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二,由於戚蓼生太關注《紅樓夢》的作者了,又不知道作者究竟是誰,便推測——作者可能是一個史學家。那麼,在戚蓼生獲得《紅樓夢》的時候,曹雪芹正好才死了六年。

王鐸評《紅樓夢》之四五:《紅樓夢》抄本給我們留下的問題

看官,在《紅樓夢》的衆多古抄本中,有一部名叫“戚序本”的,你還記得吧?對了,它的正式名稱就叫《戚蓼生序本石頭記》,是個八十回本。

“戚序本”還有一個名字,叫《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流行於清朝末年。到民國初年,上海有正書局還出過石印的大字本等等。

說起這個版本的藏家戚蓼生,他是浙江德清城關人。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他三十九歲的時候中了進士。十三年之後,他出任江西南康府知府。到了乾隆末年,他還當過福建省的按察使 。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的冬天,也就是在程偉元和高鶚出版《紅樓夢》“程乙本”的時候。戚蓼生死在了做官的任上,一生僅活了六十二歲。

相傳,戚蓼生所得到的這個《紅樓夢》抄本,是他早年進京趕考時所購得的。照這樣說來,這個本子到了戚蓼生的手中,時間大概在乾隆三十四年,即1769年左右。這就是說,在那個時代,《紅樓夢》的衆多抄本已經很流行。因此,在戚蓼生讀過這個本子之後,還激情揚抑地爲其作過一篇“序文”,一時傳爲佳話。

現在,讓我們來讀一讀戚蓼生的這篇“序文”吧:

《石頭記》序

吾聞絳樹兩歌,一聲在喉,一聲在鼻;黃華二牘,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矣,吾未之見也。今則兩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牘而無區乎左右,一聲也而兩歌,一手也而二牘,此萬萬所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之《石頭記》一書。噫,異矣!

夫敷華掞藻、立意遣詞無一落前人窠臼,此固有目共賞,姑不具論;第觀其蘊於心而抒於手也,注彼而寫此,目送而手揮,似譎而正,似則而淫,如春秋之有微詞、史家之多曲筆。

試一一讀而繹之:寫閨房則極其雍肅也,而豔冶已滿紙矣;狀閥閱則極其豐整也,而式微已盈睫矣;寫寶玉之淫而癡也,而多情善悟,不減歷下琅琊;寫黛玉之妒而尖也,而篤愛深憐,不啻桑娥石女。

他如摹繪玉釵金屋,刻畫薌澤羅襦,靡靡焉幾令讀者心蕩神怡矣。而欲求其一字一句之粗鄙猥褻,不可得也。蓋聲止一聲,手止一手,而淫佚貞靜,悲慼歡愉,不啻雙管之齊下也。噫,異矣!其殆稗官野史中之盲左、腐遷乎?

然吾謂作者有兩意,讀者當具一心。譬之繪事,石有三面,佳處不過一峯;路看兩蹊,幽處不逾一樹。必得是意,以讀是書,乃能得作者微旨。如捉水月,只挹清輝;如天雨花,但聞香氣,庶得此書弦外音乎?

乃或者以未窺全豹爲恨,不知盛衰本是迴環,萬緣無非幻泡,作者慧眼婆心,正不必再作轉語,而千萬領悟,便具無數慈航矣。彼沾沾焉刻楮葉以求之者,其與開卷而寤者幾希!

德清戚蓼生曉堂氏

看過戚蓼生的這篇“序文”,我們會有這樣一種印象:

第一,戚蓼生盛讚作者的寫作手法高明,還把作者比喻成三國時的歌者“絳樹”,稱其可以一下子吟唱兩種曲調。還拿書法聖手“黃華”來作比喻,稱其可以左右開弓,一下子寫出兩幅風格不同的字來。凡作者寫人、狀物、抒情、編故事等等,均不落俗套,常有驚世駭俗之筆。不多說了,戚蓼生對於作者的讚美太多了,你自己欣賞吧。

第二,由於戚蓼生太關注《紅樓夢》的作者了,又不知道作者究竟是誰,便推測——作者可能是一個史學家?因爲在《紅樓夢》裏所涉及到的中國古代歷史掌故太多了,這是不言而喻的。是什麼樣的史學家呢?他推測,可能是一位像寫《春秋左傳》一樣的左丘明?或者是一位如作《史記》的司馬遷?呵呵,反正他是在猜測,他認爲作者應該是一位大學問家。

第三,在“序文”中,戚蓼生還專門寫到了讀者對於看《紅樓夢》的反應,稱許多人“以未窺全豹爲恨”。意思是,這部八十回的《紅樓夢》由於沒寫完,看不到整部的面貌,故“恨”由此生。還說,有些“刻印者”和“續書者”,因不明白作者寫作的“主旨”就在“開卷之首”,而胡寫一氣,這是他不贊成的。

好了,說到這裏,我們可以提出這樣的疑問了,即——

按我們現在的說法,《紅樓夢》的作者是曹雪芹,並且死於1763年。那麼,在戚蓼生獲得《紅樓夢》的時候,曹雪芹正好才死了六年。或者說,戚蓼生正好與曹雪芹是同一時代的人。可爲什麼他卻不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曹雪芹呢?不知道曹雪芹不要緊,可連脂硯齋、畸笏叟和孔梅溪等等,他都一概不知呢?奇怪吧?

還有,爲什麼在不知道作者是否在世的情況下,當時的什麼社會上,就出現了“刻印者”和“續寫者”呢?這也是怪事吧?

或者再往前說,戚蓼生在中秀才、中舉人的時候,也沒聽說過曹雪芹這個名字吧?不然,他一定會把自己聽到的傳聞,也一併寫進自己的“序文”裏吧?是吧?

叫我回答,曹雪芹早在1702年就死了。剩下的,如脂硯齋、畸笏叟等等也在戚蓼生出生的1730年左右都死了。所以,我們今天關於曹雪芹的一些“生卒年代”和“北京故事”,顯然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東西。或者那是另一個與《紅樓夢》根本不沾邊兒的“曹雪芹”。

看官,我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有關“曹雪芹的身世”問題進行討論,就是想提醒大家,歷史是不能胡編濫造的,我們不能把“紅學”研究成“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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