餑餑,是農村人幾千年來流傳下來的稱呼,城裏人喊“饅頭”。

  日子悄然至臘月底,人們見面都會相互問:你什麼時間蒸餑餑?演變到現在的問話:你還蒸不蒸餑餑?

  星移物換,年尾又近前。現在人們的生活,歲物豐成,平時喫的、用的,比兒時過年還要強千萬倍,再也不會急盼着過年了。

  小時候,一年僅有兩次能夠喫到白麪做的大餑餑。 一是麥收結束,先淘好麥子,曝曬,排隊挨號,用磨面機磨成麪粉,蒸十多個新麥子面的餑餑,先祭祖後再食用。其次就是過年了。

  餑餑與過年,永遠聯繫在一起。農村的餑餑,是用“老面”做引子蒸出來的。農家婦女提前一天,用溫水把老面泡透,再拌上面粉與溫水,攪拌成的麪糊糊,叫“老麪糊子”。放置在適溫的地方,等待“老麪糊子”發起來。第二天,漲滿了盆的老麪糊子,表面佈滿了大小不一的氣泡,再摻拌乾麪,在大三盆(當年按盆的大小分三盆、四盆、五盆)裏,巧用力、巧撒溫水,雙手不停地攪拌、揉和,一盆蒸餑餑的麪糰和好了。

  “發”多麼吉祥的字眼,所以,過去的村人,大多數選在臘月二十八那天蒸餑餑,全年的“八”,寓意“發”。

  做餑餑時,幾乎全家人挽起袖子,一齊上陣揉麪,因爲揉麪是力氣活,硬硬散散的麪糰揉到光滑、微微粘手,再蘸丁點麪粉,撕成一個個餑餑小麪糰,做出外皮滑溜溜的餑餑,放置溫熱的地方,再“發”。發好的餑餑,主人小心翼翼地挪到添水的大鍋裏,用特殊材料做的蓋頂蓋嚴,點火,加柴,掌握火候,餑餑的香味繚繞大街小巷,一鍋餑餑出爐。掰開餑餑,能看到層層的面,所以,餑餑也有千層餑餑的“雅稱”,老面發的餑餑,嚼起來不僅口感筋道,而且酸甜可口,越嚼越甜。同時,蒸年糕、做棗餑餑、包豆包、及各種花樣的麪食,也是過年必不可少的麪食。記憶中,母親總是脫掉棉襖,挽起袖子揉麪,我也分到一小塊,在面板一角揉動,並不停地問母親,這次該給我做幾個麪食玩具。


  最喜歡母親給我們做各種形狀的麪食,記憶中一對仙桃、小兔子、小燕子、喜鵲、斑鳩、小刺蝟等等,都是母親每年必給我和姐妹做的,每個姐妹基本都有一個不重複的動物麪食。母親那手藝,做的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桃子都是帶葉子的,並在葉子上面用刀尖刻上葉脈;那些“小動物們”每隻都按上綠豆或者豌豆當眼睛,蒸熟了的如同真的一樣,都捨不得喫掉它們。餓急了,也顧不上了,一隻只被我們吞掉。

  而現在,這樣的麪食產品,在我們當地,成了特色手工藝術品,數不清的人家以做手工麪食爲生,有的開了各類麪粉大餑餑網銷店,銷到全國各地,走上了致富的坦途。

  當年,在農村沒有幾多禮品,百姓喝的酒,都是散裝的白酒或者自家醞的黃酒,大餑餑成爲年後走親訪友的最好禮物。農村人背上一箢子大餑餑,從正月初二到初六,那蒬子大餑餑不知從幾家親戚進出過。初七八,母親用提包盛上8個大餑餑,讓我與姐姐再去舅舅家住幾天。雖然隔着15裏的路程,基本是山路,翻山越嶺,努力記住去時的路,返回時,路過岔路口我會掉向,幸虧姐姐記得清楚,否則會迷路。現在夢中會夢到當年那岔路口,迷路去了漫無邊際的荒野。

  回家時,邊走邊望着還有積雪的後山,想起父親講山中有妖魔鬼怪的故事,不禁毛骨悚然,不禁加快了腳步。直到大路,走親戚的行人多了,恐懼感也頓然消散。坐在公路邊的小石橋上小憩,我與姐姐會數數提包裏面的大餑餑。放大舅家時少2個,放二舅家時少1個,以後過年去舅舅家時,就只去二舅家。現在憶起來,不禁爲當年的做法感到慚愧,都是物質匱乏,才計較那一個大餑餑呀,姐妹兩人住好幾天才留2個大餑餑,還不夠一天的食宿費用呢。

  現如今,國富民強,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富裕,想喫什麼樣的麪食都能喫到,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珍惜如此美好時光呢。(1466字)

說明: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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