理一些常規疾病,病人來自周圍小區,交上一千塊錢的門檻費,住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

四川省內涼山地帶,一直是緬甸雲南向內地運毒的必經路線,相比於一般的城市來說,作爲四川省省會的成都,艾滋病患者更多,我們科室也偶爾會遇到病患。

遇到的第一個艾滋病人是個普通的個體戶老闆,三十多歲,打扮體面。一開始只是因爲喫不下飯來看醫生,但是一項項檢查做完都沒問題,最後發現是 HIV 陽性。

醫生把他請到辦公室去談話,進門之前興高采烈和病友聊天,出來就像換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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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這種被突然發現的情況,艾滋病在老年人裏蔓延的速度更讓我驚訝。2017年,老年人首次被國家列爲艾滋病防控的重點人羣。不過,和年輕人輸血、吸毒、高危性行爲多種傳播途徑不一樣的是,老年人的患病途徑異常單一。

這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叫車慶林的老人。

14年春天,很平常的一天。我在住院部,剛升爲護理組長,管理十二張病牀。這天急救車送來了一個暈厥病人。

他就是車慶林,年齡62歲,頭髮白了一半,長期從事體力勞動使得他臉色黝黑,看起來像七十多歲的老人。他安靜躺在病牀上,我給他量血壓,他伸出手,手指蜷縮如雞爪。

介紹完病區環境和主管醫生,我請他在知情同意書上簽字。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又解釋了一遍,把筆遞給他。“哎喲,我好多年沒寫過字了。”接過筆,他有些不好意思,以一種彆扭的姿勢用力攥筆,一筆一畫在簽字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字跡很重。

我告訴他,住院病人要留家屬聯繫方式,他躊躇半晌,寫下歪歪扭扭的車慶松三字,關係一欄他寫下“哥哥”。我和他說關係不能寫哥哥,要寫“兄弟”。

“老師,給你添麻煩了。”我給他重新拿了張簽字單,他這次正確填完了。

“還有電話。”我指着聯繫方式一欄提醒道。“我不記得,要看看。”他從外套裏掏出一隻老式諾基亞基礎款手機,一個一個翻出電話號碼看,入院介紹和簽字花了半個小時才完成。

輸液的時候爲了緩解他的緊張,也爲了增加彼此之間的信任,我一邊操作,一邊和他聊天。

他是位農民工,曾經有過一段婚姻,還有一個兒子。但是由於夫妻感情不和,兩人早早就離了婚,之後的這些年也沒有再婚。

“你兒子多大了?”我好奇地問道,心裏納悶他爲什麼聯繫家屬沒有留兒子。

“二十八了。”

“做什麼工作喲?”我笑着問。

“成都的銀行上班。”他嘴脣緊閉,抬頭專注看起電視,可能和兒子的關係不大好。

車慶林的體重在三個月之內下降了十二斤。

一開始,由於他的血液分析結果,主治醫生懷疑他是白血病。住了一個多星期,症狀卻沒有減輕,臉色發黑,嘴巴發白起皮,肋骨根根突起。

醫生給他做了兩次骨髓穿刺,一寸多長的鋼針打入他的髖骨,粘稠的淡粉色骨髓被抽出。他疼得咬牙切齒,卻能堅持不動。

兩次結果出來,沒有明顯異常,大家想起了另一種會引起發熱和白細胞增高的疾病,化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HIV抗體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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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慶林得的不是白血病,是艾滋病。在下午安靜的走廊裏,我扶着他去辦公室。知道結果的時候,他張大嘴巴,露出幾顆黃黑的牙齒,保持這個姿勢好幾秒。我們以爲他不知道什麼叫艾滋病,正準備向他解釋,他卻動了,臉上似哭似笑,輕輕嘆了句:“咋是這個病?”

我們心裏也是崩潰的。他在科室內住了大半個月,大半的醫護人員都接觸過他的血液。科室裏一片死寂,護士長拿來了職業暴露表格單,我們圍着長長的辦公桌,寫下自己的名字。

在醫院,這樣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一次又一次的擔驚受怕後,我的心早就麻木了。大多醫護人員都是及時行樂的享樂主義者,因爲明天真是太縹緲了。填完表格,每個人抽了一管血送去化驗,然後繼續工作。

等到他消化了一天,我們委婉建議他轉院接受專業治療。他聽了我們的建議,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就住這裏,不折騰了。”傳染病醫院在市中心,是一家很有名氣的三甲醫院,各種費用都比這邊高出三分之一。雖說艾滋病國家有補助,可是那只是艾滋病的藥品費用,用藥檢查都需要他自己掏錢。另外一個問題是,市中心離他家有三十多公里,帶東西、家屬照料都不方便。

“還是你們這兒的老師和氣,我信你們。”他輕笑着說道,眼神中卻有說不清的東西,我不敢看。大家知道,他再信任我們,這個病也沒法治好。

我們只能把他轉進單人病房,每天進行空氣消毒和地面消毒,垃圾專門放置。

自從知道自己患上艾滋病,車慶林變得沉默起來,不是在睡覺就是發呆,電視不看了,病房不出了,安靜得可怕。

考慮到他的情緒,在不涉及血液和體液接觸的情況下,我和醫生儘量不戴手套與他肢體接觸。慢慢地,他開始願意回答我一兩句話,但一問到染病的途徑,他就把臉扭過去對着牆。

可我們要上報,沒有辦法,只能通知家屬。車慶林的哥哥、弟弟和老母親圍在病牀周圍,老太太哭成淚人,兩個兄弟連病牀都不想靠近。我們讓車慶松和他交談之後,他才承認由於單身多年,和一些失足婦女有長期的不潔性生活史。

在失足婦女這兒,性的獲得變得簡單、快捷又經濟……可悲的是,家人覺得他噁心又丟人,誰也不想靠近他。是繼續墜落還是等待拯救,車慶林將面臨怎樣的生活?

在性與愛的需求面前,老人的慾望是種罪惡嗎?希望車慶林的故事能夠帶給我們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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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講故事的人,生活經歷都曲折動人,職業也都五花八門。有小三勸退師、DNA鑑定師,也有網紅替身、職業女巫、賭場荷官等。這裏還提供成長的不同側面觀察,從原生家庭到親密關係,再到童年陰影。

來這裏,你的人生問題,故事裏都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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