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悬疑作品搬上大荧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前段时间的《二十二年之后的自白》上映没过几个月,又一部悬疑作品,《祈祷落幕前》也在4月12日与我们见面。

总的来说,《祈祷落幕时》的剧情,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事实上,对于日本的推理影片,我们已经有了固定的印象,而对于这部电影的原作者东野圭吾,我们也一定不会陌生,缜密的逻辑推理和优秀的故事线是东野圭吾作品的两个优势所在。

我曾经在《嫌疑人X的献身》的影评中详细讨论了该片在叙事过程中采用的一些固定的结构形式,在《祈祷落幕时》里,其实也是如此,当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物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时候,你是选择抽丝剥茧的探寻人物的内心。

还是选择利用小舞台,像是《嫌疑人X的献身》中的那样,为之后的故事主线提供一种结构上的呼应呢?

作为一部2014年出版的悬疑小说,营造悬念感显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可以说《祈祷落幕时》承袭原作的悬疑感的过程中做的不错,从一开始一连串的死亡,无论是葬礼还是谋杀,亦或是毁尸灭迹,都为电影之后的开幕提供了一种先入为主的视角。

在一连串以东野圭吾小说改编的电影作品中,提供一种具有主观性的视角,是电影形成悬念的核心。

所以,我们先来看看《祈祷落幕时》的开头是如何在电影的进程中产生作用的,顺便了解一下这个电影究竟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开头

在《祈祷落幕时》的片头,故事细节显得很零乱,那些字幕和突兀的影像否定了电影故事的即时性,所以作为观众的我很难去确定电影的时间是过去还是现在。

直到当母亲百合子的遭遇被另一个人的声音加以转述的时候,我才发现,电影的开头,讲述的是一段关于过去的历史。

讲述百合子故事的女人叫做宫本。

而百合子正是本片主角的加贺恭一郎的母亲,由阿部宽饰演,曾出演过《步履不停》、《比海更深》、《妖猫传》等作品。

这场转述直到百合子因心肌梗塞去世而告一段落,当年轻的儿子恭一郎来到已故母亲生前的居所时,他抚摸着褶皱但干净的床单,陷入沉思,并在之后的16年里,一直在寻找一个母亲生前的恋人,绵部俊一。意图寻找关于母亲的一些事情。

这是影片呈现的第一个片段。

之后,在母亲去世16年后。

也就是当下,另外两起谋杀案发生了,死者身份初步确定为是狎谷道子和越川睦夫,而且根据更多的DNA样本和细节考据,两起谋杀案似乎存在一些微妙的联系。

为了掌握两人更多的细节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作为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刑警松宫修平对这起连环谋杀案了更加严密的调查,我们故事真正的开场,也是在这场调查开启之后不久才开始的。

但是,这些片段究竟要表达什么呢?

如果你无法理解最开始关于恭一郎和百合子的那个片段的话,可能就很难理解电影想要表达一种怎样的意图。

为了制造一种形式上的假象,我们得知其实最开头出现的恭一郎和松宫修平两人其实是表兄弟关系,依靠着这种与主线关联性不强的设定,电影得以将开头的两个片段通过表兄弟间的见面而整合到了一起。

但是熟悉日本悬疑电影套路的朋友应该能猜得出,开头人物之间的联系,要比两人在名义上的兄弟关系更加复杂,影响也更加深远。

在《嫌疑人X的献身》中,为了守护自己所爱的人,石神哲哉通过谎言替代了花冈靖子犯人身份,甘愿成为替罪羊,只为能够给爱的人一份自由。

同样的,在《祈祷落幕时》中,爱也绝对意义上影响了电影的走向,东野圭吾很喜欢窥探人心,在这部作品中,他同样也给罪恶提供了一座情感的桥梁。

而这道桥梁就是解开开头几个片段之间的密钥。

我们眼中的母亲百合子和儿子之间的关系,还有新出现的美人浅居博美和父亲浅居忠雄之间的关系,两个家庭的情感传递在抽丝剥茧的细节中逐渐显现出来,如果没有开头的两个片段做情节支撑的话,你可能很难意识到存在于两个家庭之间的某种关系。

故事通过代际关系来为故事主线的谋杀提供一种思考途径,因为所涉及的人物众多,我就不一一讲述,一部悬疑电影最好看的一点就是故事的细节,当所有细节都展现在你的眼前时,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使细节成为有条理的线索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这将是一部你看到后边才会豁然开朗的电影,只不过当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我得到的,却不是明晰一切的快慰,更多的是一种失落感。谎言

谎言是人们最不能容忍的一种罪行之一。

但是你或许也该承认,适当的谎言能够拯救一段濒危的关系或情感。

到了如今,我们对待谎言的态度掺杂了更加复杂的情感因素,记得《比海更深》里,同是阿部宽扮演的主角良多和母亲之前互相撒下的谎言,以及良多偷偷拿母亲的钱等等,恰恰证实了良多和母亲之间难舍难分的亲情关系。

谎言是我们为了缓解与亲近的人之间紧张关系的调和剂,当情感出现了裂缝,制造谎言,相当于制造美好的幻想,只要在事后弥补上,谎言本身就可以被原谅。

假设我们这样理解,你就会发现,谎言代表着一种期望——对未来的期望,当真实的事后情境失去了谎言所制造的假象时,人们会产生失落感,会厌倦,有时也会愤怒。

在《祈祷落幕时》这部电影里,主角恭一郎在父亲死后才得知父亲在临终前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在那个世界,我就可以尽情的看着他(儿子)了。

这句话本身,就是对情感的一种释放,在父亲生前,恭一郎没有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任何关于母亲离家出走的缘由的解释,他将母亲的离开归为父亲的错误,并且一辈子也没能原谅他。

但是真的是父亲的错吗?

故事呈现了一种态度。

母亲因为抑郁症险些要害死恭一郎,为了避免自己作出极端的行为,她选择了离开,而父亲也为了保护恭一郎脆弱的心灵,选择了沉默。

同样的,另一个家庭里,女儿博美失手杀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父亲浅居忠雄选择了承担罪名,一辈子活在伪装身份里,而女儿则为了父亲的遗愿,一次又一次为与父亲恋人的儿子,也就是本片的主角恭一郎提供一些帮助。

这些微妙的情感线索因为互相关联而布成了一张巨大的网,人们在无意识间撒出的慌,却在有意识的将自己内心中的期望写实化,为了让实际的生活符合预期的期望,他们总愿意做出一些相应的冒险甚至是牺牲。

比如在隐匿身份后,女儿和父亲的多次秘密会面。

又如多年后,父亲临终前对儿子的深切期盼都是如此。

一方面期盼本身是情感的延伸,另一方面,当谎言根植于人心之中时,谎言本身,也就成为了人心。人们期待谎言能够对当下的生活产生一些未来式的影响,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接受在未来发生符合预期的情境改变。

最终,恭一郎成为了一个性格健康的,敢于面对自己恋母情结的男孩,而不是一个充满了恨和埋怨的孩子。

浅居博美也成为了一个有所造诣的艺术家,在舞台剧上的艺术成就有目共睹,当一切谎言在追随着撒谎者的意愿演进的时候,我们也看到它们对客观接受者所产生的一切深远的影响,也就更难将它视为一种错误的甚至是严重的罪行了。

但它总是因人心而有所向,善良和邪恶,只在一念之间。我们的祈祷落幕时

《祈祷落幕时》最让我感到有趣的一点,就是当片子进展到中间的时候,线索的矛头突然指向了主角本身,当时我就在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关系到观众与电影之间的第四面墙被打破了呢?

事实上,还没有到打破第四面墙的程度。

因为我很难看到以思考“我”来作为悬疑线索转折点的电影作品,这种个体的突破性思考往往都是在科幻类型或者先锋类型的电影中的,比如《攻壳机动队》、《银翼杀手》这种老一代优秀作品。

但是关于个体思考解决当前故事冲突的电影还是不少的,只不过他们很少讲“我”这个个体从主观的思维角度直接拆出来作为客观主体来看待。

恭一郎将自己这条线索放到了案件线索中,试图寻找嫌疑人之间的相似性时,茅塞顿开,打破了僵局,解开了谜题。

如果没有对自我的这一个体的客观思考的话,我觉得恭一郎很难破开这个案子,当人们执拗于一种情境的时候,他会执着于情境中不能自拔,而直接忽略了自我的存在,倘若一个人处于主观思考的过程中的话,他很难发现自己。

这种对自我认知上的偏差现象经常会发生,并且很难消除。

不过我们经常可以避免,恭一郎就是矫正了认知偏差而获得了一个新的角度。

但有时候,我们之所以会产生偏差,是因为我们愿意这样做。

人们总会有某些原因做一些事情,有时候也会为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情赋予一些原因,我们倾向于认为自己所做的行为是正确的,当既定的态度与当下的行为不一致时,我们会感到慌张,而尽可能的寻求两者的一致性。

这是很多时候真相常常被人所忽略的原因所在,总的来说,《祈祷落幕时》给我的感受很独特,虽然它的故事结构没有太大新意,但是作为一个纯正的故事而言,电影展现的还是不错的,我们看到了一个很好的,能够自圆其说的故事,即使对演员并不熟悉的观众,也能够从这类故事中找到情感的共鸣。

古时的情义,当下的血缘,是悬疑题材大众化的杀手锏,而这种情感上的加分又因为著名演员阿部宽的加盟而更富感染力和影响力,“我”这个话题,始终是要和“我们”相挂钩,即使是脱离了正常道德社会的谋杀案,也是如此。

我和我们,是存在于世界永恒的真理。

康德说,大海之所以伟大,除了它美丽、壮阔、坦荡外,还有一种自我净化的功能。

我想,我们之间也是如此。

但是,我们祈祷落幕时,生活真的有落幕吗?

大概没有。

当一切归于沉寂,生活只会更加平静,而不会停止,我们总是步履不停的寻求一生的平稳,将这种对于落幕的祈祷放置在未来,而对于我们自己,则始终在这条祈求平静的道路上前行。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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