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海上知名篆刻家、上海文史館館員費名瑤在7小時左右完成了紅樓夢128人物人名印的現場篆刻,顯示了他深厚的急就章篆刻功力。談及他的佈局心得,費名瑤說,“很多人刻印就是把印章刻刻滿,如果不滿的話再彎幾彎,這樣的印很沒看頭。

12月15日,一場“別開生面”的篆刻實踐在上海雲間美術館舉行。海上知名篆刻家、上海文史館館員費名瑤在7小時左右完成了紅樓夢128人物人名印的現場篆刻,顯示了他深厚的急就章篆刻功力。刻好的印被依次當場鈐在事先準備的一幅手卷上,卷首是由著名書畫家陳佩秋題寫的“一日之跡”。

篆刻家中真正能夠刻急就章的人不多,刻得又好又快的人更少。作爲一名71歲高齡的長者,連續篆刻7小時,不僅考驗藝術家的造詣,更考驗他的體力和耐力,他是如何完成這一過程的?

7小時,128方紅樓夢人物章

費名瑤是海上知名篆刻家,上海文史館館員、西泠印社社員。他生於1948年,而今已是滿頭銀髮,他是篆刻界唯數不多的左手匠,只見他右手握印石,左手執刻刀,刻刀在塗滿墨的印面上輕拉幾根線,就開始上手刻,幾分鐘不到便完成一個。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篆刻現場

昨天上午9時一刻,費名瑤正式開始現場篆刻。待到第128方即最後一方印完工,時間已接近晚上7點,整整歷時10小時,除開中間休息、調整身姿、與來賓寒暄的時間,實際用時7小時左右。現場,費名瑤一邊刻印,他的學生就將刻好的印鈐在事先準備好的手卷上,卷首是陳佩秋先生題寫的“一日之跡”,其後是128個人名,加上題目和邊款,鈐了滿滿130個格子。

他的學生陸晞明說,費老師創作完成後,狀態還非常好。自己一開始其實是反對老師這麼做的,擔心老師年紀大會比較受累。費名瑤事後在接受採訪時說,當他刻到第60方印後,感覺比較累,眼睛都有點花,調整了下狀態,後面反而越刻越順了。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陳佩秋題寫的“一日之跡”

談及此次活動的緣起,費名瑤說,著名連環畫家錢笑呆的兒子錢爾成是他多年好友,他最近完成了一幅《紅樓夢人物》長卷,描繪了128位紅樓夢中人,於是就產生了爲這128位人物治印的想法。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篆刻的128方《紅樓夢》人物印(局部)

“一方面我自己也在創作作品,多年前我曾在4個小時之內完成了60方《水滸》人物印,當時叫了幾個學生,在書房裏給他們做示範,但沒有留下什麼資料;第二也是爲了給我的學生做急就章的示範。他們工細這一路學得比較可以了,我想讓他們膽子大一點,可以嘗試刻刻急就章,提升他們的刻印能力。”

2014年,費名瑤曾完成北京APEC會議習主席宴請各國元首菜單上使用的21枚吉語印;也曾爲畫家徐有武所作《水滸》長卷刻108將216方印,但是128方印一天內完成,於費名瑤也是初次嘗試。“我想挑戰一下自己。”費名瑤說。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接受“澎湃新聞”直播採訪

倚馬可待“急就章”

篆刻家中真正能夠刻急就章的人不多,刻得又好又快的人更少。費名瑤刻白文就像探囊取物,三五分鐘就能刻成一個,而且可以連續不斷。他是如何做到的?

“費老師刻白文一律不打印稿,他用墨把印面塗黑,然後以刀代筆。”一旁費老師的弟子陸晞明道出了其中的奧祕。

費名瑤說,“一般人刻印的步驟,得先按照印面的形狀、大小設計印稿,印刻得慢主要慢在章法的安排上。想不出怎麼安排章法,印稿打來打去,有時候費時幾個月才刻好一方印。我因爲熟能生巧,碰到的情況多,積累得多,一看到字就開始在腦子裏佈局了。所以我刻急就章是非常快,幾分鐘就是一個。”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在篆刻《紅樓夢》人物印

原來費名瑤學習篆刻藝術並沒有師承,他小時候是在祖父費若萱先生的啓蒙下開始研習篆刻,之後就全憑自己摸索,所以他自從學會篆刻開始,白文就從來不打稿,已成習慣。

費名瑤回憶說,30多歲的時候他曾去拜訪篆刻家前輩單曉天,見單先生正在印石上撰寫印稿,當時年紀輕,不懂事,竟脫口而出“單老師你刻白文怎麼要寫字的?”單先生回答說,先生是這樣教的。“單先生的老師是鄧散木,老師說要打稿,他一直是打稿的。我又問,我刻白文不寫字,不知道可不可以?單先生說,不寫字也可以,有時反而會有天趣。但刻多字印不寫印稿就很難處理得好了。”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刻 西湖三十景印章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刻季羨林《泰山頌》

“我後來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爲什麼多字印不行?我還是堅持我自己,從5個字的印到7個字的印,到十幾個字的印,到幾十個字的印,最後刻季羨林先生的《泰山頌》,八公分見方,160個字的大印,我全沒打稿。”費名瑤說。

從徐三庚到吳昌碩,追求朴茂厚實的藝術風格

刻印不打印稿,費名瑤說起來輕描淡寫,實則最考驗篆刻家佈局和章法的功力。對於章法佈局,在早年的學習過程中,徐三庚對費名瑤影響頗大。

“我10歲時,祖父已經60歲了,因爲祖父身體不大好,所以也沒精力教的更深,我只能在自己所能找到的資料中吸取養分。在當時能看到的篆刻家裏,我最喜歡徐三庚。他的印章法好,疏密有致,瀟灑飄逸。”

“學了徐三庚一路以後,對我的章法啓發很大,因爲他就是大疏大密,篆刻裏面很重要的一句話是‘寬可走馬,密不容針’。我牢牢記住這一點,所以我刻的印,基本可以把每個字都能留出白,總體疏白安排得很好。”費名瑤說。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印痕 (左)謝稚柳題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爲陳佩秋先生刻的部分印章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在費名瑤書房,陳佩秋先生仔細翻閱費名瑤《遊刃金石》書稿

談及他的佈局心得,費名瑤說,“很多人刻印就是把印章刻刻滿,如果不滿的話再彎幾彎,這樣的印很沒看頭。所以我對於章法特別重視。日積月累,加上熟能生巧,手又聽話,拿起刀就能刻,一點都沒問題。”

“佈局像一杆秤,這邊筆畫很多,那邊太少,肯定不行。這時候就要動動腦筋,如果這一邊筆畫很多,但是你能夠把它空出來,那就能平衡。”費名瑤說。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爲馮其庸刻《瓜翁墨禪》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二鈞汝堂(印章原大2.8cm)

七小時刻128方紅樓人物印,費名瑤的“一日之跡”

費名瑤爲北京畫院王明明所刻部分印章

除了章法,費名瑤在刻印的刀法上也獨具一格。費名瑤說,書法運筆以中鋒爲主,篆刻是以刀代筆,無所謂鋒。但是對比吳昌碩和齊白石兩位大家的風格可以發現,吳昌碩的圖章厚實、朴茂,有石鼓文的感覺。齊白石的刀法看上去也很厲害,細看之下不及吳昌碩,略爲單薄,什麼道理?因爲他是偏鋒,一刀下去,力度很大,刻出的線條一邊光一邊毛,這在書法上就叫偏鋒。“我分析了兩位大家的藝術風格,就在思考我的路該怎麼走?我偏好吳昌碩的那種朴茂和厚實,後來慢慢形成了一種自己的風格,一刀下去比較直,刀再左右擺動出來的線條可以做到兩邊都毛,比較厚實,速度又快,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